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杯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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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间 秋天
地 点 城里某家
人 物 老妇、儿媳、儿子、孙子朱珠
【幕启。客厅，进门边的墙头摆着一套沙发，前面放着一张两层的玻璃茶几，对面是一个电视柜，窗户旁摆着一张小写字台。老妇在拖地。
【儿媳推门进来，两手提了好几袋东西进屋。她个子高挑，面容秀美，戴着一副精美眼镜，一举一动洋溢着知识女性高贵的气质。像没看见老妇样，径直向冰箱位置走去，把袋中物放进冰箱。
老 妇 回来了。（又忙去拿拖把拖地）
儿 媳 牛奶怎么少了一盒？苹果也少了，怎么回事？
老 妇 哦，一早不是朱珠拿了上学去了吗？
儿 媳 晚饭早点做，中午我没吃好。拖地以后早点拖，早拖早干。搞得房里湿漉漉的，大家都不舒服。
老 妇 嗯。
儿 媳 晚饭把这些新鲜大豌豆剥了皮炒点肉。（媳从大塑料袋中掏出一小袋豆，丢在桌上。突然她眼睛睁大，望着老妇扶拖把的手，像发现了什么）
儿 媳 你手上戴的什么？玉镯子！
老 妇 （平静地）嗯。
儿 媳 （快步走过来，语调变软）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老妇很温顺地给媳妇）好漂亮！给我试试吧，给我试试。
[老妇又很听话地退下手上的镯子给儿媳，儿媳急切地往手上戴，手胖，难戴进
老 妇 小心点，莫打烂了。
儿 媳 嗳、嗳，不会的，我去擦点肥皂试试。（媳转身进里屋。老妇打开桌上的袋子，开始剥豆子。）
老 妇 （对里屋）戴上没？戴不上莫打烂了。
儿 媳 （兴冲冲地出来）戴上了，搞得我手好痛，蛮合适的。
老 妇 嗯，趁你手是湿的，褪下来给我吧。
儿 媳 （语调一变）这么急？！戴一下就要，真小气！拿去——（猛用力把镯子退下来，差点失落。）
老 妇 小心点，小心点。（站起扶儿媳手接过镯子）
儿 媳 （转念一想，语气又缓）这手镯子是哪里来的，平常可没见你老人家戴过？
老 妇 放在我那木衣箱里好多年了，平常也只拿出来看看，我本来是要放回去的……（门铃响，打断老妇话，儿媳去开门，儿子双手捧一大纸袋进来）
儿 子 （对儿媳）瑶瑶，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儿 媳 （看袋内）你有病啊，这么热天气买大衣—— 我看看，我看看。
儿 子 去年冬天，你想这种大衣时，它是1888，现在反季销售只588。我们科里张科长出面每人订一件，580拿过来的。今天刚好发奖金。
儿 媳 傻瓜，看不出这是张科长在搞推销挣回扣吗？你也不打个电话问问我。
儿 子 我不清楚吗？不买他会给你小鞋穿的。别想了，试试，你不是很喜欢这种款式么？
儿 媳 到里屋去试去。（拖儿子入卧室，将入门时开始耳语，随后关了门）
[老妇继续剥豆子，一会儿卧房门开了，儿子被儿媳推了出来，儿子回头看儿媳，又看娘。门内儿媳正点头并古怪地笑
儿 子 妈——
老 妇 （身子轻微一震）哦，志宏。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儿 子 不喝，妈。
老 妇 有事？
儿 子 （很慌乱样）没什么，没什么。（儿媳在内房咳嗽了一声，儿子回头看了一眼，受逼迫似地）哦，是有点事。
老 妇 你说。
儿 子 您看我们这房子也太小了点，朱珠不是也老吵着要个自己的房间么，现在房价也下降了些——我与瑶瑶也没有存什么钱，您也知道，我想您能不能资助我们一点，再把这套旧的卖了，就差不多了，到时，您也住得宽敞点。
老 妇 志宏，妈还有什么钱。你爸死得早，多亏他当年工作好，工龄长，才分了这套房。这些年拉扯你长大，上学，找工作，结婚。退休金每月千把多点，交一千给你们，余下的我自己高血压吃点药，给朱珠买点什么，还能有什么积蓄呢？
儿 子 您总还有点别的值钱的东西吧，祖传留下的，您拿出来，我有一个搞收藏的朋友很识货的。
老 妇 我们都是穷苦出身，哪来那些东西。
儿 子 您这一直没戴过的玉手镯呢？不会只这一件吧。拿出来去鉴定鉴定，说不定很值钱的。
老 妇 玉镯？你不认得这玉镯子了？
[媳从房内出来站在母子身后听。
儿 子 我认得？
老 妇 这是你买的。
儿 媳 好啊！朱志宏，你瞒着我给你娘老子买玉镯，你还有我吗？你还有这个家吗？
儿 子 我没买，工资奖金月月全交给了你，我哪来的钱？
老 妇 是志宏买的！（儿子、儿媳都吃惊地望着妈，老妇情绪激动了）十九年前，志宏初中刚毕业，爸爸才过世一年，你为了自己挣点上高中的学杂费，偷偷跑到砖瓦厂去拖砖坯。这天我生日，你用挣的钱从一个卖玉的贩子手里花十块钱，买了这个南阳玉的镯子给我，十块钱当时你都上了当，我还以为你是偷了人家的，还骂了你，你不记得了？今天拿出来看看，戴上忘了放到箱子里去，我这就放进去。
儿 子 哦，（不好意思起来）妈，我去做饭去。
【媳很失望的样子，门铃响了，老妇去开门，孙朱珠进来。
朱 珠 奶奶，我回来了，等会我要给你两样东西。
老 妇 好、好！（老妇笑眯眯地帮朱珠脱下双肩书包）
儿 媳 朱珠，快去洗手，饿不饿？冰箱里我新买了好吃的。
朱 珠 好的，妈，我就去。（听到厨房的动静，提高了嗓门）爸爸，今天准备了什么特别的美味？
儿 子 （走出厨房）小孩子一天到晚只想着吃，多想想学习。妈，豆子剥好了没有？
老 妇 好了，就这几粒了。
朱 珠 奶奶，你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朱珠开始向书包里去掏）闭上，真闭上。
老 妇 好，好！
朱 珠 您看，（拿出一个红茶杯）这是我在我们学校门口买的，各种杯子都有，十二生肖的他都有。您属牛的，这个红茶杯上画着牛，给您。（朱珠拉过奶奶的手，把茶杯放到她手里）
老 妇 嗳，嗳……（她眼中含了泪了）
朱 珠 还有，还有。（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是一幅画）怎么样？这只大牛是奶奶，它背上的这只羊是爸爸，老虎是妈妈，这只小老鼠，嘿嘿，就是我。Happy birthday to you.哦，哦，您听不懂，生日快乐！奶奶！
【儿子、儿媳愕然，朱珠天真地笑，老妇亦笑含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