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艾青 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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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失去的岁月

艾青

不像丢失的包袱

可以到失物招领处找得回来，

失去的岁月

甚至不知丢失在什么地方――

有的是零零星星地消失的，

有的丢失了十年二十年，

有的丢失在喧闹的城市，

有的丢失在遥远的荒原，

有的是人潮汹涌的车站，

有的是冷冷清清的小油灯下面；

丢失了的不像是纸片，可以拣回来，

倒更像一碗水投到地面

被晒干了，看不到一点影子；

时间是流动的液体――

用筛子、用网，都打捞不起；

时间不可能变成固体，

要成了化石就好了，

即使几万年也能在岩层里找见。

时间也像是气体，

像急驰的列车头上冒出的烟！

失去的岁月好像一个朋友，

断掉了联系，经受了一些苦难，

忽然得到了消息：说他

早已离开了人间

（选自《艾青诗选》）

【赏析】

这首诗文字朴实，手法简单，道理也并不深奥，却很能打动人，引起读者的共鸣。对于“失去的岁月”，诗人流露出来的情感是复杂的：有惋惜，有无奈，有感伤……同时，他委婉地告诉我们要珍惜眼前的时光，走好现实的每一步，走向美好的未来。在艺术特色上，我们可以从以下三方面来把握和体会。

一、善用比喻，化虚为实。诗人把“失去的岁月”比做“流失的包袱”“一碗水投到地面”“流动的液体”“气体”等，并使之出现于“城市”“荒原”“车站”“小油灯”等场景中。一连串的比喻加上具体的场景，把抽象的时间凝聚在具体的物象上和空间中，使流逝的时光在一幅幅流动的画面中重现，引发读者在生活体验的基础上展开联想和想象，收到了虚实相生、婉转动人的艺术效果。

二、语言朴素，形式自然。诗人使用的都是朴实无华的语言，而且并不刻意追求句式的整齐，而是让语言随情感的自然流露而质朴地出现，避免以文害意。如，诗的开头一句说“不像丢失的包袱”，后面却说“丢失了的不像是纸片”，这就没有按同一个句式继续。在用韵上，诗人也并未一韵到底，而是以“an”韵和“i”韵交替进行，既富有节奏感，又自然流畅。

三、既有个人经历的沧桑感，又有历史遭遇的厚重感。这首诗是艾青“归来”（1957年艾青被错划为“”，蛰居沉默了21年后，于20世纪70年代末复出文坛）后创作的一首诗。诗中不仅写出了诗人个人的遭遇和感慨，而且还有着鲜明的历史烙印，“十年”“二十年”就代表着一个民族在一个特定年代的记忆。

【总结】

艾青的诗在不同阶段有不同风格。解放前，诗人以深沉、激越、奔放的笔触诅咒黑暗，讴歌光明；建国后，诗人热情地歌颂人民，礼赞光明，思考人生。诗人“归来”后的诗歌，内容更为广泛，思想更为浑厚，情感更为深沉，手法更为多样，艺术更为圆熟。代表作有《大堰河――我的保姆》《向太阳》《黎明的通知》《归来的歌》等。总之，艾青以其充满艺术个性的诗歌自成一家，更以卓尔不群的诗风与成就诠释了自己“朴素、单纯、集中、明快”的诗歌美学主张。

【邱忠蔚／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