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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青菜 别样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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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一】

霜后青菜

阿 果

霜到江南,冬天才算真正登台,前面的冷风凄雨,都只是彩排。又可以天天吃青菜了。寒霜吻过的青菜,是冬天捎给凡尘的礼物,我不会拒绝。

握一棵青菜在手,莹白浅碧的菜梗,一片片抱得紧实,颜色一点点往上递升,直至叶瓣墨绿。摸一摸,润泽有脂感,如玉,汁水饱满――当是有生命的玉。

怎么吃?袁枚说:“青菜择嫩者,笋炒之,夏日芥末拌,加微醋,可以醒胃。加火腿片,可以作汤……”哎呀呀,这做法,不是丫鬟摆出了小姐的身段?姣好如青菜,何必没自信地叠床架屋修饰?再说,丫鬟也有丫鬟的魅力,《西厢记》里的红娘,那个机灵劲儿,配角不就唱出了主角的风采!

还是清炒好,青菜。热油,大火,将切好的青菜倒进锅。水灵灵的青菜邂逅热锅,哧啦――产生雀跃的激情。用铲子翻炒到青菜软了,服帖了,倒半小碗水进去――除几粒盐,其他都让青菜独自担纲。焖个两分钟盛起,吃进嘴,嫩脆绵软,咀嚼间流转淡淡的清甜。一口米饭,一口青菜,吃罢,满嘴清新。

郑板桥曾写:稻穗黄,充饥肠;菜叶绿,做羹汤;味平淡,趣悠长。万人性命,二物担当……俗世的路子,其实可以走得很简单,有米饭和青菜来担当,足以。

早餐,做青菜烫饭。青菜切碎煸炒后,放宽宽的水,然后拨些隔夜的冷饭进去,滚一滚,盛出来,绿的菜、白的饭。一碗热乎乎的烫饭落肚,暖身,暖胃,出门与寒流交锋,底气十足。

酒店吃的菜饭,应该是菜与饭各自煮好后拌一起的――虽说住进了同一个白瓷碗,可菜与饭僵在磨合期,没有水融的缠绵劲,虚担了菜饭的名头。回家自己做。冰箱里有四川朋友寄来的腊肉,再洗两棵青菜。腊肉切片往热锅里炼一炼,再加青菜翻炒,然后与淘好的米加水送进电饭煲――温厚的稻米与鲜甜的青菜在微量的猪油撮合下,彼此成全,抬爱,会撞击出多种鲜异,闻着芳馥,吃着松软脂润,低潮的胃被调动得能连吞两碗。

我退居乡下的父亲,如今过上了菜香衣暖的田园生活。菜园在他手里,如同细心照管的幼稚园。回老家,喜欢跟着他去菜园。父亲说,这些天夜里有霜冻,菠菜、芹菜、蒿菜统统都罩了薄膜,怕冻伤骨头。又眼睛一亮指着青菜说,青菜最了不起,不怕冻。可不是!一棵棵青菜,放养在天地间,青翠欲滴,骄傲的姿态绰立于冬日旷野。看着,恍惚是在看一则鼓舞人心的励志故事……

霜后青菜,真的很了不起。

(选自《扬子晚报》2011年12月20日)

【美文二】

老黑菜

马丽华

先生出差到海南,要我猜猜那边的老同学想捎带些什么稀罕物。

那位老同学出外闯荡二十年,也算飞黄腾达,大富大贵,能要什么?他爱好书法,要家乡碑帖拓片?他喜欢美味,要家乡地道的骆马湖鲜?或者为他到老家取老母亲亲手制作的家庭物事?

先生说:这个家伙,说忘不了经霜的老黑菜,特有味,想着都要流口水,这次只要我带老黑菜。

这我是知道的,当年上学是上个世纪80年代,漫漫冬季,放学时,孩子从寒风冷雨中跑回家,母亲就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普通人家的饭桌上不外乎是萝卜大白菜老黑菜豆腐之类,捧着热乎乎的大海碗,冻得麻木的双手渐渐暖和过来,兄弟姐妹围着小桌吃得不亦乐乎。

那个年代过来的,谁会忘记冬天里的老黑菜?又有谁知道在温暖的泥土中,经霜打过的老黑菜汲取了怎样的神秘物质,才会有独特的略带甜味的口感,才会赢得“雪下乌菜赛羊肉”的美誉,美食家苏轼曾写诗来赞美,冬天里的老黑菜味美不逊于乳猪和熊掌。大自然的恩物,让冬天寒冷的生命有了美好的体验。

比之小白菜,我更喜欢老黑菜:小白菜翠绿如碧,老黑菜墨绿如苔;小白菜清香爽脆像豆蔻梢头的新鲜娇嫩,老黑菜甘甜醇厚似繁华阅尽后的沧桑;小白菜的风格是独领,清炒方能显出水灵翠绿,如果把她和别的什么一块烧,我的天呐,不到开锅,小白菜就已经稀烂黄软,惨不忍睹;老黑菜最宜做配角,猪肉羊肉牛肉,甚至鸡鸭鹅,不温不火,却也能与主角相得益彰;快火急炒的小白菜吃起来咯吱咯吱脆响;文火慢炖的老黑菜吃起来绵甜细软,入口即化,有种一切滋味尽在不言中的从容,让人想起那些如磨盘般沉稳实在的大嫂。

大学毕业后,我就回到家乡,年年冬天,菜场里老黑菜随处可见,两元钱能买一堆,家里常常吃:无论老黑菜炖猪肉炖豆腐,还是清炒,总是被最先消灭的一道菜,只是我从没有想过老黑菜会融入身心,成了一种形影不离的独特信息,即使到了天涯海角,也会化作剪不断的乡愁,看来,老黑菜抚慰的不仅是肠胃,而是游子的心哪。我奔到菜场,买回一大堆老黑菜,小心择出黄叶老叶,在水龙头下细细地清洗,为千里之外的那个兄弟。

(选自《宿迁晚报》2010年2月8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