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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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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里江边林深树密的山里几乎没有黄昏,白天连着黑夜。太阳刚西坠,夜幕便急速降下,林中像熄灭了灯光,顿时暗了下来,我和北京知青郑明光、姚森等四人手提马灯,在树丛中搜索着导火索。

早上,营长包玉文交给我们一排一项紧急任务:在二号桥一个山沟里修建一块新营地,任务包括四个帐篷的基础和一条营地连接公路的道路,要求第二天中午前必须完工。

我们一排大多数是知青,由于内地食品供应充足,这帮小子被养得是膘肥体壮,弄个土石的体力活儿不成问题,就是时间有些太紧张了。我想,中午前集中人力在山坡上清理出一片空地来搭建帐篷,下午再撒开人马修路。

这片山林人迹罕至,树高林密,一个人搂抱不过来的大树比比皆是,要是人工用锯伐倒后再清理平整,这活儿3天也弄不完。我们便采取老办法,先用斧子在树干上砍出个三角豁口,放上TNT炸药块,一声巨响,瞬间树被拦腰截断。要是树再大一些,就在树干相对的那边也砍出个豁口,放上炸药同时引爆,在这巨大对切力下再高再粗的树也会俯首倒下,在树根下再掏上炮眼,来个连窝端。就这样,还没到午饭时间,营地地基已经平整完毕,按原来的方案下午全部人力都集中到修路的工程中。

从营地到国防公路有一里多路,其中还有一段100多米长的山坡,必须削掉取平。为了减少人力的浪费,我们按照坡度大小,横着开凿出20多个三、四米长的炮沟,埋上炸药,两端各引出一根导火索。这样炮沟爆炸后,只需人工把断面略微平整一下即可够达到通车水平,这样的爆破方法效率高。

我挑选的一些人员开始打炮沟,没想到的是,由于山地里的碎石太多,树根和石头混在一起,下挖很困难,等打好所有的炮沟,埋上炸药后太阳已经偏西了。我怕黑暗中人多出问题,便让其余人回驻地休息,明天上午再来平整路面。

由于需要爆破的地方距离山下躲炮的隐蔽处路途太长,20多个炮沟如果同时点燃,点完炮的人在树丛中磕磕绊绊肯定来不及撤到山下。要知道,炮响后,漫天飞舞的土块、石块可以飞到几百米远,若是砸在人头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4个人商量一下,决定由里到外把这些炮沟分成两段来爆破。

此时,天已基本黑透了,放炮地段树丛枝繁叶茂,我们的马灯光只能照到侧面,导火索就是到了眼皮底下也很难发现。为了便于寻找目标,我让大家在每根导火索旁的树条上先都挂上张白纸作为标记。

前半段的炮放得很是顺利,当我们返回进行第二段爆破时却出现了问题,由于刚才在去山下躲炮时,跑得匆忙,树丛上的纸片被刮掉了很多,当时也没有查觉,直到第二次点炮时才发现,致使那边的人已经点燃了导火索,这边有的人还在嚷嚷没有找到导火索。

如果同一炮沟只点燃一根导火索,那就可能爆炸一半,剩下没爆炸的那一半,还得重新填充,势必会影响爆破的效果和进度。我急忙去里面帮助他们,还好,很快根根导火索都喷出了蓝色的火苗,大家开始下撤,我则跑到由我负责的最后一个炮沟点火,姚森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问我:“用不用帮忙?”

“不用,就两根了,没问题,炮就要响了,你们先走吧,我这儿马上就完事。”我头也没抬,随手点燃了第一根导火索,可是第二根导火索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在树丛里钻来钻去,越是焦急越是找不到,脸被枝条刮破了不知多少道口子,手上扎的刺更是不计其数,几次竟把地上的树枝误看成导火索,欣喜过后又是失望,我索性跪在地上左手斜提着马灯,右手拨开草丛,像电影里的日本鬼子探地雷一样,急促拂开枯叶一寸一寸地寻找。真是心急如焚,我恨这天太黑,恨这树太密……

过了足有半分多钟,才在枯叶中发现那根被踩进土里的导火索。由于地面太湿,导火索的药芯受潮,用了十多根火柴也没把导火索点着,这时远处的爆炸声已经响起,我急不可耐地一下子把马灯的灯罩砸碎,灯捻拧得大大的,把导火索放在火苗上烧,终于导火索的断面喷出了蓝烟发出“哧哧”的响声,在我来看这可是世界上最最令人激动的声音了。

此时天上已经开始往下落土石块,我顾不上欣赏这美好的画面,拎着马灯狼狈地向山下逃窜,刚跑了不远,猛听得头上“咔嚓”一声,一根大树枝被大石块砸断,紧接着伴随稀里哗啦的响声又砸到我脚前,我大吃一惊,心想:“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它们的速度啊,还是躲躲吧!”恰好身边有棵大松树,赶快闪到它的后面,脊梁紧紧贴住树干,直喘粗气。

震耳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由远而近,每一声爆炸,我的心都随之震撼一下,飞溅的土石更是“暴风骤雨”般地从天而降,落地时砸出一片“扑通、扑通、扑通”的声响,使你真切地感到危机四伏。在气浪的冲击下,脚边没有灯罩的马灯不停地摇曳着长长的火苗,把四周的影子变得光怪陆离。

一会儿,爆炸声渐渐平息下来,耳边没了树枝折断、土石落地的声音,马灯的火苗不再晃动,垂直向上,似乎亮了许多,山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变化得是那样的突然,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可我还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近处刚点燃的那个炮沟的爆炸,为了怕震坏耳膜,就半张着嘴傻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林里仍鸦雀无声。“炮怎么还不响?我确实已经点着了呀!是不是雷管进水哑炮了?还是刚才已经响过了,自己没注意?再不就是……”各种假设还没有排列完,只见林中暗光一闪,随之一声惊魂动魄的巨响,震得我五脏六腑直颤,身后的树干似乎也摇晃了一下,没等我缓过神来,无数的土石块带着呼啸声铺天盖地砸落了下来,头顶上树的枝条也随之哗哗哗坠落,我拼命地收缩自己的身子,把面积弄得最小最小……

轰轰烈烈的事情往往是来的快走得也快,转瞬间第二场“暴风骤雨”过去,山林又恢复了平静,惟有空气中弥漫着硝铵炸药爆炸后那呛人的辛辣味,使人感到刚才那场面不是幻觉,此时,地上的马灯早已不知去向,四周是一片黑暗。

我站在原地,扭扭身子,晃晃脑袋,活动一下腿脚,一切还好,脖子里的沙土,一动就顺着脊梁直往下流,嘴里的沙土更是讨厌,连吐几口唾沫,一合嘴还是吱吱作响。

我呆呆地靠在树干上,回味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想着想着,不知为什么竟傻傻地笑了好一会儿,是庆幸更是发泄……

这场经历,可以说是我一生中与爆炸点最近距离的接触,真是有惊无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