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照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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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数个月夜咳不止，加上胃酸逆流严重，着实让我怀疑自己的身体健康亮起红灯，担心罹患不治的胃肠疾病，于是在小诊所医师的治疗无改善迹象之后，转向大医院求援。
侵袭性的胃镜检查，看来是免不了的！但在这之前，肝胆肠胃科医师还帮我做了内诊，没错，就是用手指头伸进里抠一抠、摸一摸，以初步分析有无异状。
老护士在一旁叮咛：“将裤子脱到膝盖以下，转身面对诊疗台的墙面，双脚弯曲，身体放轻松点……。”一连串的步骤口令，我羞赧的脱下了裤子，乖乖照做！
“这样会痛吗？那这样子呢？……”老护士不停地问。这异物入侵的滋味，当然不好受。“不会痛啦！只是觉得有便意，不舒服。”医师完成指诊，我只能说，“还好哩。”不过医师不放心，仍做了粪便筛检，希望排除粪便有潜血反应的疑虑，以安我心。
“王先生，下周一上午请回来做胃镜检查及腹部超声波，要取胃壁黏膜检体培养，做幽门螺旋杆菌化验。请空腹禁食八小时以上，连水也不要喝。”
护士叫下一号病患之前，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医师不厌其烦地说：“之所以要检测幽门螺旋杆菌，是因其可能引起胃炎，导致胃及十二指肠溃疡，甚至与胃癌（胃腺癌及胃淋巴瘤）有密切关联。医学文献报告指出，全球有近三分之二的人口，都为幽门螺旋杆菌所苦。”
看来，我也与大众一样，很可能因享用不洁的食物，或疏忽而接触唾液、粪便等污物，让细菌有了可乘之机。
几天的等候，周一上午我依约准时报到，只是生理诊断科前大排长龙，护理人员要我签完局部麻醉同意书，先到塑料长椅歇会儿。即便擦身而过的人群熙熙攘攘，我依然能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心想，没做过胃镜，让长长的管子伸进胃里头翻腾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吧？
隔着透明玻璃的活动门，一分为二地隔离了候诊区及诊疗区的地域，但里头仍不时传来阵阵的哀嚎声音，于是又想，不是已局部麻醉口腔喉咙部位，还叫得那么凄厉做啥？吓唬后头的人吗？
一名中年妇人在我之前进入做检查。大约十分钟后，她脸上充满不悦的走出，与等候她的家人说道：“刚才我躺下去，护理人员就跟我说抱歉，因为今天细的管子用完了，只剩下两条粗的……”
“天哪！那我排在最后一名，不也要生吞那肥厚、黑得发亮的内视镜管了吗？”我心里泛起嘀咕，双手合十，祈求菩萨保佑一切顺利。
“王××先生请进！”终于唤我了，医师先做腹部超声波，检测我的五脏六腑有无异状，“王先生，您肝脏有个1.3～1.8大小的异物，疑似血管瘤，若是，可以忽略它，但血管瘤长得慢，请三个月后回来追踪。”
“血管瘤？该不会是恶性肿瘤之类的吧？”这意外发现，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没想到除了有“胃食道逆流”的诊断，如今在我身上又多了个肝脏长东西的不确定因子。人生可真是无常呀！“健康无价”的警语，顿时闪过了心头，回荡在脑海里。
“这边请。”上另一台诊疗床之前，护士量了我的脉搏及血压。“138，97……，王先生有高血压或糖尿病等慢性病吗？”
“不，只是很紧张啦！”我抢着说，医院的药水味道依旧。
张大了口，让护士喷了麻药入喉，一下子药性扩散，喉咙到舌尖部位，完全失去了感觉。“请侧身，膝弯曲，放轻松，呼吸要平顺，一呼一吸，请咬住这根口腔固定管子。”
我照做，并合上眼，不希望看见那个粗黑的管子向我口内伸来。开始试图安慰自己，冥想一些快乐的事情，但是内视镜逐步伸入口腔的滋味，令人作呕，不亲身体验，真难以了解个中况味呢。
不幸的，身体的反射动作频仍，医师及护士直嚷：“放轻松。”我可以感觉到长长的管子慢慢爬进我的食道深处，探索发病源之地。自己就像只上钩的鱼儿，钩子吞得深，拉扯让痛觉更加激烈。此刻，我只希望时间能快些过去，请医护人员放小弟一马。
眼泪淌出，口水顺着口角哗啦哗啦地流淌而下，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可真狼狈不堪。这苦，宛如人间酷刑，毫不留情地向我袭来，没有为我留下任何形象。
医师翻搅我的胃并取样，胃涨得难受，突然想起了马戏团特技里的吞剑表演：那数尺之长的利刃，真不知是如何下咽？不靠麻醉催眠知觉，难道靠意念力吗？
十分钟分秒不差的溜走。“王先生，辛苦了。请用卫生纸擦拭一下。”届此，我眼冒金星，眼泪汪汪。心想，方才外头那妇人之言，果真不假――“我发誓，下次绝不再来！”
“一个小时之后，喝水没呛到才能进食哦。”护士叮咛着，麻药未退，我胃口缺失，不敢造次。
医师嘱咐我两个星期之后回来看报告。这段期间，我每日清晨与“消化性溃疡愈合药”为伍，但病情确实改善不少。反正财去人安乐，老话一句：健康无价。
逐步迈向中年，深感体力大不如前。现在，就连熬夜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不敢开夜车，以免伤身害肝。经历了胃镜检查的痛苦折磨，现在吃东西都忌口，医师所交代的禁忌食物，照单全收，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感谢上天的是，我做粪便检查无潜血反应（原先在家，整日疑神疑鬼的，总觉得大便有血迹反应），阿弥陀佛！不然，另一场大肠镜（从侵入）筛检，肯定又是另一番痛不欲生的体验了。这领悟，就如同知名歌星辛晓琪的成名曲《领悟》歌词所唱道：“啊，多么痛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