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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野草莓》是瑞典电影大师伯格曼意识流电影的代表作品。潜意识的流动,往往使影片在顸设情节的线性叙述过程中,又延伸出一条跳跃性的、非理性的心理活动的脉络。在影片《野草莓》中,潜意识的脉络通过伊萨克教授不期将至的几个梦境断续衔接。这四段梦境逐步深入地展现了伊萨克追逐自知自省的过程。
[关键词]《野草莓》 梦 潜意识 现实
《野草莓》是瑞典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意识流电影的代表作品。在意识流电影中,以回忆、梦境、幻觉、想象所构成的潜意识的流动,往往使影片在预设情节的线性叙述过程中,又延伸出一条跳跃性的、非理性的心理活动的脉络。这条脉络依附却又超然于情节,并关涉着影片的深层表义层面。在影片《野草莓》中,这条潜意识的脉络不是简单地经由回忆的淡入淡出展开,而是通过主人公伊萨克教授不期将至的几个梦境断续衔接。于是,电影跟随着伊萨克,开始了一次现实与梦的双重之旅,伊萨克在现实的荣耀与记忆的折磨中审视了自己的一生。
为了更明晰地看清现实与梦这两条脉络,首先,我们将伊萨克的现实之旅即他去隆德接受荣誉学位这一天里的行程概括为:
起床一开车赴邀一拜访故居一撞车一探母一授衔一夜深入睡
伊萨克的梦之旅常由自己的内心独白引开,发生在起床(前)、拜访故居、探母、夜深入睡这四个段落里。这四段梦境逐步深入地展现了伊萨克追逐自知自省的过程。
有人说“梦是通往潜意识的一条秘密通道,人透过梦可以窥见自己心灵的内部,探究潜意识中的欲望和冲突”,如此梦成了人生的启示录。医学教授伊萨克在一月一日清晨醒来前,本该处在舒适地酣眠中,因为在这一天他即将被授予荣誉学位,为其事业再添荣耀的一笔,然而他却罕见地做了一个“古怪、非常令人不快的梦”。
清晨的街道,空旷而冷清。伊萨克独自一人,迷失在一片颓垣败瓦中。他看到一个没有指针的大钟悬挂于钟表店大门的上方。向他突然回头的黑衣人,面部所有的器官扭成一线,在回头的瞬间旋即倒下,化作一滩血水。疾驶的马车撞到灯柱落下一具棺材,棺盖滑开,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伫立在旁的他的胳膊。挣扎中,他赫然发现棺材里的那个人竟是自己。
影片中的环境和光线本身已经强调出这个梦魇的不同寻常。它带有某种强烈的心理暗示,梦境中的一切都充满了了死亡的气味。“极度的白光,是心灵的恐惧。”迷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像是走在生命的尽头冷清荒凉。没有指针的时钟预言人生的完结。面孔扭曲的路人化为一滩血水是死神劫掠灵魂,生命顷刻消亡地惊悚演示。而被一个已死的自己拉向棺材更无疑是一种生命即将消亡的象征。此外,影片中现实世界钟表的“滴答”声,梦中“咚咚”的心跳声、丧钟声,马车撞击街灯柱的刺耳声音,同样构成了听觉与心理上的巨大压力。
像大多数年迈的老人对死亡感到焦虑与恐惧一样,这个梦也给伊萨克的精神带来了空前的紧张。正是这种死亡随时降临的压迫感,促使他开始想要回顾人生。这是他陷入回忆的动因,也是整部电影的动因之一。反向思之,这个阴暗的、原本与其心境绝不相符的梦更说明,在伊萨克潜意识的深处藏有一些难以遗忘的东西,在他人生最圆满的时候反而越容易被想起、被放大,给人一种危机感。
于是,在驱车前往隆德的路上,伊萨克有意识地重访了年轻时的故居。在野草莓地短暂休息时,他做了第二个梦。
在一组影调细腻、层次丰富的柔和画面中,他的未婚妻萨拉,正在草地上采摘草莓。“老年伊萨克坐在‘过去’的对面,看着‘当年’,这是影片对两重时空的独特表现。”这个梦境还掺杂了对过去回忆和想象的成分。餐桌上兄弟姐妹们为艾隆叔叔庆祝生日的场面是对回忆的合理再现,而草地上斯格弗里德的告白和萨拉痛苦的自白则是“缺席者”伊萨克的一种想像。因为具体当时他们说过、想过、做过什么,他本该毫不知情。恰恰也是这幻想的成分反映出伊萨克潜意识里的反思,他选择从萨拉的角度和感受出发来审视自己,说明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在这场恋爱悲剧中负有责任。是他的态度割断了萨拉坚守他们之间爱情的决心。梦境中,伊萨克站在萨拉身旁,表情哀伤,并用画外音描述了自己的心情,“我感到极端空虚与悲伤。”他的心灵深处开始为自己年轻时的冷漠自私产生一丝歉疚。
这样的心情一直伴随着他,冲击着他的内心。直至他在母亲家看到同样是没有指针的怀表,听到母亲谈论萨拉不幸福的婚姻,他再也无法逃避,去面对真实的自己。片中,一大片黑压压的鸟在阴暗的上空盘旋飞过,预示着伊萨克内心深埋许久的秘密、耻辱、恐惧、悔恨都将彻底被揭开。在第三个梦境中,他直接以年老的姿容同萨拉倾诉交流。在那片野草莓地上,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和苍老枯槁的脸形成鲜明对比。萨拉拿出一面镜子让伊萨克看并且微笑一下,伊萨克却感到一阵难言的哀痛。一切都已经太迟,无法挽回。他已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
梦境层层深入,伊萨克敲开了故居的门,经历了一场荒诞的职业考核。考核中,他观察不出显微镜里的标本,看不懂黑板上的字,忘记了医生的首要职责是宽恕,甚至连一个病人是死是活都鉴别不清,梦与现实形成灾难性的反差。随后,他被带到屋外的树林,亲眼目睹了去世多年的妻子卡琳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野草莓地上野合。卡琳带着一种憎恶的表情斥责伊萨克的无情、如冰块般的冷酷、伪善。
可以说在情感上,伊萨克是一个带有人格面具的人。他带着一副处处表现得标准理想的面具游走于各种社会关系和环境中。在旁人眼里,他医术精湛,道德高尚,是一位尊重生命的医学教授。即将被授予荣誉学位就是对他人生价值与成就的一种肯定。然而实际上,这样的状态却导致他没有半点真诚,从未真心实意地去关心他人,理解别人的内心世界和精神痛楚。他以面具的形象自居自傲,以致身边的人厌倦而痛苦,产生一个个的悲剧。爱情没有真心地付出和回溃,亲情只是形式上的、支离破碎的,家庭生活也没有任何幸福可言。梦境里的考官做出孤寂终身的判罚,其实说出了伊萨克潜意识里对自己一生的评判。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模糊意识到自己可能存在的冷漠与忽视,那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情和远过于“忽视”的冷冰冰的无视。“通过梦的作用,伊萨克在同一天里既接受了公众对自己的荣誉授勋,又完成了自我的有罪审判。……伊萨克应该感谢这个梦魇,是它给他带来了挽救生命的一剂良药一痛苦的羞辱感,是它让他清醒地认识了自己的罪。”
《野草莓》结束于一个绝对宁静与和谐的梦境中。伊萨克的父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在垂钓,虽远犹近,在过去和彼岸的柔和灯下。这个梦和清晨起床时的那个恶梦形成鲜明的反差和对照。在那个梦魇里交织着死亡的恐惧,而这个梦中弥漫着一种生的平和温馨的气息。一切的焦虑与恐慌都停下了脚步。这个在一天中完成的旅程包涵着一生的故事,旅程由对死亡的反思开始,指向目的地一救赎。当他穿过一生来到终点的时候,再没有了孤独,没有了冷漠,没有了分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柔软的感情,是爱。她消无生息地融入梦境中,销蚀梦者的面具。她也慢慢地淡出镜头画面本身,感染着观影时的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