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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之武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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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重耳流亡时途径郑国,郑文公没有把这个落难公子放在眼里,漠然置之。大臣叔瞻发现重耳不是池中之物,劝文公要么盛礼以待,要么杀之以绝后患。结果,对这番颇有见地的话,文公却当成了耳旁刮过的一阵风。

“虎落平阳”所受的欺侮,恐怕是最难让人忘却的。于是重耳成为晋文公之后,立马实施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的计划,用大臣先轸的话来概括就是“报施救患,取威定霸”。

其实报怨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瓦解楚国的联盟,争夺霸权。于是,公元前630年,九月初十,秦晋两国出兵,合围新郑。新郑位于济、洛、河、颍四水之间,当中原要津之地,为往来商贾必经之途。在这“四战之地”,郑人早就修筑了工程浩大的城墙防御体系,墙基宽40米至60米,顶宽2.5米,高10米左右,最高的地方可达16米,全部用土夯筑而成。在冷兵器时代,强攻这样的城池,绝非易事,所以秦晋两国一西一东,先驻扎下来,围而不打,希望不战而屈人之兵。

强敌压境,郑国确乎到了“危急存亡之秋”。郑文公也没地儿买后悔药去,只能委曲求全,遵照晋国的退兵条件,立逃亡晋国的公子兰为世子,逼迫弟弟叔瞻自杀。然而,晋文公竟然地食言了。

在举国悲戚和绝望交织的氛围里,佚之狐向郑文公推荐了烛之武,而且还信心满满地说:“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看来烛之武私底下没少在佚之狐面前“感于家国之痛,慨然以天下事自任”。

这时的郑文公再不能端着架子了,赶紧礼贤下士。而烛之武反倒拿腔作势发起牢骚:“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也怪不得他,据冯梦龙《东周列国志》记载,他长期担任“圉正”,即类似“弼马温”这样的小官。韩愈说:“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有点才华的人,常常是这样。但面对国家大义,个人得失与怨愤恐怕连浮云也算不上了。

必须得赞一声,烛之武“夜缒而出”,那一头银发在九月微凉的风里飘散。形势是如此严峻,国家的命脉就攥在他的手心。也许会有冷箭射向他单薄的身躯,也许掉头一去是血染秦军大营,在不可知的前路上,他所凭借的除了满腔热血满腔勇之外,就只有那三寸不烂之舌。

三寸不烂之舌的背后,是烛之武对秦晋两国关系的洞若观火,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对秦穆公的需求了然于心。社会心理学家认为,一个人能否被劝导,重要的诱因在于劝导是否切合他的主观需要,换言之,需要是个体行为导向的前提或内驱力。所以当烛之武能够有机会与秦穆公面对面交流的时候,他就已经胜券在握了。

首先,他理性地指出郑国覆灭是不可避免的,假言为对方着想,从而消除秦穆公的戒备心理;然后单刀直入挑明郑之存亡与秦的利害关系,亡郑只能肥了晋国,存郑却能方便秦国,处处都在维护秦国利益。这哪里是郑国的说客,分明就是秦国的谋臣。话说到这份上,估计如果不是秦穆公碍于国君的威严,恐怕就会请烛之武“浮一大白”了。

在言利之后,烛之武更进一步,开始陈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说这句话,足见烛之武很滑头,因为这里失信的“晋君”不是晋文公,而晋文公却是一个舍利取信的明智之人,他深谙失信事大,失利事小的道理。失利,可能增加信任;失信,则从根本上失去利益。所以他才会在与楚国对阵时,为表达对楚成王当年礼遇自己的感激,而践行“退避三舍”的承诺。

烛之武在勾起秦穆公未消的余恨之后,又狠狠地击中他的心病:“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不阙秦,将焉取之?”在冷兵器时代,打仗拼的是生育,也就是人口规模。农业,从根本上说,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稳定提高人均收入,人口增加会抵消农作物产量的增加。是否占有土地,就成了一个国家“求生存”“谋发展”的首要问题?然而耕地的有限性和不可再生性,使得对土地的争夺只能具有零和性质:你有我无,你死我活。

在城濮之战中,晋国以弱胜强打败老牌霸主楚国;而后晋文公受周天子册封主持践土盟会。对于素怀大志、渴望走出西陲的秦穆公来说,他已经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晋国的勃兴与称霸的威胁。“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所以他乐得借这次晋国对郑国的侵犯来个“雪中送炭”,兵不血刃地换取相应的回报,为秦国东进寻一个歇脚点。盘算到了这里,秦穆公的脸上挂起了微笑,而烛之武的眉梢也可以舒展一下了,亡国惨祸终于在三言两语之间消弭。秦穆公最终留下三名秦将和两千士兵守卫郑国。

烛之武先是“伐谋”,打消秦国进攻的意向,使之不战而退;而后“伐交”,争取与秦国结盟。当然,对于弱国来说,“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这也是无奈之举,就好比是饮下一杯鸩酒来止渴。后来,如果没有弦高犒师,郑国怕是又少不了一场大难。

秦穆公临战反水,打乱了晋文公的全盘计划,但流亡19年“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磨砺,早已使他练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所以当子犯情绪激动想要追击时,他冷静地说:“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好一句“吾其还也”!这绝非英雄无奈之举,而是一种洒脱,一种气度,是水流云在的淡定,是卷土重来的自信。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晋文公终究无法“向天再借五百年”,在两年之后撒手而去,王图霸业终黄土,还真不如流亡途中的一场醉。倒是烛之武因保全国祚而立下大功,从此迎来政治生涯的春天,直到18年后还活跃在《左传》的简册上,那身子骨真是硬

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