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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滇南,化石垒成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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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旭甸的彝族语发音为“罗梭达”,意为生产罗梭树的地方。这个只有70多户人家的山村,就是一个家族。他们的先祖,选择了这个背靠大山,面朝深谷的地方,鬼使神差之下,又找到柔软的泥石,建盖起神奇的化石房。

老旭甸村位于滇南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石屏县城南的崇山峻岭之间,是一个不大的汉族村庄。

村子坐北朝南地坐落在老旭甸山脉的中部平凹地带,村后古木参天、奇石遍地;村前耕地层层、溶洞深邃。最为奇特的是,村中皆为清一色的石屋、石板路,经考证这些用来砌屋修路的石头大多为动植物化石。

北回归线上的村落

自从听说了化石村,我就对这个神奇的地名充满幻想。走访过太多的石头村寨之后,没想到石屏的深山中,竟然藏有这么稀奇的一个村庄。

那天早上,我们在颠簸的山路上大口呼吸山风,看云海渐渐退去,我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最后想象梦里的化石村,它真是我幻想的那样吗?

村寨隐藏在原始森林中,圆滑的木化石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村前村后,大块大块地被堆垒成房屋,散漫的牛羊自由走动,不远处的河流日夜奔腾……

天快亮时,到达了石屏,开始闻到豆腐的香味,但是我们的目的地是不知名的化石村——老旭甸。即使在石屏本地,它也是个相当陌生的名字,但要从深山中把它挖出来,我想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远看是个村,走起来头昏”,当汽车在乡村公路上转了几个大弯后,坐落在山坡上的老旭甸村便呈现在眼前。站在远处的山梁上遥望,看哀牢山雄浑的崇山峻岭,造物主把白的石、红的土、苍翠浑厚的山梁、深邃悠远的山谷搭配得如此美妙,再点缀上变幻莫测的云海,除了叹服,还能说什么呢?

大约11点,云海渐渐散去,一道道山梁和深谷慢慢显现出来。化石村就掩映在绿树葱郁的山脊上,山势平缓。在严重缺水的喀斯特地貌山区,这个小村子却长年流淌着龙潭水,村民们住在大山里,还能种稻谷。

化石垒就的迷宫

这个依山而建的村庄,远看是一个典型的彝族土掌房村寨,但一走进去,就能发现它的特别之处。所有的土掌房,是用一块块的石头垒起来的。这些不规则的石头,表面极为粗糙,石头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空隙。有些墙面的石头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渐渐凝成一面墙——难道这就是化石?

村中的周富贵老人告诉我,这些房子,就是化石建盖的。带着满心好奇,我们跟随老人走下一道石坎,再拐进小巷,顿时,化石村的魅力迎面而来。整个世界安静了。平顶的土掌房,焦红、土黄、青褐的化石墙,方方正正的屋子,一家挨着一家组成一个扑朔迷离的迷宫,宛如走进了一座中世纪的古城堡。

人走在小巷里,前后左右都是高高的石墙,看一眼头顶湛蓝的天空,有种困在迷宫里的感觉。当走到巷道中途时,突然,一道石墙挡住了去路,感到路已走到尽头时,向左向右一看,却又是一条很深的巷道。

沿着巷道走下去,往往走到某位农户家中,穿过院子从后门走出去,呈现在眼前的又是幽深弯曲的巷道和一幢幢化石房屋……走到屋顶上时,忽然发现原先走在巷道里看到的环绕在村子周围的参天大树的树梢就在我们的脚下。原来,这是因房屋依山势而建,层层叠叠地往山顶延伸,人们走在屋顶的晒台上,就行走在树梢上了。

那些未经粉饰的化石墙,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显得庄重而自然,石头特有的冷漠坚毅,被坐在门前做针线活的老奶奶淡化了。她指着自己身后的房子说:“小伙子是来看房子吗?我家这栋已经200多年了,住过5代人,还没倒。”

她一说话,静默的村庄一下子热闹起来,我听见屋里的鸡在叫,关在路边矮小化石房子里的大肥猪,吧嗒吧嗒吃着食,就连荒凉的石墙上,也长着一棵细小的草。

砌在墙上的古树叶化石

周富贵老人把我们领到一户人家外,指着墙上的石块说:“这是最明显的化石了。”凑上去一看,天哪,一片极大的树叶,完整地贴在石头上!再细看其他石块,几乎都有树枝、树叶。

那些细小的树枝,都能看出形状,它们堆砌在一起,密匝匝地。只是,树枝已经变成化石,枝干内部全部是空心的,怪不得远远看过去,这些石头有很多缝隙。生活在这里的人祖祖辈辈就用这种古化石盖房子,因为这种化石之间的形状很相嵌,并且在石缝间用风化后的化石土加水混合成的灰浆很有粘力。

聪明的农户把挖出的石头用来砌墙,挖出的土用来铺房顶、铺地板,比用水泥铺就的还结实、光滑、好用。所以,在这里人们盖房屋、厕所、牲口圈、烤烟房等等,用的都是化石。

继续跟随老人来到村西的龙潭观看,这里又是一处典型的形态化石集中地。在龙潭斜对面的墙上,一枚扇形的树叶完整地自西向东展现出来,它的叶根好像还连接在树干上,远远望去,就好像一片叶子被人粘贴在那面墙上!

这里最迷人的景致,还数龙潭东侧一株“化石包榕树、榕树包化石”的奇特景观,偌大一棵榕树,被那些数不胜数的化石包围起来。乡亲们说,这里原来是一道用化石支砌的有百年历史的村庄围墙,不想这棵榕树长大后,一块块围墙化石就被龙爪般的树根肢解包裹了。当初祖先们在垒砌这道围墙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材料竟然是世间稀有的化石。

这些化石从哪里来?又怎么把它们垒起来的呢?周富贵老人仿佛从我的眼神中读出了这种迷惑,一声不吭地走进里屋,剩下我莫名的诧异。只见他拿出一套工具,有斧头,铁锹,要带我去寻访化石的产地。他边走边说,这些化石真应该保护起来的,不过现在还很难做到,这次因为我是去考察的,所以才领我去采几块。

同行的杨师傅说,很多年前,村民们去牛街镇赶集,就得顺着这条山路走上好几个小时。转过一个小山坳,杨师傅指着一片红白相间的山崖告诉我们,那就是挖化石的地方。

站在大约50米高的悬崖下,我发现几乎整座悬崖都蕴藏着化石,其中大部分是树叶和树枝的化石。看山崖上的化石,形状更加清晰,一片片的树叶挤压在一起,从我们所能看见的底部算起,足有2米多高!在石崖下,觉得山风阵阵,回头才发现这面山崖正对着一条深长的山谷。

老人介绍说:“这里是村子的采石场,这里挖出的石头用来砌墙,再用化石之间的土加水和成化石泥粘结石头支砌墙体,打地板,铺屋顶,几百年都如此。铺上以后要捶打几十遍,十多天后,再用锤碾平。这样的房屋光滑、板扎,百年不坏。屋顶结实牢固且非常方便晾晒粮食作物,就连芝麻也容易扫干净,绝不会漏在里边。”

老人补充说:“石灰石太坚硬,要用凿子打,太费工时,而化石在加工为石料时只需简单用斧头砍木料一样砍出形状来就可以使用。多孔的属性,使得住在化石房屋里真正是冬暖夏凉,空气清新,那些化石像空气过滤器一样,让人感觉很舒适。它还具有黏性,不需要水泥就可以砌墙,而且时间越久,它们就黏为一体,十分坚固稳妥。”

因为化石建盖的房子很牢实,村里已经有20多年没有人家盖房子。房子的外观看起来非常的沧桑,让人不敢想象今天还有如此破旧的房子。

根据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的专家分析:石屏这边的化石群和过去的古生物化石不一样。古生物化石时间更老、年代更长,而且它有印模,它本身的叶子已经看不见了,但石屏老旭甸村里的化石能看见。

专家说,化石一般会经过这样的形成过程:沉淀——压实——成岩,因此,在已经成为化石的岩石里面,植物或生物本身早已被压碎,只能看到印模了。旭甸村的这个化石群还处在石灰华阶段,质地比较疏松,还没有被压实成真正意义上的岩石,因此化石里面的植物,虽然已经钙化,但没有被压碎,保存着完整,能清晰地看出来。

在专家们看来,石屏地区的化石群大概在三万年前的地质活动中出现,现在还在形成之中,由于人类活动的干涉、生态化境的改变,这个化石群也许已经失去了继续生成的可能。

化石村“身世”之谜

为了更好地了解老旭甸村的历史,我们找到村里最了解家族史的周在棠,80岁的老先生拿出了从爷爷那里抄来的家谱。按照家谱的记载,这个家族在老旭甸村已经生活了21代人。

早在明朝初年,随沐英、兰玉、傅友德南征的先祖,来到了云南。之后,祖上先后在红河州一带为官。其中一位在临安府为官的先祖,为其子女购买了12座山头,老旭甸村所在山头,就是其中之一。没过多久,他的一个儿子选择到这里来安家落户。从此周家在老旭甸村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几百年。

周在棠告诉我们,听他的四爷爷说,搬到这里后,周家先后也出过一些读书人,但慢慢地就演化为以农耕为主,到他们这一辈,家族里识字的人已经少得可怜,族谱也遗失了,现在整理出来的这本家谱并不全。至于为什么祖上会选择用村下的“软石头”盖房子,什么时候开始盖,就无人知晓了。但化石建盖的房子尤为牢固,是有历史见证的。周在棠将我们领到一户人家,指着一面长了青苔的化石墙说,这栋房子,按祖上的说法,就是最早建盖的化石房子之一。

老旭甸的彝族语发音为“罗梭达”,意为生产罗梭树的地方。这个只有70多户人家的山村,就是一个家族。他们的先祖,选择了这个背靠大山,面朝深谷的地方,鬼使神差之下,又找到柔软的泥石,建盖起神奇的化石房。

值得一提的是,老旭甸是一个典型的汉族村庄,而周围大山中大部分居住的是彝族、哈尼族。也因此,老旭甸的房屋摒弃汉族传统的砖瓦木结构,而吸收了当地彝族房屋的建造方法,采用了平顶的土掌房形式,完全与当地自然融为一体。

在这个城堡似的“石掌房”村里,人和牲畜都住在化石堆砌的房子中,怡然自得。

村中有一条长达1000多米的青石板路面,被学者们认为是当年滇南连通滇中和元江、红河,并通向老挝、越南的茶马古道。

漫步在这条古道上,追寻古人的足迹,我们陷入无线遐思,不禁对古人的壮举心存敬佩,只见古道风采依旧、古韵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