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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语·帚木》中“博士之女”的登场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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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源氏物语》是日本平安时代的女作家紫式部创作的物语作品。整部作品人物众多、规模宏大,堪称日本物语创作的顶峰之作。在第二卷《帚木》中出现的人物“博士之女”,尽管她在物语中的登场仅此一次,但是,她滑稽的形象却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以往对于该形象的研究多集中在她是作者紫式部的缩影一点上。那么,这个形象为什么会被大家嘲笑、她的登场在物语中有什么意义和作用。同时,该场景引用了中国诗人白居易的讽喻诗《议婚》中的诗句。以往的研究中,人们多认为讽喻诗仅仅是作为一种优美华丽的词句被织入物语中。但是,《议婚》在该处的引用又有何深意呢?本文通过对作品原文的分析,尝试作一探讨。

二、“博士之女”的登场

我们先来看一下她登场的情形。

在一个梅雨连绵的夏夜,主人公光源氏在淑景殿值宿,挚友头中将跑来找他。这晚又加入了左马头和藤式部丞。四个男人开始对女人评头论足。藤式部丞这样讲述道:

“当年我还是文章生的时候,常去一位文章博士家里,向他请教汉学。听说这位博士有好几个女儿,我就寻找机会,向其中一个女儿表示爱慕之情。博士知道后,立刻拿出酒杯,并且吟咏白居易的诗句‘听我歌两途’表示祝贺。我只好和她保持交往。可是,这女子非常喜欢我,关怀体贴,悉心照料,枕上私语,也谈论诗文学问、为官之道。她善解人间正道,而且是尺牍高手,通篇不用假名,全部汉字,清雅流畅。但是,像我这种不学无术之人在她面前恐怕有不妥的言行,在她面前丢丑,那是很感羞耻的。就这样我逐渐疏远了她。(中略)之后有一次刚好到附近办事,便顺便去看看。她却不让我进平时休息的那个房间,而是隔着帘子和我说道‘妾数月以来,感冒病重,发烧难受,一直服用热性草药(作者注:指大蒜),故身有臭味,不便直接相见。如有事需要我办理,自当尽力。’语气恳切。我无话可说,只能回答道‘知道了’便要告辞。这时她大概也觉得这样有些简慢,便高声说道:‘等妾身上臭味消失以后,请改日再来吧。’我如果再置之不理,则有失礼貌。但草药的浓烈臭味扑鼻而来,我实在忍无可忍。只得匆匆吟咏一首和歌就溜之大吉了。”

藤式部不紧不慢地说完,大家十分惊讶。左马头厌恶地说道:“这种女人真可怕,和她在一起,还不如和魔鬼作伴,叫人恶心”。有的说:“讲点更有意思的。”藤式部说;“没有更有意思的了。”说完就离去了。(译文节选自:郑民钦译:《源氏物语》第27-28页.)

小守郁子认为“博士之女”的形象是以周围人眼中的紫式部为原型,进行了夸张的描写(小守郁子《源氏物语中的史记和白氏文集》私家版1989年)。也就是说,作为汉学家藤原为时之女,汉学功底深厚的紫式部,将自己的形象描绘进了“博士之女”中。那么,我们就可以将“博士之女”看作是作者紫式部的缩影。这个作为作者缩影的“博士之女”历来给人以滑稽可笑的印象。那么,该人物到底什么地方、为什么被取笑呢。接下来我们进行逐一确认。

老博士举酒吟咏“听我歌两途”的一段,是出自唐朝诗人白居易的《议婚》一诗。老博士的这句话无疑让人联想到顽固的、好讲大道理的老博士和早过了适婚年龄的博士之女。这位贫穷的“博士之女”的登场更让人联想到《议婚》中的“绿窗贫家女,寂寞二十余”,因而遭到大家的嘲笑。在此,作者通过引用白居易的讽喻诗《议婚》,不仅勾画出她“贤妻”的一面,更让人从中联想到“愁嫁的贫家女”这一面,使其成为男人们嘲笑的对象。而她更是将讽喻诗这种将民众之声传达给天子的政治诗,巧妙地运用到了嘲讽的文学模式中。

接着如上所示,即使在半夜,平常夫妇在倾诉绵绵情话之时,“博士之女”却还在谈论汉诗学问或为官之道的话题,以此来教育丈夫藤式部丞。再如:她给丈夫信中,居然通篇都是龙飞凤舞、硬邦邦的汉字(在日本平安时期,汉字多为男性所使用,女性使用假名),让爱人感受不到一丝女性温柔。再如:面对久别丈夫,她非但未流露出一丝思念与牵挂,还接二连三地从嘴里冒出些“病、、草、服用等一本正经的汉语词(日语中,这些词语写作日语汉字,通常为男性所用。女性不使用),让人哭笑不得。以上可以看出,“博士之女”出色的汉学才华在这里也成了男人们的笑柄。

而在丈夫藤式部丞在失望之余转身离去时,她却不顾体面匆忙高声呼唤丈夫他日再来探望。看来这位床头枕畔都要谈论汉学的女人,还是依恋男人的。在男人离去时,居然能够不顾仪态放声大呼,实在令人颇感滑稽。而这一段无疑从另外角度让人联想到一个“愁嫁”的女人形象。再如:“这种女人真可怕,和她在一起,还不如和魔鬼作伴,叫人恶心”一句,左马头的话再次从男人的视角表明了对她轻视厌恶之情。

三、“博士之女”登场的意义

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博士之女”这个形象,之所以受到无情的讥笑,原因无非集中于两点:贫穷的老博士之女和汉学才华。即便她是位‘贤妻’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位过了适婚年龄的愁嫁的贫家女。即便有过人的汉学才华,在男人眼中不过是个毫无情趣、不识风情的女人。她的各种优点:贤良、汉学才华、学问之家的出身,在此都被转化成受人嘲笑的因素。那么,紫式部为何要将这个自己的缩影描绘为一个受人讥笑的形象呢?

众所周知,日本平安时代的初期,遣唐使从中国带回了先进的汉学文化,并深受当时日本贵族的喜爱。在当时的日本有句话叫作“和魂汉才”,意即一个完美的人应该内在具有大和民族的精神,外在具有中国的汉学学问。可见当时汉学文化的地位何等重要。但是,进入平安中期后,伴随着遣唐使制度的废除和摄关政治的兴起,唐风文化逐渐衰弱。取而代之的是日本本土文化也即和风文化的逐渐兴起。在此时的宫廷中,原本处于正统地位的汉学逐衰落,而原本处于弱势的和风文学地位逐渐升高。同时,它也带来了宫廷中文章博士等汉学家地位的下降与和风学者地位的上升。

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我们不妨可以认为:紫式部将白居易的讽喻诗引入了自身的缩影“博士之女”的形象中,并且巧妙地将其转化为一个受嘲弄的对象。通过此种描写表现了汉学家的败北、昔日辉煌已去的现实。而她正式通过该形象巧妙地引出了讽喻诗中的嘲讽的要素,实现了将白居易诗中的讽喻精神转化以全新的嘲讽的文学模式。

四、结束语

该形象作为一个受嘲弄的形象登场,表面看起来被讥笑的原因在于她的汉学学问和毫不遮掩的姿态。但在当时这一点恐怕是汉学博士们的共同特征吧。不可否认物语的深层潜藏着对于汉学家的败北这一现实的悲哀。而“博士之女”的形象正是承载了这一悲哀的载体。而紫式部的过人之处更在于,她将讽喻诗《议婚》引入物语,从而将讽喻的要素带入了嘲讽的文学模式,实现了一种全新的文学模式。

[本论文系2005年上海市优青教师科研专项基金项目(050303)成果之一。]

参考文献:

[1].新间一美:《源氏物语与白居易文学》,.和泉书院,2003。

[2].小守郁子:《源氏物语中的史记和白氏文集》,私家版,1989。

[3].高桥和夫:《源氏物语的主题和构想》,樱枫社,1964。

黄 博:上海杉达学院日语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