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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山青:被水墨了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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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山青,当代著名水墨画家,六十年代生,浙江海宁人。水墨作品曾参加上海艺术博览会、广州国际艺术展、西泠印社百年大展、美国三藩市全球华人艺术展、日本第七回水墨展、2008奥林匹克美术大会、2009奥运记忆中国当代艺术展等,并于珠海、澳门等地多次举办个人画展。出版有《蒋山青画集》、《蒋山青书画篆刻集》、《山青画册》、《画家蒋山青》、《蒋山青水墨瓶花》、《当代美术家作品选集・蒋山青》等画册,作品被、池田大作等名人及各艺术机构收藏,现常居北京。

2009年10月11日,阴,上海山雪会所,采访当代水墨画家蒋山青。

采访是件很容易流于肤浅的事,就像人与人之间绝不可能有真正的互动。我们可以不说假话,但也不必完全说真话,尤其是在做秀时。画家的精神世界也应该是无人之境。这无人之境是我们所不能知觉的。

好在采访之前,蒋山青就声明他不做秀。把问题罗列好,我请了一个助手――一个生于1990年的漂亮女孩去逐条提问他。插一句话:1990年,蒋山青在经营画廊,月薪1500元。如今他的单张水墨画拍卖价已逾百万。然而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水墨延长了岁月扩充了空间,盛载了经验和情绪,不管作品好坏,画里读出来也是保存许久的当时的状况,而由此引出非常多的记忆”,他说。

我在一旁听他的回答。任何漂浮不定的思想,对他的话的任何解读,任何抗拒,都会妨碍真正的听。心要知觉,就必须完全安静。心活动时,会扭曲自己所见,心会翻译、解释,会有激动,会有感觉。这样的心看不到事情。

未来感。漂泊。精神性。水墨。他说。

午后的淮海路,喧扰的闹市,在聆听中,我仿佛看到傍晚的远山,山顶有奇异的光投射,那阴影庞大、神奇,有着深深的孤独感,却能让人心一时间照单全收。

“水墨,就是墨和水,干和湿的关系。水质的不同,节气的更替,水和墨的渗化效果往往产生很多偶然性,单是这些始料未及的偶然因素,审美变得多元以至不陷入呆板,凭这就足以令人乐此不疲。我从南到北去到许多地方,一路挥毫玩水墨,不晓得已到中年的人生,对于水墨玩兴不减,仍有一份新鲜的感受……”在水墨的写意和随性中,我们的谈话开始了。

我在北京画大画

记者(以下简称“记”)不久前,我在国家体育馆的“奥运记忆中国当代艺术展”上欣赏了你的巨作《兢秀图》,这幅画很大,很有气魄,描绘了祖国的锦绣河山。它有多大尺寸?

蒋山青(以下简称“蒋”):谢谢。这幅画高两米,长十多米。

记:我去过你在北京北郊的画室,有1000多平米。通常我们认为只有画油画才需要大空间,画水墨似乎不需要那么大。

蒋:我喜欢画大画,不习惯局促的空间。这会限制人的灵感和创造力。

记:大气魄、大尺幅,敢用笔用色,淋漓痛快,这与你的性格有关吗?

蒋:我向来是个不拘法度的人,心性所至,随意为之。而且我的性格有大开大合大情大性的成分。

记:画大画似乎应该是创造的活儿,还是件体力活?

蒋:没错。我画大画,得将大门紧锁,还得开支红酒,比如智利的黑皮诺。然后把一块8米见方的塑料布铺地上,准备十几个面盆,放各种程度的墨色及各色颜料,加上剪刀、清水、抹布、吸水的废纸,光准备就费力不小,实在是件体力活。

不为别人而活

记:上次去京,见你领了个国家某部委颁发的奖,那匾上写的是什么奖?

蒋:想不起来了。这些奖项的事情我不太关注,如果说在乎什么奖励的话,我倒是非常注重自己奖励自己的事情。比如,今天灵感来了,画了一幅自己非常得意的画,我会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仙药一样,那样的作品,是自己给自己最大的奖励。我在乎的是这些东西。

记:这几年你在官方艺术网站上的排名名列前茅,且你的作品也屡次拍出让人吃惊的高价,这是一些看似更著名的画家望尘莫及的,你怎么看待这一现象?

蒋:市场跟我关系不大,我的画是给经纪人的,经纪人怎么操作我不太关心。市场嘛,就是买进卖出,有人盈利有人亏本。我最关注的是我的创作,怎么样想办法做好它,要求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

记:你认为一个成功的艺术家应该具备哪些条件?

蒋:所谓成功的艺术家,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有些人追求的成功是得到社会和大众的认可,有些人追求的是自己对自己的认可。我追求的成功,大致是这样:我能够有几个心灵相通、惺惺相惜的朋友,他们对艺术特别有研究,而且他们本身也非常优秀,他们对我的作品认可。这样的朋友不必太多,有几个就行。

记:那大众对你作品的评价不重要吗?

蒋:如果他并不是很懂而只是盲目地赞美,我觉得笑一笑就可以了。相比之下我会在意我自己的看法。每个人都必须关注自己的问题,老想着别人怎么看你,那你就是为别人而活。

修炼静气

记:有人说金钱促生了艺术泡沫,造成了艺术市场虚假的繁荣,对此你有何评价?

蒋:金钱仅仅是制造了艺术的泡沫吗?金钱制造了很多虚假的东西,所以这要涉及到一个资本论的问题了,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记:受金融危机影响,北京798的许多画廊也都倒闭了,艺术市场一度很萧条,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蒋:艺术市场的波动对我没什么影响,因为一个人的吃、用、生活,其实都很简单,花不了多少钱,而且我的经纪人足够保证我生活的开销。

记:你也曾经是个很成功的经纪人,还开过公司和画廊,对于在市场里博弈的水平和心得,你远高于许多艺术家,你认为善于经营、活动力强是你最大的优势,还只是你能力的冰山一角?

蒋:我不认为我比别人多了什么优势。每个人情况不同,我的起点并不很高,只不过我去过很多地方、交过很多朋友,现在到了一定年纪、生活稳定下来了以后,我对自身的东西就更多了一点关注。所以创作新作品、怎样去突破它,探索这些才是我现在的头等大事。

记:创作是需要静气的,但当下社会纷繁复杂,身处万丈红尘中,你如何使自己沉静下来?

蒋:要先修炼,想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不要想得太多,手机不要老响。我的手机很少响,一天响一到两次,有时候一个电话都没有。我尽量没事情不去打电话,多想一些创作上的事情,这比较重要。

记:你在创作时如何将追求无意识的哲学思想,有意识地融入到一张画纸上?

蒋:就是尽量不要让自己脑子里想太多东西,创作过程中,人为因素是开始,完成一定是有天意的。天人合一才是一个令人惊喜的东西。

记:遇到创作上的瓶颈你如何解决?

蒋:如果有段时间感觉不太好,我就放下笔不画,去旅游、去玩乐。有段时间情绪好了,我就会突然又像吃了仙药似的,创作出好作品。画家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不要太当一回事情,苦闷和不愉快全可以放下。生活本身不一定合乎逻辑,更何况画画?出一张好作品一定有其复杂的因素,如:听了一个好消息,嘴里刚吃完两个蜜饯,捡起一支合适的笔,那水性正好合适这张纸,门外狗叫了两下,晚上有部好片待看,命盘的数理暗合当下,于是自己觉得很顺心,很顺手,便很灵光了。

记:你这几年的水墨画十分抽象,比如荷花,我需要费点眼力才能看出是一朵荷花,这是现在时髦的画法吗?

蒋:这是各人所爱。拿荷花来说,我一半有花的表示,一半抽象,而且以后我会一路朝抽象走下去。就好比一件旧衣服老穿,形成固定的样子,这件衣服晾在阳台上人家路过看见,马上就会想到你人的具体形象。所以我决心不穿了,把这件衣服压进箱子底下,若干年后再翻出来,已经人事皆非了。

漂泊是人生最重要的经验

记:在你年轻的时候交往过很多大艺术家和学者,你的老师又是钱君,他们对你之后的人生有哪些影响?

蒋:他们那一套人生的风范对我在心灵、学术、文化上,都是有潜移默化的影响的,其中还包括待人接物和处世,这些对我心灵的刻画是很深刻的。

记:你在深圳、北京、澳门、珠海等地有过多年漂泊的经验,这对你的创作影响大吗?

蒋:我认为漂泊是人生最重要的经验,对创作非常有好处。它可以不断地给你新的灵感、力量和勇气。一个人老呆在一个地方就会目光短浅。

记:你是南方人,这些年为什么多数时间呆在北京?

蒋:哪个地方好玩就呆在哪个地方。

记:北京比上海好玩吗?

蒋:两地都有优势,上海湿润、理性一点,北京干燥、感性一点。我认为一个艺术家应该结合感性和理性两种特质,如果过于理性,他就缺乏一种创作力。过于感性,他就缺乏全局的思考。所以南方北方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记:你是画水墨的,在京沪两地创作时,感觉上会有什么不同?

蒋:在北京大气一点,在上海妖一点。

记:你经常会提到“江湖”一词,那你认为江湖是什么?

蒋:江湖就是社会。你理解人情世故、通悟通达、心胸宽阔,这是江湖的第一要素。一个大江湖,他首先必要有大器量,如果器量很小,那这个人就不懂江湖。

记:那你觉得怎样“混”才能在江湖里收获更多?

蒋:通达,想办法多看点书、多思考,多看看历史上一些成功人士的人生故事,那你就会明白很多问题和道理,在处理问题上就会变得非常简单。以前有一画家说过三句话,那时我真佩服得很,第一句:无忍辱无以发奋;第二句:无隐居无以静思;第三句:无荒唐无以通悟。过了十年,这几天我边画边想这三句全部错了,第一有什么人让您感受屈辱?是小人因妒忌而诽谤?管他娘的!不理会就是。第二句隐居起来读点书,静思一下没错!问题您隐居不能太深,总得让人知道您是死了还是活着?第三句就不说了……是吧?因此这三句不成立,咱们得另想三句!

自娱的趣味

记:你至今单身,又旅居他乡,你是怎样解决在生活中可能会遇到的孤寂?

蒋:我从来没有过孤寂,我每天忙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孤寂。实在无聊时去菜场买菜,自己做个菜、开瓶红酒、看看电视、放放音乐,自己慰劳自己。然后对着镜子自己夸自己,说“你真厉害,你真聪明,你真了不起”……我经常这样逗自己玩,可以玩得很开心。很多人做不到,但我做得到。认识我的朋友经常说我为什么可以这么乐观,方法没有别的,就是自己要明白:什么叫人生。

记:你很有自娱的趣味。

蒋:没错。有一些一闪而过的念头,有些连上帝也未及完善的形和样,还有混在其间的不甚明白的色彩,哪怕我能紧紧追住一条闪过的灵光,加以实践,加以想象,走歪到连造物主也不曾设计过的途径,也算帮他老人家做了件事,这即是艺术家的职能。讲不清楚的艺术,只有学院的误导。真理在悟性的高处。有明白的说“瞎搞”或“胡闹”,可能接近了真,虽上不了谱,但属真谱。

记:赚了很多钱,你对你的财富是如何支配的?有什么独到的理财方式吗?

蒋:如果一个艺术家老想着去理财,他本身是有问题的。他应该想着去创作。对我来说如果钱来得多,我就请朋友吃喝玩乐,反正千金散尽还复来嘛。钱本来就是要用的,去理什么财?

记:听说你最近在编写一套书即将出版。是否想过转行投身写作?

蒋:我小时候倒是想当作家的,但现在我更想在画画方面不断地突破自己,反而没时间去写作了。有兴趣的时候写点游记、杂想也是有的。

记:你在博客里的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还是给支持你的朋友看的?

蒋:两方面都有。我的一些朋友在很远的地方,他们都很关心我,经常问我在干些什么。我网上的这些日志基本上都是跟我的创作、我的生活有关,没有特意要去表现什么文学才华。

记: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蒋:我是一个没有计划的人,我对自己的一生都是得过且过,反正只要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记:你会将水墨作为自己一辈子的事情去做吗?

蒋:那当然。画了那么多年了,几十年下来兴趣没有减。如果有哪一天,我突然对此没有兴趣了,那我就会把笔扔到黄浦江里。不过对于水墨的趣味,时至今日,在我总是一件饶有兴味的事。

记:你希望一百年后,别人对你的评价是什么呢?

蒋:先把你自己有限的人生过好就行了,一百年以后的事情谁管得了?

记:你的画被定义为当代水墨,你觉得你的作品最大的“当代性”表现在哪里?

蒋:我不是很在意去研究这些,我只要感觉我的画跟现代、跟我的精神状态、我的想法、我的审美合拍,那就对了。有时候越传统越当代。像古代最好的东西,现在还没有人能够解读它,拿出来重新再解读一番,那就很当代。

记者:如果用一种气味、气息定义你的画,你认为是什么味道?

蒋:我的画基本上是用墨画的。墨总会有臭味,所以我的画定义在“臭”。臭画。或者说画得很臭,也行。

记:你心里的“道”是什么?

蒋:既然是“道”,那就“道”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