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wer谋变能否救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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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再见其实不容易

“再见！亲爱的小机。你好，更power的未来！”

2013年6月21日，中国互联网最具权势者阿里巴巴旗下支付宝官方微博了一条这样的微博，催生了一个在整个中国IT市场掀起满城风雨的词语——去IOE。

这一天，在支付宝数据中心默默运转了5年之久的IBM Power小型机被拆了线、拔了电，取而代之的是被支付宝称为“更先进、灵活、低成本的新技术”，也就是基于x86技术的平台。实际上，这是一场在阿里巴巴集团内部进行了三年之久的IT架构大变革。其主旨，是用MySQL数据库替代Oracle数据库、用PC Server替代EMC存储设备以及IBM的Power小型机。最早，这个动作并不为外界所知晓，阿里巴巴内部的推进过程也是一波三折、磕磕绊绊。后来，当这种以随处可以买到的Commodity PC的架构“替代”技术路径上依赖于专用的硬件设备的架构思路蔓延到淘宝网后，淘宝以前所未有的雄心壮志开始进行MySQL数据库的应用摸索和推广，并且高调宣传“去IOE”，几乎将这个技术事件推波助澜成了一个民族运动。而最后一台IBM Power小型机下线的时候，支付宝便了那条惊世骇俗的“去IOE”宣言。

业界评价这是云计算时代分布式计算架构打败集中式计算架构的分水岭，认为意味着以IBM Power平台为代表的“买计算机”时代正在买“计算”的云时代面前溃败。时任阿里巴巴集团CTO王坚说：“‘IOE’是软件时代或是‘买计算机’时代的产物。在云计算时代，则变成买“计算”的时代。这是一个行业的变化而不是策略的选择，这件事情的挑战是你心里是否接受所谓的‘私有云’的消失，（是否接受）从信任传统软硬件厂商到信任云计算是一种安全的服务。”

此言一出，呼应声此起彼伏。“互联网对传统IT产业的颠覆，恐怕还没有多少ac人能意识到。开源的、免费的软件能支持每秒数千笔交易，传统的行业有什么理由花费成千上亿的钱给IBM、Oracle呢？”某电信行业分析师如是说。还有人说，“小型机淘汰是个趋势，X86+Linux+虚拟化可以搞定一切。”

看上去，市场似乎迫不及待跟小型机说再见。很多人开始问，Power会消亡吗？

也许我们可以对照一下IBM硬件家族中另一个更老的平台主机。世间的轮回，潜伏在每一个角落。十年前，一个类似的问题令业界反复追问：大型主机最终会消亡吗？然而，大多数人的悲观并没有影响十年后大型主机重放光芒——无论消亡的流言多么盛行，尤其在云计算时代分布式计算架构被热烈追捧的背景下，IBM大型机不仅没有成为云时代的落魄者，反而已连续八个季度增长，在整个服务器市场约520亿美元的盘子里独占近10%的份额，且持续上涨架势十足。所以，我们也可以这样问：Power会有下一个绽放期吗？

在网络上受到热烈追捧的阿里巴巴“去IOE”行为，在大部分传统企业IT管理者处得到的反馈却是“难以复制”。某大型企业IT主管说：“支付宝‘去IOE’中投入的研发费用其实不会比直接购买原厂软硬件的TCO低，这是一个目前绝大部分企业从需求到资源都无法复制的行为。”成本问题，有多少企业可以承受？就连王坚也承认，最怕将“去IOE”的原因归结到两个极端：一是单纯变为企业成本问题，二是简单地变成一个是否用国外产品和技术的问题去讨论。

然而，成本只是问题的一个侧面，分布式计算架构对于传统企业核心业务的支撑能力也是CIO们担心的问题。在一个大型国企CIO微信圈里，去IOE这个话题也曾被热烈讨论，多数CIO最后认可的结论是：“至少在目前，小型机+x86的方案更合适，做不到整体去掉小机，归根结底是scale-up的模式去不掉，各方面条件都不支撑。”

说再见，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盛世边缘的谋变

当然，无论“去IOE”这个词是否存在，Power小型机令人沮丧的一路下滑是事实，是IBM不得不面对的焦灼和痛点。

已经连续9个季度了，Power服务器糟糕的业绩几乎都是IBM每季度财报的尴尬。实际上，这不是Power独自面对的困局，整个Unix服务器市场都陷入了不可抵挡的下滑泥沼中。越来越多的工作负载从RISC平台向x86处理器平台迁移，尤其在云计算和Fabric的大分布式计算架构驱使下，x86平台正在占据越来越多的新部署和创新领域，x86+Linux以及x86+Windows的组合不断推倒RISC+Unix组合的传统计算中心围墙。根据IDC的预测，Unix服务器的营收将从2012年的102亿美元下滑到2017年的87亿美元，而Gartner的数字表明，Unix的市场份额将从2012年的16%下跌到2017年的9%。

30年了，曾经数据中心的计算王者——小型机，不得不面对严重的衰落。

这被认为是云计算时代的必然。“在互联网+云计算的时代，绝大部分企业对计算的需求难以通过传统的技术来满足了，这些技术约束了企业的长远发展。”这样的说法开始流行。

Power何去何从？IBM选择的道路，是开放。

2013年8月，IBM与Google、硅谷芯片制造商英伟达、以色列交换机提供商Mellanox以及中国台湾服务器供应商泰安电脑等几个公司宣布组建OpenPower联盟。官方新闻说，结盟后成员公司将获得IBM Power微处理器的设计授权，可以在芯片设计中使用IBM设计的电路，与联盟其他成员一起开发相关产品，如服务器、网络和存储设备等。“OpenPower联盟有潜力将Power架构打造成互联网公司可行的选择。” 一位Google发言人说。

是否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作为全球自定制服务器的鼻祖、作为将x86技术平台应用到炉火纯青程度的谷歌为什么要加入OpenPower？

当我把这个问题抛给IBM Power服务器全球总经理Doug Balog时，他笑着说：“因为Google开始意识到他们的处理器需要创新了，而这种创新并不是总来自于自身技术。”而IBM下一代平台总经理兼首席技术官Daniel Sabbah则告诉我：“Google欣赏我们在OpenPower联盟中所引入的一些理念，他们可以利用这些技术来加速搜索引擎的运算速度。”

据说当IBM向Google展示引以为豪的Power架构设计时，对方一下子就被打动了，“很明显，像别人一样，他们一点也不笨，他们喜欢可替代的选择。”Sabbah说。

“许多企业正在使用x86服务器勉强应对着大数据和云计算挑战，这促使企业不得不采购更多的x86服务器，最终造成不可持续的机房扩张。在大数据时代，企业需要采用新技术来构建IT系统，他们需要一种开放、可定制的，并针对大数据和云工作负载而设计的技术，我认为Power+Linux会是客户实现业务创新的最佳平台。”Balog的这个说法倒不是危言耸听。一位IDC行业资深人士认为，Google加入OpenPower联盟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希望通过Power架构解决海量x86服务器“农场”带来的复杂度越来越高的数据中心管理问题。

有最新消息说，Google要在海上建立一个新的数据中心，因为庞大的服务器数量带来的散热和电力成本问题已经令Google难以招架了。这大概是Google希望将更强大的Power架构引入互联网行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看来，x86服务器DIY鼻祖Google也受不了了，不知道三年后的阿里巴巴是否会有同感？

这是一个速变的时代，每一个企业面临的挑战都必须不断创新。作为一个成熟的企业，知道自己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去保持创新。不管他们多么聪明，都知道在这个生态系统中留有一席之地给其他的企业，因为其他的企业也有值得借鉴的技术、方法和做法。阿里巴巴选择去IOE是一种追求自我实现价值的思路，更多带着炫耀技术的味道；而Google选择Power平台则称得上是经历繁华和自我技术价值实现之后的返朴归真。

两种思路，都有适用场景。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只有杀戮，多元共存才是永恒。

有说法认为，Power所代表的RISC架构不适合云计算时代，所以落后，其实不然。RISC架构也能很好地支持Scale-out模式，ARM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很多人不清楚，ARM也是RISC架构，在移动互联市场大行其道的ARM，近两年在服务器领域也是凶猛异常，特别是低功耗这张牌打得有声有色，对英特尔冲击强烈。所以，说RISC技术架构不适合云计算站不住脚。那么，Power今日的困境是如何造成的呢？很大一个原因，应该归咎于IBM“独自跳舞”的做法，封闭式生态系统容不下用户的选择，注定会最终成为自己的绊脚石。所以，这一次IBM为Power选择开放设计架构的路子，可以说是对症下药，值得期待。

不止如此，终于清醒认识到Power危机的IBM还选择了另一个开放利器——Linux。

同样脱胎于Unix的Linux越来越受到数据中心的欢迎，基于Linux的关键工作负载几乎覆盖了所有行业，这也是IBM能够将Linux视为Power架构最佳救局者的重要原因。在7月份宣布了一项投资额达到10亿美元的PowerLinux计划后，Power+Linux甚至在公有云领域也受到追捧。

2013年11月11日，在杭州未来科技城杭州世导通信集团的会议室里，国内领先的公有云服务提供商世导集团与IBM正式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书，将在公有云领域展开深入合作，搭建基于IBM PowerLinux服务器的公有云服平台。世导集团首席执行官Justin Mallen表示，希望借助Power的企业级优势，走出一条差异化的企业级公有云之路。有评论认为，对于x86架构遍布的公有云市场而言，Power的进入所代表的意义不仅仅是在x86架构之外给企业提供了一个新的选项，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经典却可以穿越岁月的天翻地覆永久绽放，它们的价值横跨时代的变迁。不经历各种极端事件的考验，谁也不知道一套系统是否真正可靠，而Power在长达几十年的考验中证明，它的出色依然无法替代。也许Power现在业绩不够好，也面临许多困难，然而无论是商业计算领域还是前沿科研领域，作为IBM商业计算领域的最耀眼的明珠，我们有理由相信Power将在云和大数据时代插上开放的翅膀继续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