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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过去文人士大夫的“归隐”不同,在徽州渐成风气的离城返乡群落,一边诗意栖居,一边强烈关涉现实。一群人所呈现出来的欢乐和忧伤,为这个时代书写着一卷关于梦想的田园诗。
“今天早上我从纽约来。7点钟出发上飞机,11点钟在芝加哥上了另一个飞机,到上海是下午3点半,然后上了一个车,过了6个小时,刚才来了!”英国的班卓琴歌手Abigail风尘仆仆地站在舞台上,一曲动听的民谣后,操持着并不流畅的中文,这样讲述她一天的行程。话音未落,100多人的庞大听众中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是2012年11月2日晚的黟县碧山猪栏酒吧,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诗人、歌手。酒吧老板娘寒玉忙前忙后,热心解答朋友们的每个疑惑,忙里偷闲时,她想起了年少时的梦想。
乡居不是梦
很多年前,寒玉还是一个背着画夹写生的小姑娘。
“那时候,我兜里没有几块钱,第一次在徽州写生。看到那么多老房子,心想,会不会有一天,放下身边的一切,来这里生活?”位于西递的猪栏酒吧,三楼有一个观景台,可以远眺一村层层叠叠的老建筑。在自然水墨的背景中,寒玉如此回忆,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现在,西递每天依然有无数写生的小姑娘,看到她们,寒玉心里暖暖的,自己曾经是她们中的一个,那个美好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寒玉写诗,老公郑小光也是诗人。在诗友的描述中,“这两人每天日常生活就是上网、写诗、读书,会见全国各地远道而来的文学和艺术界的朋友,日子过得十分逍遥,比神仙还神仙。寒玉每天晚上出去散步,构思着一首又一首优美的诗篇;郑小光依然在坚持写作,生活十分充实和快乐。他们远离都市喧嚣,淡泊名利追逐,生活在青山绿水之间,生活在诗情画意之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俨然一对诗仙眷侣。”
龙泉有一位民间青瓷大师,他独创的《问天壶》用简练而朴拙的线条,让流畅的青瓷释放出强劲而略显粗糙的生命力。有人问他创作这把壶的灵感是什么,他说在乡间,没什么事可做,只能种种地,问问天。
当生活回归简单的本意,人的真性情显露出来,这恰恰是最宝贵的东西。寒玉的小诗,写西递的一朵花,写猪栏的一滴水,写月亮的清辉,写刹那间的感动,“在真正的农村,你可以看到秋收,看到一抹一抹的金色。”说时,寒玉的眼里似乎正在铺展一望无际的丰收景象。
“一路都是桃花,走到哪里,桃花都把你拦住。”这是郑小光说的,他是真被拦住了,所以他把寒玉带出上海,定居西递,开始实践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
花时间重新解读老建筑
那是一座有400多年历史的明代建筑,破败不堪,摇摇欲坠。更离奇的是,里面甚至有一个地方,当地村民用来养猪。
“花9万块钱买了一个猪圈。”寒玉笑道,“后来花了60多万元来装修。”老房改造,从设计到施工,两人全部亲力亲为,很多家具都是原创,很多甚至是废物利用。回收农民废弃的沙发,重新用粗布设计沙发套,让很多人误认为是最新潮流和式样;古建筑零碎构件,一点一点背回家,精心布置在屋里,自成风景。
“我们花了整整2年的时间,用自己的眼光重新解读了它。它是朴素的、本色的,充满乡村和怀旧的气氛,我们把它做成艺术会馆,是一个让好玩的人能聚在一起的地方。”寒玉计划打造一个酒吧,地点就在那个猪圈处,当“没有酒的酒吧,没有猪的猪栏”完美呈现出来的时候,众人侧目。
很快,猪栏的六间客房、书房、乐房、会客厅、餐厅和观景台陆续迎来了慕名而来的朋友和客人。人多了,地方显小,加上西递成为世界级非遗,全部圈起来成为旅游区,寒玉把目光投到距西递15分钟车程的碧山村。在那里,他们买了一座更大的清代民宅,同样花了两年时间做改造,成为猪栏二吧。Abigai帻出的场所,是正在建设中的猪栏三吧,“这座老房子做过、老油坊、手工作坊,是个有很多故事的房子。”寒玉何尝不是这些故事里的人?
做一回天堂里的猪
2012年11月初的那个清冷的夜晚,从世界各地赶来参加黟县国际摄影节的艺术家、诗人、导演、记者、出版人、摄影师,三五成群从聚餐地向猪栏进发。碧山静谧万分,大家聊着诗歌影像,不经意间被月亮打断。
那是一轮满月,月光为沉睡中的古村落勾出完美的天际线。掏出手机,互相打着灯调好相机、摄像机,对着月亮一阵猛拍。光线太暗,没有脚架,很难拍好,大家悻悻然。
这月亮只属于这里,岂是外人能够带走的?
到了猪栏,红酒、啤酒和酒杯已经陈列齐整,可口的甜点在盘中堆成小山,在历史遗留的大幅标语的照耀下,表演如期开场。“一块木板权当桌,藤椅树影庭前坐。青山飘云龙搞水,山歌男女故事多……”台湾乡村建设先驱、客家民谣歌手钟永丰和林生祥的歌声一响起,100多人集聚的演出场地悄然无声。诗意的歌词,哀伤的腔调,把所有人带回互助友善、乡风淳朴的过去,带进失落的乡村现实。客家话很难懂,但是音乐无界,从节奏、唱腔中,人人知道他们在用音乐反对修水库,反思县道184,重温课本,表达疼痛。
接着是从飓风“桑迪”肆虐处万里迢迢赶来的Abigail,然后是昆曲、五条人……演出持续了几天,猪栏还奉上了杀猪饭,江湖儿女推杯换盏间,很多情绪无需多言。
曾有一位诗友回忆:某某发帖召集大家周末去猪栏酒吧发呆,没想到集结时竟然浩浩荡荡开了5辆车过去,看来在CPI高涨的日子里,想去做一只快乐单纯小猪的大有人在。
2012年底,一帮诗人做“归园雅集”,一时间全国最好的诗人都集中在了猪栏酒吧。去猪栏之前,就有人放话要卸掉猪栏的几条“猪腿”,真正去了那边,以最专业和真诚的态度评出大家心中的好诗人之后,猪栏的“猪腿”还在。
在猪栏,重要的不是艺术装修,不是摆设,不是建筑,也不是可以消耗掉几条“猪腿”,而是一群人都喜欢这里,愿意在这里自在放怀。
“人到中年,也就像早上剩余的光线,越来越淡,越来越白,各做着自己的事情,行色匆忙,来不及回味,甚至没有了言语。而那一道诗歌的闪电曾经是怎样击中我们并转瞬把我们带走?!”这是寒玉一篇文章中的段落。她在文章里写到了少年时代的一次出走,当时,她和几个写诗的人,以诗歌的名义,抛弃父母,抛弃学校,到陌生的地方见传说中的诗友,撕开了那个诗性年代的冰山一角。很多年后,当年的诗友都还在,他们隔三差五聚在猪栏酒吧,继续写诗,继续捕捉内心的声音。
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心怀改造社会的梦想,并且已经在实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