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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于木 梦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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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罗昊,我发现其实时光并未走远,如同4年前我站在他如迷宫一样的家里,错愕、惊叹、眩晕,稍不留心就迷了路。

从行业记者到世博会几个中亚国家馆的总建筑设计师,从不停变换家装风格的创意达人到家装品牌的老板,从川美的老师到“木客”家具的主人,罗昊的身份如同当初那套在采访中令人迷路的家,让人觉得有点头晕。

彼时正是他的木客家具馆剪彩之日。设计自己喜欢的家具,打造本土创意家具品牌,是他的梦想。

从改行开始

这一刻,中央电视台的摄像机对着他,本地周刊杂志的“长枪短炮”对准他。致辞时,我才发现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他竟没着正装,依旧是昨晚和设计师们通宵熬夜的那身绛红色夹克衫。剪彩时,一块薄木屑从他袖口飘然而落,人群里有人低声笑了起来。

眼前的罗昊意气风发,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半路出家。在30岁以前,他并不做设计,而是一直以哲学为伴。说起这点,罗昊有些自嘲年轻时的轻狂。高考填志愿时,酷爱美术的他一心想报考厦门大学广告系。成绩不错的他自信满满地把心一横,第一志愿填了心目中的厦大广告系,其他志愿全部填上最不喜欢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还自鸣得意地向同学炫耀。

然而,命运却和罗昊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本科4年以及30岁以前,他只得与自己最不喜欢的哲学为伴。在30岁那年,罗昊做出一个大胆而重要的决定:改行,做自己梦寐以求的设计。

最初,他专注于建筑设计,对室内设计只是兴趣爱好。因为常有一些家装的独特想法,朋友建议他参加《交换空间》的点亮空间年度特别大赛,罗昊就把自己装修好的家挂在了比赛网上,并在参赛的个人说明第一句中表明身份:重庆不知名建筑设计师。让罗昊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家竟脱颖而出获得比赛铜奖,这让罗昊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和肯定。

那以后,罗昊将主要精力转为个性化的室内设计。然而又一个问题出现了,个性的家装需要搭配一些独特的家具,但符合他要求的“完美”家具实在是凤毛麟角,唯一办法,自己动手。

为梦而战

从建筑设计到家装设计再到家具设计,罗昊的人生经历总让人想起时下流行的“跨界”二字,但细究之下,却发现他做的又都和家有关。

谈及关于木客的梦想,罗昊说其实是个梦。那日好友临门,提壶喝酒,酩酊大醉。梦里呼风唤雨号角连鸣,大有收复八千里秦川失地的壮志豪情。但是梦醒,脑子却一片空白,唯有“梦想说话”4个字映于脑中。

那时他已多次在《交换空间》亮相,鬼马般的创意,零星的家具作品用于设计的别人家。仅此而已。

做家具,是梦想,虽然此时只是梦。

为了将木客做起来,连着自己的积蓄,罗昊拉了600万元的赞助。面对合伙人,从来只有一句话:“做这个别想着赚钱,如果只为赚钱,也别进来了!木客是梦,是梦想一年后,木客可能亏没了,也许赚钱了!”

虽然为梦而战,做建筑设计的罗昊却在家具设计的浪漫元素中添加了更多的实用性。比如那款叫“吉檀迦利”的餐桌,更像一片来自印度洋的树叶。它扁长,一面狭窄,一面宽厚,狭窄的一面在一人或两人就餐时不觉清冷,依然紧紧围坐寒夜取暖;宽厚的一面却能在家有宾客时呼朋唤友举杯高歌。

黄檀为座,香樟为面,自然纹路的桌面上只刷几层清漆。“有点像以前旧漆包浆的感觉,能够看见木柴的纹理,历久弥新。”罗昊指着吉檀迦利的桌面,禁不住有些得意。

这个因泰戈尔著名诗集《吉檀迦利》而命名的餐桌茶几,虽意为奉献,却带来了许多美好的意义。“你看它翘起的尾,黄檀做的,从侧面看既像动物的尾巴,又能举杯痛饮时挂浓酒一壶。”桌子一定是圆的?一定是方的?一定是平面的?一定是对称的?那坐角落的人怎么夹菜饮酒?“以哲学的角度思考设计,换个角度,我们可以做得更好!”罗昊说。

“你已经使我永生,这样做是你的欢乐。”言到动情处,罗昊轻敲桌面,吟唱起泰戈尔的这首诗。

故乡的云

木客家具馆,很难让人与普通的家具卖场产生联系。并不起眼的门厅,走进去竟别有洞天,更似某位大师的艺术展厅――从东北运来的白桦树在这里重生,空间被分割成幼时故乡那条常走的路。这里是漫漫白桦林,有故乡的风;这里是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有故乡的云;这里有草坪、有鸟窝,还有十几尾在桥下流水里懒洋洋游动的鱼,是故乡的声音。

虽然故乡不是木客家具的主题,在整个木客展厅里却让人时刻想起故乡。

那些如凤凰涅的孔雀尾翼站在床后,让人想起幼时和同学们成群结队去公园郊游的胜景:那些古剑与黑檀拼接的茶几,抽刀断水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剑胆琴心……

这是罗昊打造的梦想展厅。谈及这些看似和家具毫不相干的小情小调,罗昊把它们统称为故乡的记忆。那些在梦里依稀重现的故乡,就如同一个梦想,时刻萦绕心间。“我们这一代人记忆中还有故乡,而对我女儿这代人而言,故乡只是课本里的一个词,他们不知道故乡有潺潺流水的河,有朝天生长的树,有无数麻雀跳跃,只要是房子,哪里都是家。”

黄檀、黑檀、香樟、羽毛、古剑的、奶牛皮的,虽然罗昊将自己的家具命名为“木客”,但它们又不仅仅是木头的。它们是印度尼西亚远道而来的黑檀,是凤凰的尾翼,是黑森林的蘑菇,是日本北海道的奶牛,是富士山顶的千山初雪……

它们来自世界各地,因一个关于故乡与家的梦想,一起重生。

那些从遥远的东北运至西南重庆的数百棵白桦,依然保持着被伐下的姿态,挺立着,枝桠延伸……

罗昊说:那些树,不因木客而死,而木客,一定因它而生!

这些树,既是这里挺立的漫漫白桦,又是那些被做成家具的檀木香樟。

问道于木,向死而生。当2006年的梦,在现实中说话时,罗昊说,其实这才是梦想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