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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富翁父亲跟“二奶”生的孩子,从小受尽了屈辱。长大后,他也曾试图带着母亲远走高飞,但总是无法摆脱父亲的阴影。就在这时,父亲又有了“三奶”,于是他想到替母亲和自己跟父亲“了结”这种不光彩的关系。遭到父亲拒绝后,他竟然向生身父亲举起了刀……
曾有不少人关注过“二奶”问题,但现在,第一代“二奶”的子女都已经长大成人,有谁关心过他们的人生?
倍感尴尬耻辱,发现自己竟是“二奶”的孩子
郭强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二奶”时,还不满13岁。
2000年5月的一个星期天,读初中一年级的郭强正在家里做作业。忽然,家里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接着,四五个人闯了进来。领头那个胖女人二话不说,抓住母亲任红玉的头发就打,一边打一边骂着非常难听的话。另外几个人见东西就砸,把电视机、冰箱甚至煤气灶都给砸了。小小的郭强哪见过这阵势,躲在墙角双手抱头不敢吭声。见那个胖女人一直在打母亲,郭强忍不住了,猛地冲过来护住母亲说:“不准打人!你们凭什么打我妈妈?”
胖女人见状,一把拉过小郭强,抬手就是两耳光,骂道:“你个‘小娘养的’,还挺有种,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们!”“小娘养的”在当地是最恶毒的骂人话,郭强听了,大骂一声:“你才是‘小娘养的!’”然后一头向胖女人的肚子撞去,把胖女人撞了个趔趄。胖女人抓起拖把就要打郭强,母亲任红玉见状,疯了一般要冲过来护儿子。小郭强对母亲喊道:“妈,不要管我,赶快报警!”胖女人听了郭强的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报警?就你们这样的‘二奶’和二奶生的‘野种’,连太阳光都见不得,还敢报警?给我打!”小郭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郭强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他已经从电视中知道“二奶”是怎么回事了,难道自己的母亲也是“二奶”?自己是“二奶”生的孩子?他不知道那伙人是怎么走的,只记得胖女人临走时恶狠狠地警告说,让他们立即从她的眼前消失,否则过几天他们还来打。直到伤痕累累的母亲要过来搂他,郭强才警醒过来。他猛地挣脱母亲,跳到―边指着母亲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二奶’?”
任红玉愣了一下,忽然,她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任红玉出生在大别山里。1985年,初中毕业后她来到淮南市寻找一个女孩的梦想。但是,面对陌生的城市,这个山里来的女孩除了清纯美丽的外貌,什么都没有,最后只好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
淮南是我国著名的煤城,改革开放后,这里造就了一大批靠做煤炭生意发了财的富翁,郭强的父亲郭怀金就是其中之一。20世纪80年代中期,郭怀金就有了300多万家产。成了有钱人之后,郭怀金和很多先富起来的人一样,经常出入酒肆歌厅,于是任红玉一下子吸引住了整天跟煤炭打交道的郭怀金。
对于一个刚刚走出大山的女孩来说,出手阔绰的大款对她无疑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她很快成了郭怀金的情人。就这样,任红玉成了淮南、也许是我国第一代“二奶”之一。
郭怀金在市郊的田家庵附近给任红玉租了一间房子,约定每周一、三、五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二、四,六到出租屋来陪任红玉。他除了付给任红玉一些日常开支外,每个月还给她1000元。1000元在20世纪80年代可不是笔小数目,任红玉在饭店当服务员,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才只有几十元的收入。因此任红玉感到很满足,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幸福很快乐。每逢二、四、六,任红玉就像过节一样盼着郭怀金的到来。一年后,他们有了儿子郭强。
郭强小时候的生活看起来挺幸福的,当时他还不懂事,别人也不知道他的妈妈是“二奶”。每到周末,父母经常一起到幼儿园或小学去接他,有时候父亲还会开着车带他出去玩,他们俨然是一个美满的三口之家。但是,13岁那年的那场遭遇,彻底打碎了郭强这个还不太懂事的懵懂少年的梦:原来我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大款的“小妾”,而自己只是这个大款的私生子,被人欺负连报案都不行!
怎么也逃离不了,痛苦不堪的孩子恨透了父亲
第二天,父亲郭怀金来了,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让任红玉和郭强忍忍,然后给他们重新租了房子。自从知道妈妈是爸爸的“二奶”,自己真的好像那胖女人说的那样是“小娘养的”,郭强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几岁。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贼心虚”,可是,自己并没有做贼啊!
后来,那个胖女人又找到他们的新住处闹过几次,郭强知道胖女人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每当她带人来闹,他和母亲都像是被抓住手腕的小偷一样只能忍着。说来也怪,郭强并不太恨那个胖女人,他知道母亲和自己毕竟在人家面前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对不起人家,但他却在心里慢慢埋下了怨恨父亲的种子。他恨父母生下自己,恨他们生下他之后,不能让他在阳光下得到温暖的生活。但是,当时他还小,连指责父亲的能力都没有,只是跟父亲在一起时,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快乐和幸福感。
一天,胖女人又找到郭强母子的住处闹事,郭强实在忍不住,跟胖女人动起了手。结果,胖女人根本不是已经15岁的郭强的对手,被郭强打倒在地。胖女人害怕了,临走的时候指着郭强骂道:“好小子,你这个‘小娘养的’‘野种’长大了,老娘打不过你,但你等着!”
第二天上午,郭强刚到学校,胖女人不知从哪儿一下子冒了出来,她拍着大腿大声叫道:“同学们都来看啊,这个学生是我丈夫跟‘二奶’生下的‘野种’,大家以后千万不能跟这样的下流坯在一起玩啊……”郭强听了,哪还说得出半句话!他屈辱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后来,那个胖女人被老师劝走了,郭强恨不能把头夹在裤裆里,整整半天连头都没敢抬,心里的仇恨像地狱之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这一切都是父亲作的孽啊!自己如果能选择出身,我决不会选择这样的家庭!
郭强再也不愿意去学校读书了,他害怕同学们那异样的目光,害怕有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戳戳。当天晚上,父亲郭怀金来到家里,一本正经地教训起儿子:“我和你妈养活你容易吗?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郭强把脖子一梗,说:“我不要你养活,我已经长大了,我会挣钱养活妈妈,你走!”郭怀金抬手要打儿子,被任红玉拦住了。那是郭强第一次对父亲说不。
后来,父亲知道了郭强不愿意去读书的原因,就想办法给他换了所学校。
然而,郭强再也安不下心来了,他总是担心自己的身世会被同学们知道,同学们在一起说话,他也疑神疑鬼。有一天,两名同学在一起说悄悄话时看了郭强一眼,他以为人家是在议论他,冲上去就跟同学打了起来,结果学校给了他一个记过处分。就这样,本来学习成绩优异的郭强成绩一落千丈,初中毕业时,只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
谁知高中读了没几个月,郭强的一名初中同学就把他的身世告诉了郭强的高中同学,结果,郭强是“二奶”生的孩子这件事很快就在同学中传开了。郭强找到那名初中同学,将对方打了个鼻青脸肿,背着书包又回了家。
这一次,郭强铁了心不想读书了,任红玉问为什么,郭强说:“因为同学们又知道我是‘二奶’的儿子了!”任红玉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郭强说:“妈,我不想跟着爸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想带着你离开淮南。”任红玉叹了一口气说“唉!我们能到哪里去?”郭强说:“我们可以回老家,我可以挣钱养活您。”
任红玉答应了儿子,但是,她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回老家可以,不过郭强年龄还小,必须继续读书。郭强答应了。于是2004年底,他们谁也没告诉,悄悄地回到了地处大别山深处的丁埠镇老家,郭强在镇中学继续读书,任红玉则在镇上跟人学起了裁缝。为了给儿子―个完整的家,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任红玉很快跟镇上一名死了妻子的杨姓司机结了婚。没想到,那名司机很快知道了任红玉曾给人当过“二奶”的事,他以为任红玉当“二奶”一定捞了不少钱,就想让她拿出钱来给自己换辆车。然而,任红玉根本就没有多少积蓄,何况她还要准备一些钱给儿子将来读大学。于是结婚不久,两个人就经常吵闹,更要命的是,没过多久,郭强的同学们又知道了他的母亲是“二奶”的事。
任红玉知道,本来自己只是丢了儿子的脸,这下连娘家人的脸都被自己丢尽了,自己和儿子在老家待不下去了,于是她坚决跟那位司机离了婚。由于他们实在没地方可去,2006年春节后,他们又回到了淮南。
作最后了结,多年的怨气逼他举刀向父
回到淮南后,任红玉才知道,自己和儿子离开的这段时间,年逾五十的郭怀金又包养了一个20多岁的“三奶”,他不愿意再出钱养任红玉和郭强。任红玉急了,说:“我当初带着儿子离开,是为了儿子好,现在回来,也是为了儿子,难道儿子不是你的种?”求到最后,郭怀金说:“那我就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再养你们一段时间,但我不会再去陪你了!”然后,他答应给郭强母子俩每个月2000元生活费。
2000元,在淮南只够母子俩生活,可任红玉还要供养一个高中生啊,所以根本不够,任红玉多次去找郭怀金,求他不要抛弃他们母子。开始时郭怀金还敷衍一下,但很快,任红玉去找他他不见,打电话他不接。再后来,那2000元生活费郭怀金也不按时给了。任红玉没有办法,只好回到饭店去打工。
当时郭强又回到了学校读书,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只想着将来自己考上大学后,再带着母亲远走高飞。2006年10月的一天,郭强在一家小饭店参加一位同学的生日聚会时,忽然听到饭店老板在训斥手下员工,他跑过去一看,那名做错了事的员工竟然是自己的妈妈!原来,任红玉无意中发现儿子和同学们在饭店吃饭,生怕自己再给儿子带来麻烦,心里一慌,拖地时一下子碰碎了一只盘子。
当郭强知道这一切的那一刻,他的心碎了,两行热泪从他19岁的灵魂深处流了出来,19年的点点委屈和心灵上的累累伤痕在那一刻凝聚成冲天的怒火。郭强当即要去找父亲拼命,被任红玉以死相逼拦住了。但郭强还是坚决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改跟母亲姓任,叫任强。
然而,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任强哪里有心思读书啊! 2007年6月初,任强参加完高考后,知道自己考得不怎么样,最多也就能考上个大专。但读大专难道能改变命运?难道还要让苦命的母亲再陪着自己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想到这里,一个计划在这个不满20岁的青年心里悄然形成了。
6月11日,任强对母亲说:“妈,这些年来,可能是受自己身份的影响,我没能把书读好,这次高考我考砸了,请您原谅。”任红玉红着眼睛说:“都怪妈妈对不起你……不过,没考好不要紧,可以复读嘛,妈妈打工挣钱供你。”任强说:“妈,我从来没有怪过您,因为您也是个受害者。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您养了,我要想办法挣钱来养活您!”不管任红玉如何做工作,任强再也不愿意复读了。任强告诉妈妈:“我已经快20岁了,从血缘上说,我毕竟是郭怀金的儿子,我想找他谈一次,让他对我们母子作一次最后了断,找他要点钱,我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做生意去。这些年,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让我受尽了屈辱,了断之后,我们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任红玉觉得这样也好,就同意了儿子的想法。
第二天上午,任强第一次来到郭怀金的公司。在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任强把事先拟好的一份协议书拍在父亲的桌上。任强在协议书中提出让父亲补偿自己和母亲200万元,他要用这笔钱去做生意养活母亲,然后双方各不相干。
本来,郭怀金看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眼中还有点父亲的慈爱。当他扫了一眼那纸协议后,脸色就变了。他猛地―拍桌子骂道:“混账东西,竟然跟老子提这样的条件,我看的活够了!”任强知道,郭怀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至少有数千万身家,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就说:“我妈把一辈子都给了你,你给了她什么?因为你生了我,这些年我受了那么多屈辱,你给了我什么?你说是不是你生了我?而且这些钱对你来说也不是多大的数目,找你要这点钱还算多吗?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给,就找黑社会的人把我们母子杀了好了!”
不管任强怎么说,郭怀金就是不答应,最后他表示最多一次性给他们母子俩10万元,并说:“我劝你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快答应,要不然我后悔了,你连10万元也拿不到!”任强当然不同意,于是父子俩吵了起来。郭怀金打电话叫来保安,让保安把任强赶出去。保安知道任强是郭怀金的儿子,都不敢下手,于是郭怀金就用脚踢任强,要他滚。
任强哪里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因为父亲受了那么多屈辱,现在他竟然连自己的这点条件也不答应,还对自己下如此毒手。一时间,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他猛地跳起来,顺手摸过茶几上一把水果刀,照着父亲的肚子就捅了两下。这下,包括郭怀金和任强,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只见郭怀金双手捂着肚子,一下子倒在地上。保安马上要报警,但此时郭怀金好像良心发现,他硬撑着说:“他是我儿子,不要报警……”
郭怀金被送到医院,经医生诊断,他的肠道和胃分别被利器造成贯穿性伤口,其中一处肠道即将断开,非常危险,必须立即手术。好在手术后,郭怀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2007年6月底,任强带着母亲到上海打工去了,他在电话中接受笔者采访时说:“我当时太冲动了,但我和母亲这些年受的那么多委屈是我冲动的真正原因。好在他没有报案,这说明他还有点良心。我决定不再向他要一分钱,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今后我要用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母亲,也许我们不会过得太富裕,但起码能活出人的尊严……”6月23日,郭怀金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说:“这种事,我能说什么呢?也许从―开始这就是个错误,都是我自己作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