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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罕见的大雪,早已消融的影迹全无了。然而那白茫茫的一片,至今还不时地在我眼前闪现。
在诗人、散文家的描写中,雪比雨要有魅力得多。雪从水气腾越过液态这个情节而成为美丽的结晶,使人世间倏忽多出了很多精彩的故事、醉人的诗句和神秘的色彩。有了雪,便有冰和冰凌,由两个半圆构成的拱桥和倒影,其外层被镀上了厚重的白色;长长的晶莹剔透的冰凌,静静地悬挂在瓦当下、瓦楞沟口,这是江南严冬的独特景观和标准模式。
今年的那场雪,媒体称之为五十年一遇。听了这话,我着实深深地追忆了一回。这么大的雪,小时候见过,还见过不少,那时几乎年年腊月有大雪。这些年,不要说这么大的雪,有时连雪花也难觅踪迹,十足的暖冬,气温在零度以下稍稍停顿一下就算是老天爷已经敷衍过了,就算是冬天已经光临过了。
下雪了,最欢心的是小孩,最动情的是诗人。
小时候,对下雪的确很钟情。当雨夹着雪珠“沙拉沙拉”地敲打瓦片时,我打开楼上的蜊壳窗,专注地看着飞溅的雪珠和下面百间楼河道水面上密集的麻点。这时,往往只有轻轻的风。看着看着,忽而雨点、雪珠飘飘然了,满天洒下的雪花越来越大。雪花没有自由落体运动,它在空中表现着轻盈的舞姿,在河对岸鼎和油行那老宅的映衬下,像春天的柳絮,漫天飞旋、十分灵动。忽然,我想起老师说过,雪花是六角形的,千姿百态。于是就把手探出檐头,去接那洋洋洒洒的图案。但手太短了,或许是檐头伸得太出,没有一朵雪花在我的小手掌中滞留。我赶紧跑下楼梯,奔向口,我也不想用手掌接了,因为手掌心太热,再漂亮的雪花也耐不住体温。我蹲下身子,看着花岗岩条石上刚刚停住脚步的雪花,但总是看不大清晰。我突然想到应体味一下雪花的味道,伸出舌头,雪花一朵一朵地在舌面上化开,有一种清纯纯 、凉丝丝的感觉,无臭无味,自然课里讲到的原汁原味水的本性。
雪不停地下着,气温也在渐渐地下降。难得看到撑着油纸伞或黄布伞走过的行人。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们,这时肯定也和我一样,偎依在妈妈的膝盖上,听妈妈讲着和雪有关的故事。那时,还没有热水袋,更没有空调,但几乎家家都有烫婆子和脚炉。我一边听着妈妈讲,一边一双小脚努力地在脚炉上挤占位子,妈妈慈爱地望着我,一会儿就慷慨地把那块领地全奉送给了我。我还从妈妈手中要过烫婆子。尽管天井里的假山上、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但我却感到世界从未有过的温暖。
睡过一夜,那雪已经填平了屋面上的瓦楞沟和地面上的壑壑坎坎。晾衣架上的雪已有10来公分厚了,一只麻雀飞过来,在上面停留了一下,那一片雪便“哗”的落下来,在雪白光洁的屋面上砸了一个坑。正是寒假,我们廊棚下的小伙伴们不再玩打弹子、飞洋片,而是一门心思地堆雪人、开雪战。我那双打过多个补丁的元宝套鞋,在雪地里吱咯吱咯来回跑,开雪战时,常常有雪弹打进头颈,那雪一进去立马就融化了,和背脊上的汗水流在一起,冷的变热了,热的变凉了。套鞋里也进了雪。雪战打得正酣时,我们还会不时抓一把干净的雪往嘴里送,挺解渴的。下雪天真有趣!
雪水弄湿了鞋垫,回家后吃了妈妈一顿骂。换上了干净的鞋垫后,妈妈便让我去取干净的雪放在甏里。妈妈说这腊雪水可有用。我问她有什么用,她没有说。下雪后的几天,气温越来越低,河面上的冰越积越厚,屋檐上的冰凌(我们叫冰尺),越来越长。我们有时用竹竿敲下来捏在手中吃。这东西在当时肯定是没有污染的,放在现在可称之为绿色饮料。到开校时,我们经过唐家兜到学校,那冰上竟可走人。我也去走过,不过总有些怕这冰突然会断裂,如果一掉进冰窟窿,可能又会演绎罗盛教的英雄故事了。据妈妈说,每到这种天气,东栅外冰厂的人就忙了,他们把厚厚的冰搬进那里冷藏起来,到夏天时卖给商家或做素事的人家,那真是一桩无本的买卖。现在家里有冰箱了,听起这往事就会觉得稀奇,可能人人都会说:“啊,那多原始啊!”
谁也不会料到今年会有这么一场大雪。雪依然是六角形的图案,在百间楼这些古街古宅,雪依然和儿时一样,填平了瓦楞沟。于是就打起雨伞,穿上旅游鞋,背上相机,走向了风雪大自然。在三庆桥堍的码头上,积雪还是一片处女地。从那低平处往东看,水面上积着薄薄的一层软雪,失去了往日通津桥在水面的美丽倒影。披着银装的桥上,正急匆匆走过几位撑着红雨伞、蓝雨伞的男男女女。鹧鸪溪畔,一艘游船被雪压断了顶棚,侧着身倒在冰冷的河水里。挂瓢池里,残荷也背负着白雪。塘堤上两旁的松竹被压得弯下沉重的腰,几乎阻断了青石板的小道。
自然,大雪也给了我少有的清静。年前的好几天中午,我都要品酒赏雪。那加饭酒是儿子专门去绍兴买的,味道醇正,用小杯在热水里温一下,慢慢地啜着,桌上丰盛的年菜伴我下酒,窗外时而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时而在阳光下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