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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是我单位的同事。
她在办公室做着后勤,收文发文,整理归档,一生悄无声息。那时候,单
位里不用电脑,我总是到她那儿领笔、纸和盖章。文稿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我的麻烦总是比别人要多。有时,办公室里没有存货,她叫我等着,每每不嫌麻烦跑到小仓库再去寻找。“鸣放,给”。别人的单词,总是她的句子。她从未找借口将我支走。她说话小心翼翼,细声细气,外加浓浓外地口音,听着让人既累而又模糊。
在“好嘴”如云的机关里,口拙是她的先天不足。
那时,我不时去她们办公室与人神聊,直到临走才想起默默一旁的她。没有与她说上几句,内心总是不安。她说这不要紧,她的本分是辅助的后勤。
其实,我们都是恐龙时代的细小动物。
每次读到我在报上的文字,她总是十分开心,说是要带回去给她老公看看。她总是把我的小小成功,看作是我们“庶民的胜利”,是弱者不弱的证明。其实,在当时的单位,她真的以唯一一位拥有硕士生儿子的母亲身份,无声展示出世界的“生态平衡”。虽然这同样不能改变什么,她直到退休才得到虚职科级的“正名”。
那年我参加区里科级岗位面试。前一天晚上,她打电话到我家里,关照不修边幅的我,考试务必要穿戴整洁,注意形象,好好发挥。放下电话,我内心泛起酸涩无限。那天那夜那个电话,从此成了我一生的记忆,真的不敢,不敢在酒中醉中歌中想起,想起总是情难自控。
大姐,其实也是我妻的二姐。
远在1 8年前,我们的新“三口之家”从妇保医院走出,是她亲手抱着我的儿子、她的倒数第二个妹妹的孩子,我们打的回家。30年前,在6个姐妹之中,她以大妹的身份,顶替前面的独生儿子哥哥,主动到崇明农场,一去就是10年。8年前,离异单身的哥哥在温州休养时突发心脏病,是大姐代双双垂老年迈的父母,一人远赴,以大妹的身份,代表家属在手术单上签字。7年前,她的最小妹先去了南非打工,她以大姐的身份,与妹妹及其孩子保持着热线联系。一次,她在电话里感觉小妹说话有气无力,出于大姐的本能,她感觉情况不对,立即打的出门,砸开房门,及时挽救已经煤气中毒的小妹母女生命。
大姐很早从企业提前退休,相比之下,她家的经济条件中等偏下,但她却是我儿子心中最重的姨妈。早在我儿子小学时代,是她暑假里把他接到她们家小住。每年岁末,她是唯一给我儿子压岁钱的父母一代的长辈。在她父母垂老的时候,是她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动最勤。她照顾自己的八旬父母,像照顾自己的孩子;当父母先后离去的时候,是她继续以自己的奉献、牺牲和付出,给予众多妹妹家庭和唯一的哥哥,以别样的亲情。是她将曾经的大家庭紧紧团聚在一起,同胞姐妹兄弟永永远远血浓于水,让最终留不住的父母欢泪含笑于九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