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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管所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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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竞争压力日益强化的大都市,许多年轻父母忙于生计无暇照看放学后的孩子,而选择了将孩子放到托管所等各类托管机构。然而记者调查发现,一些托管机构良莠不齐,有的还埋藏着隐患。前段时间,福建泉州市发生的一起一名小学生在托管所意外晕倒并最终身亡的事件,让人们对托管行业有了更多的关注。不少人对托管机构的管理现状表示担忧。

现场目击:学校周围被托管所“包围”

“站好啦!等同学齐了,再一块走。”11月10日下午放学时,长沙市芙蓉区东郡小学校门外,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手中高举写有托管所名字的木牌,高声呼喊着。记者看到,校门口,和她这样高声呼喊的托管所人员有10来个。抬眼望去,只见学校正对面十多层高的住宅楼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托管机构广告牌,托管班的名字也别出心裁:“向日葵托管中心”、“惟楚托管托教中心”……上面清晰地写着托管的具体内容和联系电话。

东郡小学校门口的现象并不是个案。记者在长沙市区多所小学尤其是一些规模大的学校门口看到,每天下午4点不到,一些举着颜色不同、大小各异的“托管中心”牌子的工作人员,都会准时出现。没有放学的时候,她们向接孩子的家长散发招收午托、晚托、全托学生的宣传单子。当放学的学生走出校门的时候,她们就会将牌子举得老高,让那些已经“入托”的孩子在牌子下集合,等所有托管的学生到齐以后,再排队回到托管的地方。每个牌子下,少则几个学生,多则二三十人。如果要接的学生分布在几所学校,“举牌人”会到先放学的学校接学生,再带着这些学生到附近放学稍晚的学校去接其他学生,然后一起回托管中心。

那么,这些托管机构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在东郡小区内调查时,记者发现一家处于一楼的托管中心。走进一看,一个约80多平米的普通套房内,客厅摆着两排桌子和20多张塑料凳子,室内有黑板,有空调。两个卧室分别放着两张高低床。客厅内,20来个孩子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一男一女两位员工正躬身辅导。

“请问你有什么事?”眼前这位说话的男士姓朱,是这家托管班的负责人,见到记者后显得很警惕。记者以家长名义询问费用,这位负责人答道,周一到周五全托1500,而白托只要600元。听完这名男子的报价,记者暗暗一惊:价格还着实不菲。他告诉记者,这个托管中心是去年下学期开办的。“我以前在这边的湖湘货运市场做点小生意,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家长对托管的需求很迫切。我就投了4万来块钱,租用了这套房子办托管。”在朱先生看来,从事“托管”服务比做生意强得多。自己既当老板又当员工很自由,他还请了一个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年轻妹子打下手,月薪2000。“除了开销,每个月的收益还是比较可观的。

“放学之后学生无人看管,这个难题其实由来以久。学校受到各种制约,办托管班不是很现实。从这个方面讲,社会上各类托管中心的兴起,有着积极的意义。以我们学校为例,对面小区大大小小的托管中心就有好几十家。”在东郡小学校门口,记者采访了一名老师,她告诉记者,每到开学那段时期,就是这些托管中心招生的黄金时段,校门口站满了举着宣传牌的招生人员,吆喝声此起彼伏。“我们学校不去干预,也无法干预,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准他们进校宣传。因为牵涉到收费问题,严禁教师们参与招生。所以,托管中心一般都是直接和家长联系,互相签定托管协议。”

东郡小学对面住宅小区托管中心林立,是长沙市学生托管服务行业的一个缩影。当天下午,记者又来到湖南师大附小,校门口已聚集不少接孩子的家长。“学校周围的小区里,零零散散分布着20多家学生托管中心。”学校附近开零食杂货铺的钟老板告诉记者,小区托管中心多,有时也有抢生意的闹剧发生。

明查暗访:“生意兴隆”背后的隐忧

社会力量兴办的托管中心在一些有名气有规模的小学周围“遍地开花”,已成为一种独特现象。学生托管,已然成为一个新生的服务行业。许多家长表示,长沙近年来托管中心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主要源于暴利。“你不要瞧不起用一套房子就开业的托管中心,赢利可能比有的公司还多呢!如果招到20名学生,他们一个月可以赚到上万元。”一位与该行业“经常打交道”的小学老师给记者算了一笔明细账:如果是全托,一名学生每月在1500元~2000元,如果招生20名,以低线1500元计算,每月的收入为30000元。支出房租每月1500元左右,负责生活的阿姨月工资在1200元,两个负责接送和辅导学生的老师每月最多每人2000元,20名学生生活费(周六周日学生回家),每人每天按10元计算,每个月生活费一共5000元左右。每年以9个月计算,一年的利润在15万元以上。

如此丰厚利润,难怪托管中心会如此火爆。但是记者在深入采访中发现,火爆的背后有隐忧。

记者深入长沙市10余家托管中心探访时发现,没有一家能提供营业执照。记者通过工商部门了解到,托管机构有的挂靠在咨询公司,有的则挂靠在家教中心,有的就是个体营业。“既然不具有法人资格,最坏的事情就是托管班可能‘人去屋空’,到时丢了孩子不说,还找不到任何负责人。但就是有这种担忧,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放在这托管,孩子在外面游荡也不是法子啊!”这是记者在三角塘小学对面的新苗托管中心采访时,一位接孩子回家的王女士坦露的心声。

把孩子送给托管机构,大多数家长是心存顾虑的,别说学习效果难以保证(有的托管班为了蒙骗家长,写出作业答案叫学生照抄),万一孩子出现三长两短,也是十分麻烦的。没有证照,没有担保,只有口头协议,如果真发生什么纠纷,学生的权益得不到保障。家长与托管方发生的纠纷时常见诸报端。

记者以家长的名义探访育英小学、育才小学、燕山小学、枫树山小学、师大附小等学校周边多家托管机构时,发现没有一家能出示合格证照,更让人担心的是,很多家庭作坊式的托管班安全隐患重重:没有必要的消防设施,很多设在楼上的托管机构的通道狭小,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孩子们的安全很难得到有效保障。

还有一个问题,这些托管班大多办在居民小区里,室内的环境卫生,厨房、食品卫生安全也无法得到切实保障。有的是一个老太太带三五个学生,再请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小保姆。有的是“一人包办”:一些待业妇女,在自己家里办一个托管小班,组织孩子做作业,午休就在自家客房,小孩挤在同一间房。她一人既当辅导员,又当炊事员。采访中,家住砂子塘小学附近的刘先生就告诉记者,由于家里没有老人照顾小孩,刘先生只好选择把今年读一年级的小孩交给托管中心。他走访了学校周边十来家托管中心,好容易才相中一家还算满意的,但是他对孩子的吃饭问题一直不放心。“至少有三四回,孩子吃了托管中心的饭菜后拉肚子,但是找负责人理论,得到的答复是孩子自己不注意饮食卫生,乱吃了东西,搞得我没点脾气。”刘先生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其实,托管无疑会缩短父母和孩子相处的时间,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很不利,家长不能把孩子单单放到托管中心就了事。”湖南师范大学学工处教师、社会学博士鲁良指出,把孩子交给托管所会减少孩子对家庭、父母的归属感,即便是在条件较好的托管所,父母也要多和孩子进行交流。

“托管机构的服务内容牵涉到教育、家政、辅导、卫生等各方面,教育、工商、卫生哪个部门出来管好像都不合适。它的特殊性,让其成为了管理上的一个盲区。”长沙市许多小学校长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因为没有哪个部门具体管理,现行的托管行业越来越变味,民办托管管理孩子,最主要的方式便是辅导作业,而组织学生开展益智类活动的托管机构少之又少。在多个托管所,记者问起孩子的感受时,他们第一句话就是“上学要做作业,在托管所又要做作业,烦死了”。可见,孩子内心深处是排斥现在的托管模式的,久而久之,他们会产生厌学情绪。

百姓呼声:不让托管变“脱管”

“客观来说,民间资本介入各类托管中心,缓解了家长无暇看管孩子的矛盾,托管机构的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促使这些社会力量兴办的托管机构走向规范化、有序化,如何深层次地提质,让老百姓真正放心。”曾深入关注过民间托管行业的湖南天地人律师事务所肖律师表示,从托管机构不断发生的民事纠纷以及学生意外伤害等案例来看,现在的托管机构大有“脱管”的趋势。“我们曾经受理过这些案件,也与教育、工商、卫生、消防和民政等部门都有交流,但是这些部门都明确告知,学生托管机构不属于他们监管的范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学生托管机构的监管仍然是缺位的。”肖律师如是说。

监管意味着责任,如果出了事,就要担责。缺位的症结也许就在这里。但是,解决这个问题又迫在眉睫,这是广大家长的呼声。

雨花区教育局副局长王青春建议,能否把托管的工作交给社会机构,由学校提供场地,同时,建立严格的监督机制,教育、工商、卫生部门携手督察,一旦发现违规即可投诉,按照相关的规则处罚。采访中,有学生家长也积极通过“为先在线”网站建言献策:有关部门应尽快出台相关的管理办法,对托管机构登记注册,加强管理,使其规范化。此外,要把好安全关,比如通风不好、安全通道狭窄等安全隐患问题,以及卫生设施和条件的监管、从业人员的健康证办理等,都要予以关注,并有专人负责。同时,也有学生家长提议能否依托当地居委会,而不是当地民舍,这样孩子的安全更有保障。

面对各种质疑,许多民间托管所举办者显得很无奈。

“我以前也是一名教师,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下了海’。但是对教育的情结却一直未变,所以当我了解到托管行业大有可为的时候,我就选择了开办托管中心。”眼前这位年轻的谢先生,是位于长沙市新民路新民小学附近一家托管中心的负责人,他告诉记者,他特别注重规范化办学。“所以我的中心请了三位专职的辅导教师,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生,而且在硬件设施上舍得花钱。我一直想把自己的托管中心办成一流的托管学校,于是我跑到教育部门、工商部门、卫生部门以及社区,想办一个营业执照,大大方方地把业务做大做强。但是这些部门的相关负责人均表示,他们没有权利办证,这样的背景下,我只能靠自己的自觉与家长的契约精神办好托管班。如果有政府部门的挂牌,我就可以放开手脚把托管这项社会教育做出示范效益来。毕竟,短期效益不是我追求的目标。”谢先生颇显无奈地表示,不是他们怕花钱不办证、不接受相关部门监督,而是实在不好找管理托管中心的“婆家”。

一方面是民间托管机构被动接受或者主动接受各方监督与管理的需要,一方面是如何有效开辟“第二阵地”为孩子们搭建更令人放心的公益性托管平台,我们欣喜地看到,一些地方已经在为破解这一难题而行动。

在长沙,许多社区为解决孩子托管难的问题,利用社区资源开辟了“四点半学校”、绿色网吧、16点驿站等公益性托管中心,让孩子们放学之后有了更好的去处。“社区举办的‘四点半学校’,不仅仅是给孩子们放学之后搭个‘避风港’,更应该成为孩子们愿来、乐意来的‘幸福乐园’。”德政园社区居委会主任黄继文告诉记者,社区花大力气引进了体育教师、声乐教师,还请来了画家、作家,建起了乒乓球室、舞蹈排练室、练耳室、书法表演室等10余间各类活动室。“那投入不是一笔小数目,说实话,我们社区是一个大社区,还有点资金,能应付得来,不然的话,完善‘四点半学校’功能也只能是一个空想。”黄继文坦言,正是因为“四点半学校”改变了托管模式,牵住了孩子们的眼球,入“校”学生由最初的三五人,发展到现在每天60多人。

东郡社区党总支书记谢美玲介绍说,芙蓉区所有的社区办公大楼内目前也都建起了“16点驿站”,“驿站”内建有图书室、健身房、棋艺室、绘画室等各类活动室,还有专门的社区义工辅导照看,家长们都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唯一的遗憾,就是场地太小,我们每天能接纳的孩子也只有50来人,还有许多孩子进不来。”

“据我了解,雨花区过半数社区都建立了‘绿色网吧’,孩子们放学之后由老师带队来到社区网吧,健康上网,文明上网,绿色上网,可玩游戏,可看电影,可聊QQ,可网上交流学习体会,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忘的下午时光。”三湘社区党总支副书记石希对记者说。

孩子放学后这一两个小时,家长要上班,学校管不着,其实正是社会教育大有作为的时候。“有效利用学校、街道、社区的一切资源,为丰富学生课余生活提供服务,让社区积极行动起来,就像学生暑期里一样,街道社区组织故事会演讲赛、开办假期活动中心等等,这都可以常态化,让我们的孩子放学后有去处。另外,博物馆、图书馆、展会等社会教育机构,能否在这个时间段免费向孩子们开放,让他们乐在其中。”益阳赫山实验学校副校长罗虹如是进言。

湖南省教育科学研究院发展所聂劲松博士也表示,社区公益性托管机构的良性运行,在于能积极促进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它的功效不仅仅体现在解决部分家庭孩子放学后无人看管的实际困难、解除孩子的安全隐患,也体现在作为一个社区平台,能够争取政府的支持,调动社区“五老”以及社会各种力量,关爱孩子的成长,扩大孩子们接受教育的机会。“四点半学校”等公益性托管机构的诞生与不断延伸,是一项颇受欢迎的民生工程,为民间托管机构的健康运行提供了示范。

除了社区之外,学校能否承担起学生托管的职责呢?记者在采访时发现,目前有些学校确实承担了部分学生午餐和午休的托管担子,但是由于设施和条件的限制,几乎没有学校能容纳本校所有学生中餐和午休。而有的学校因设施不够,或出于安全等因素的考虑,不愿接纳学生托管。除此之外,很多受访者认为,学校办学生托管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虽然学校面临管理难度,但教育部门应该积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将这么多学生向社会一推了之。也有人表示,学校也可以借鉴大学的做法,引入有资质的第三方服务机构进驻学校承担托管服务。这样的社会化运作,可以减轻学校压力,可以提升质量,让学生得到优质服务,能够解除家长的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