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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姐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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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维一个30好几的准中年女性,最好的话不是“当年她可是咱的校花(系花、班花),”也不是“当年某型男还暗恋过你”,校花过了20年也一样成花泥,而型男早已成了挺胸凸肚的小官僚,能关乎风韵犹存之孩他娘什么事?庆贺自己40岁生日的女人,最喜欢的评价是“女儿都这么大啦,呵呵,眉眼神情都像你――母女走出去整个就是一对姐妹花。”

这样的酷评,10个少女中会有9个大声在心里说“不”!和快40岁的老妈像姐妹花?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小姑娘的反应大体是扭过脸去,装作端详橱窗里的黑脸丑模。

几乎没有哪个女孩子在10多岁时不对母亲的生存方式持强烈的批判态度,她们会认为在外逢人就笑、回家脾气暴躁的母亲是做作的、虚伪的、平庸的、见风使舵的、容易满足的、缺乏才情和灵气的,被父亲的光芒所遮盖的……女人。如果自己活得像母亲一样,不是太失败了吗?真正的成长,是在与母亲的生活方式、与母亲期待的成长路径“划清界限”时开始的。

我的一位年长女友称。她16岁的女儿看她的眼神奇怪极了,那是一种混合着怜悯与嘲讽、混合着讥刺与感伤的眼神。对头,这才是青春期女孩看母亲的“专有眼神”,眼神里不再有毫无原则的亲昵,也不再有粉丝面对偶像时盲目的崇拜之情,而是充满了一个走在“上行通道”中的年轻女子对年长女子毫不客气的审视欲。

是的,看另一个女人时,我们都会拉开一点距离,并不由自主流露出居高临下的悲悯与自以为是的不屑――当年我们怎样度量与批判我们的母亲,今天,我们的女儿就怎样度量与审看我们。真是一物降一物,一报还一报啊。

做母亲的,天经地义要忍受来自女儿的这种眼光,从女儿13岁到25岁,或者更远。这一对力量悬殊的“母女姐妹花”,总要到女儿满30岁才能取得暂时的谅解与和平――不是女儿屈服于生活的教训、认可了母亲的生活方式,而是衰老袭击母亲,让敏感的女儿瞬息之间热泪盈眶。

我过去总是碍于面子把母亲搭在我肩上的手拂落,坚决不承认我与她有任何相像之处,我做得何其狠,我为什么要如此心硬地对待母亲?然而若时光倒流。这场母女战争还是免不了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