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王等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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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点，记者小林接到一个电话，一艘客船在进港时失事了。

小林赶到海难现场，只见乘客们已经陆续被救上了岸。这时，有一个乘客引起了小林的好奇。这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独自躲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大公鸡。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居然有人死死抱着一只鸡不放，凭职业敏感，小林觉得他一定有些出人意料的故事。

于是小林有意和他套近乎，闲聊中终于了解到，这人是牛角尖村的村主任，姓牛。牛主任骄傲地告诉小林，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只鸡王，本打算来这座靠斗鸡闻名的海滨城市卖个好价钱，没想到遇上了海难。牛主任爱怜地抚摸着怀里的大公鸡，说：“幸好，我的宝贝鸡王没事。”

小林仔细看了看牛主任怀里的鸡，这只鸡羽毛不鲜艳，爪子也不很尖利，喙也不是很突出，分明就是一只乡下随处可见的土鸡嘛！实在难以相信，这竟是一只鸡王。

牛主任压低嗓门儿说：“林记者，你可不要小看了我的这只鸡，它能斗得过全村的狗呢，村里的狗，没一只是它的对手。我的命可以不要，这个宝贝可不能扔……”

一只鸡竟能斗过全村的狗？虽然在海难现场谈斗鸡斗狗的话题并不合适，但作为一名记者，小林知道，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这件事还是有报道价值的。于是他留给牛主任一张名片，告诉他，有什么关于鸡王的消息，可随时联系。然后就匆匆赶回报社去了。

过了几天，牛主任给小林打了电话，他说，不知道怎么了，这鸡王一到城里，连普通的鸡都斗不过，但回到村里后，鸡王仍然可以斗过所有的狗，这是咋回事呢？是不是水土不服？真是邪门得很。小林听后觉得很有趣。他看看日程安排，恰好有几天休息时间，便决定到牛角尖村“拜访”这只神奇的鸡王。

刚一进村，小林就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只见一条膘肥体壮的大黄狗忽地从一条小巷中窜出来，边跑边往身后瞧，仿佛后面跟着什么猛兽。随后，一只气势汹汹的公鸡扑棱着翅膀跟了出来，正是牛主任的宝贝鸡王。

只见鸡王伸长脖子，往狗屁股上狠狠啄去，一啄一缕狗毛。大黄狗痛得汪汪怪叫，更加不要命地逃。鸡王见状，不再追赶，得意地收拢翅膀，神色倨傲地长鸣一声。一只路过的黑狗闻声吓得一哆嗦，夹着尾巴，灰溜溜地从鸡王身旁溜过，看也不敢看它一眼。

事实摆在眼前，这公鸡的确是鸡族中的异类。小林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他见一个老头儿正坐在巷口晒太阳，便走过去，指着那鸡王同老头儿搭讪说：“大伯，这是牛主任家的鸡王吗？”

老头儿咧嘴一笑：“可不是咋的，牛主任家的鸡。”

“看这鸡不起眼的样子，怎么这么厉害？”

老头儿咂咂嘴说：“村主任家的鸡，特意培训的，能不厉害吗？”

“特意培训？”小林想不到牛主任还有这本事，居然能培训出追着大黄狗满街跑的公鸡。

老头儿解释说，前几年村里狗多，牛主任家的鸡老是被狗追。牛主任恼火了，他规定，以后不论谁家的狗，只要咬掉他家鸡身上一根鸡毛，一律打死吃狗肉，还要包赔一百元。说打就打，几个月就打死了好几十条狗，罚了好多钱。

小林奇怪地问：“可现在，这鸡怎么反倒追着狗啄呢？”

老头儿嘿嘿一乐，说：“是这样的，后来大家都学乖了，从小狗娃时起，谁家的狗一追村主任家的鸡，就往死里打，打几次后，狗娃就知道那鸡是碰不得的，长大后也不敢咬村主任家的鸡。那鸡一追，它反倒吓得满街疯跑。”

小林听了老头儿的话，恍然大悟：原来鸡王是这样诞生的，怪不得一到城里，连普通的鸡也斗不过。但奇怪的是，牛主任怎么就没有想到其中的原因呢？

(选自《小小说选刊》，略有改动，安玉民/图)

【读与思】

这篇作品可以引出好多话题。比如说，关于干部作风问题，关于恃强凌弱问题等等。但是有一个话题却最有意思，那就是：牛主任家的鸡王“一到城里，连普通的鸡都斗不过”。这说明了什么？

也许它说明了权势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暂时的，也许它说明了人归根结底要靠自己奋斗，也许它说明了过分的娇宠其实会遮蔽人的耳目，使人失去自知之明……

从这个话题中你还想到了什么？不妨和大家交流一下。

(唐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