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俳句看日本人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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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俳句是日本特有的一种短诗，是日本人小幽默的典型代表。本论文通过对俳句的分析，探究出俳句的幽默，一方面虽然描写悲惨的场景中却夹杂着幽默；另一方面，用精湛的语言进行描述，虽然短小却有着丰富的内涵。从而推论出日式幽默喜悦中夹杂悲伤、简单中透漏深刻的特点。

关键词：俳句； 幽默 日本

每个国家的人们都有着自己的幽默，俳句作为日本的一种典型的文学形式，仔细研究分析，可以发现日本人与众不同的幽默特色。本文通过俳句来探究日式幽默的特点。

1.俳句

俳句是日本的一种短诗，短小精湛。俳句由音节五、七、五的三个固定形式句子组成，从俳谐歌的首句独立出来之后逐渐形成。其独特的艺术思维方式和艺术形式反映了现实生活，表现了该民族特有的思想感情，具有高度趣味性和欣赏性。至今，俳句仍风靡日本社会，并显示着非凡的活力。

2.俳句的幽默

俳句虽然只有十七个字，却有着丰富的内涵。好的幽默起源于平静，看似平静，却引起读者的内心的波动。山本健吉曾说，“俳句是滑稽的”①，即俳句是有趣而引人发笑的，也就是幽默的。以下，通过具体的俳句来探究其所表现的幽默。

あかかりや飯欲り哭けば猿の顔 石橋秀野『桜濃く

这句俳句的意思是家中主妇双手都已皴裂，然而家人吃不饱饭，饿得像猴子一样。“作者用幽默的态度吟咏悲惨境遇，使大家体会其悲喜交加的心情。”②这句俳句本是形容贫穷年代人们的惨淡生活，然而对于陷于悲惨之中的人们来说，幽默是一剂良药。作者并不是质问缘何这般悲惨的命运，而是用一种一笑置之的态度对待自己的生活，这就是悲中有喜的可贵之处。

獄凍てぬ妻きてわれに礼をなす 秋元不死男『瘤

这句俳句的意思是在冰冷的监狱中，妻子来看望自己，见面时却像外人一样给自己行礼。“从根本上来讲，幽默的前提就是悲剧。看起来幽默的事物，在其背后，有着更加深刻的东西。这句中的‘行礼’就是如此”③。本应是世间最亲密的存在，由于无情的牢狱，而像外人一样相处。“这首俳句生动地描写了牢狱把夫妻变成了客客气气的两个人的画面。其中包含了超越喜剧的幽默。”④虽然作者描绘出一幅遭遇悲惨事情的画面，本来没必要行礼的对方却向自己行礼，但从这一反常举动中可以看到现实的滑稽和讽刺，看似幽默的画面又夹杂着一丝悲哀。

鳥ぐもり子が嫁してあと妻残る 安住敦『午前午後

这句话的意思是北归鸟阴天，女儿出嫁，妻子留了下来。面对女儿出嫁，父亲的心情是喜悦和伤感并存。一方面对于女儿拥有了归宿感到很欣慰，另一方面想到自己会渐渐衰老而女儿又远离自己不免会有伤感之情。这首俳句虽未提到父亲，但却可以想象父亲嫁女的悲伤和一丝温暖的幽默。仰望春天北归的大雁，落寞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峰回路转说妻子还在家，寂寞感一下子变成了幽默感。也就是说，由失望转向了希望。

とつくんのあととくとくと今年酒 鷹羽狩行『第九

这句话的表面意思是倒今年的新酒时，咚的一声之后便是咕咚咕咚。这句俳句不是通过嗅觉而是通过听觉来歌颂新酒的芬香。“通过罗列普通的假名，可以让人们象征性地体验饮酒的欢喜”。⑤一边品味今年的新酒，一边随着轻吟小诗的节奏沉醉于愉悦之中。假名本来没有意义，但通过作者的排列组合，既让读者体会到了新酒的芬香，又使读者通过倒酒声的节奏逐渐沉浸到品尝新酒的氛围之中。这首俳句灵活运用简单的文字，创造出了丰富的有趣和幽默。简简单单的假名充分体现了语言的趣味性以及该俳句的新颖之处。

石庭の石の三三五五の涼 鷹羽狩行『七草

这句俳句的意思是石庭院的石头，三五成群，很凉。三三五五本是形容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走动或其存在的样子，这里用来形容石子零散的样子。而且，根据这首俳句的注释，它创作于京都龙安寺。龙安寺是著名的枯山水庭园，也就是不用水而用石砂等表现山水的庭园样式。由此来看，用“凉”来表达石庭园十分贴切。“由于文字中数字的特殊，其绝妙的罗列对于诗词的幽默性有着无以伦比的魅力。”⑥可见，俳句的世界中存在着无限的想象和幽默。

いなびかり北よりすれば北を見る 橋本多佳子『紅絲

这句短诗原意是在北方有闪电便看向北方。表面看起来索然无味的一句话，细细品读却耐人寻味。“这句是俳句中最滑稽的句子。虽有表达不得不面朝北的人们的寂寞之情，但又不仅仅如此，更有一种说不尽的趣味性。”⑦俳句冷静地观看事物的本质，不经意间浮现出幽默。虽是原原本本地表达事实，但在这细腻之处透漏出幽默，令人回味无穷。

3.日式幽默的特点

通过以上的分析，俳句中表现出的日式幽默特点之一是喜悦中有悲伤，特点之二是简单中有深刻。

幽默给大家带来愉悦的心情，但日本人的幽默给人们带来愉悦的同时，也带来一丝悲伤，然而悲惨中透着乐观。日本人并不认为大团圆的结局才是完美的，有时夹杂悲剧才是情绪的制高点。前文所论述的“獄凍てぬ妻きてわれに礼をなす”“鳥ぐもり子が嫁してあと妻残る”“あかかりや飯欲り哭けば猿の顔”中，悲伤中夹杂着调侃，幽默中又暗含惨淡。这种悲喜交加的幽默就是日式幽默的特点。幽默本是带给人欢笑的，但日式幽默却偏爱悲剧性色彩，这是其与众不同之处。

简单的幽默是指幽默本身并不是通过多么华丽的词语或多么壮观的场面来体现，而是通过通俗易懂的词句来表达。从“とつくんのあととくとくと今年酒”“石庭の石の三三五五の涼”“いなびかり北よりすれば北を見る”这些俳句中可以看出日式幽默的朴素。不仅描写的事物稀松平常，而且运用的词语也是通俗易懂。无论是“咕咚咕咚声”“三三五五”还是“北面有闪电就看向北方”，看似平淡无奇，甚至乍一看是一些索然无味的词句，但仔细品味，却能从中体会出新酒的芬芳、石庭园的容貌或者作者的孤寂之情等，令人回味无穷。

综上所述，日式幽默一方面喜悦中有悲伤，另一方面简单中有深刻。通过本论文的探究，可以初步了解日式幽默的特点，更进一步了解日本文化，便于与日本人的沟通和交流。

[注释]

①原文是“俳句は滑稽である”。出自《俳句の世界》，講談社，20050910。

②俳句における滑稽性.郷坪敏幸.尾道大学日本文学論叢（3）.200712. p99.原文是“悲痛を滑稽に読みなそうとして、いよいよ泣き笑いになった作者の表情である。”

③同上，p98.原文是“ユーモアは根源的には悲劇を前提とする。単なるユーモアと見えるものも、実はその下層のより深いものを表現している。この句の「礼をなすがそれだ。”

④同上，p98.原文是“牢獄の非情性によって夫婦間の愛情さえも他人行儀な形式に変化せざるを得ない恐ろしい姿を描く。この句にはコミックを超えたユーモアがある。”

⑤同上，p108. 原文是“仮名の配列？表記によって、人々に象徴的に酒の場の喜びを象徴的に体感することができる。”

⑥同上，p110. 原文是“言葉の数字の特異で絶妙な並列的刻印が構成する詩的諧謔性には麻薬的魅力がある。”

⑦同上，p103. 原文是“この句は俳句的な最も滑稽の句である。この句いなびかりに面して悲しいとも寂しいとも言わない。何かそれ以上に面白さが顔を出す。”

[参考文献]

[1]菊と刀——日本文化の型.ルース？ベネディクト.社会思想社.1967.

[2]風土——人間学的考察.和辻哲郎.岩波文庫.1979.

[3]笑いとユーモア.織田正吉.ちくま文庫.1986.

[4]笑いの研究――ユーモア？センスを磨くために.井上 宏.フォーユー.1997.

[5]日本の笑いと世界のユーモア――異文化コミュニケーションの観点から.大島希巳江. 世界思想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