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业折射国家经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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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将中小企业塑造为世界知名企业的国家才可能引领世界经济的。

福布斯2013年中小企业排行榜出炉，中国、印度企业上榜数量跌至近年来新低，而日本、越南等国的上榜数量不断增加。中小企业榜单虽然没有世界500强那样引起关注，然而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中小企业群体是500强的培育基地，如果没有高效进取的中小企业群体，大企业也就成为无源之水了。中小企业既是一个国家经济增长潜力的风向标，也是伟大企业的后备军。近几年来，中国（含香港特区）一直占据亚洲中小企业200强数量的1/3左右，反映了中国经济引领亚洲发展的能力。进入前200名的亚洲企业主要集中于10个国家和地区，东亚依然是亚洲经济的增长极，亚洲的竞争目前主要体现于东亚地区的竞争。一个将中小企业塑造为世界知名企业的国家才可能引领世界经济的。中国正处于发展的转折点上，给中小企业更大的成长空间，并使之成为百年老店，如此，经济增长才有足够的速度与耐力。

中小企业潜力之争

按照福布斯的排行评价标准，中小企业的营收必须在500万到10亿美元之间，上市至少一年，在赢利、销售以及股本回报率等方面也要有良好的表现。要从1.5万家上市企业中遴选出200家企业，标准当然是十分严苛的，能够持续上榜的企业屈指可数，可见中小企业之间的竞争之激烈。与大企业的排行榜相比，中小企业榜单更像是“流水的兵”，在上下之间，折射出一个国家经济的活力与潜力。

相比于企业巨头，中小企业的曝光率比较低，但却是一个国家经济活力的重要指标。2010年一家越南企业上榜，3年之后达到10家，这与越南近些年来的政治经济改革有密切的关系。而日本在经受大地震和核泄漏的震荡之后，今年有17家企业上榜。反观中国和印度企业上榜数量跌至5年来的新低，这与整个新兴经济体在2013年的不景气息息相关，同时中国与印度上榜企业已经达到了一个高点，2010年和2011年中印两国上榜企业总数达到110家，占据榜单的半壁江山，中印两国的企业上榜数量也不可能无限增加。在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金砖国家表现抢眼，企业上榜数量达到一个高点也就顺理成章了。

中小企业处于创业初期与大型企业之间的过渡之中，有了一定的市场份额和资产，离市场的主导权还有相当的距离。中小企业的成长也是市场效率和正义的指标，如果不能给予中小企业更高效合理的成长环境的话，那么中小企业很难成长为大型企业。中国中小企业上榜数量不少，进入世界500强的企业同样可观，但是中小企业与500强之间的关联度并不大。除了百度、阿里巴巴等高科技企业从中小企业榜单中华丽转身为世界500强之外，中国的中小企业要“毕业”并非易事，而像携程、张裕等企业落榜则更像是大概率事件。

大企业犹如经济冰山中露出水面的冰刃，而中小企业则是水面以下的部分，没有水下冰块的稳定性，冰山难免会崩塌。一个国家当然需要一批在国际舞台上熠熠生辉的巨型企业，更需要源源不断涌现的中小企业。要培育中小企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毋宁说是世界性的难题，尤其是在经历一个经济狂飙的阶段之后，中小企业的空间反倒在缩小。

一方面政府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不够，大企业更易获政府青睐；另一方面，成长起来的企业“恐龙们”开始将触角伸向市场的每个角落，凭借强大的资本力量，大企业可能会将赢利前景好的行业“鸠占鹊巢”。正因为如此，中小企业的成长需要更宽松的环境，抵制资本与权力的压制。

中国的中小企业发展面临着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全国工商联的调查显示，90%以上的中小企业难以从银行获得贷款，而很多企业即便从银行中得到贷款，也要付出20%以上的利息成本。而无法从银行融资的企业不得不通过地下金融获得资金，利息高企。如此严苛的融资环境使中小企业的发展充满荆棘，如果不解决中小企业在土地、融资方面的“国民待遇”问题，可以预见，中国的中小企业上榜数量还会下降。经济增长的潜力也会随着中小企业的不景气而耗尽。

值得关注的是东亚地区在过去几十年所取得经济奇迹与政府密不可分，通过政府主导产业发展政策，东亚国家不断实现赶超。在此过程中也涌现了一批具有政府背景或者得到政府扶持的大型企业，这些企业巨头正在慢慢吸走资金、土地、人力等资源要素。无论韩国还是中国都面临着如何拓宽中小企业成长空间的问题。

市场经济是一个自下而上的“自发秩序”，大企业不可能一直独秀，上个世纪90年代的东亚金融危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过于倚重大企业的经济体抗风险能力是有限的。中小企业是“创造性破坏”的主体，是创新的开拓者，在新一轮经济增长周期来临之前，中小企业的活力预示着一国未来经济增长的空间。

企业生命周期

企业的生命周期与其灵活性和操控息相关，中小企业的灵活性更强，同时制度性建设可能要差一些，而一些企业巨头已经被渗透，灵活性太差，在经济危机中被淘汰的风险也不断增大。中小企业的生命周期与国民经济的稳定性密切相关，如果企业的生命周期过短，必然会给宏观经济带来冲击。像福布斯的中小企业200强的上榜企业波动性较强，经常上榜的企业具有成长为伟大企业的潜力，如阿里巴巴、百度等。

日本经济在过去20年一直被认为处于迷失中，但日本却处于高度稳定中。这除了日本经济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福利完善之外，还与日本中小企业的长寿密切相关。日本有丰田、松下、三菱等企业巨头，还有460万家中小企业，其中2万多家有上百年的历史，超过200年的有近4000家。

这些企业一直处于“基业长青”的状态，成为稳定宏观经济的基石。而中国企业超过百岁的并不多，多数都是在改革开放之后成长起来的，有些民企是承接国企改革的资产而壮大。以数量来论，中国99%的企业都是中小企业，但这些企业的资产、赢利能力却无法与国企相媲美。

中小企业的发展需要给予企业家专注本业的环境，唯有专注才会有主业，才可能延长企业的生命周期。很多中小企业兴衰倏忽，与缺少主业不无关系，创业者以赚钱为终极目标，在不同的行业中转换，难以形成技术积累，企业的生命周期被遽然压缩，从兴盛到衰落也就是四五年的时光。

中小企业发展是亚洲经济崛起面临的重大问题，由于缺少完备、高效的资本市场，中小企业的融资面临瓶颈，银行厌恶风险，而创新需要大量的前期资本的投入，也需要一种风险共担的制度。这些在亚洲国家中是比较匮乏的，类似于硅谷的高科技与风险资本的联姻在亚洲难见踪影。完成赶超的日韩国家需要转型为创新引领者，而中国也慢慢消化了引进技术的红利，需要自我创新。毫无疑问，在东亚从赶超到引领的转型中，中小企业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只有当东亚国家的企业能够成为向微软、谷歌、Facebook这样伟大企业的时候，东亚的发展与崛起才会是真正的奇迹。

中小企业是伟大企业的前身，中小企业的生命周期是一个国家经济周期的涓流，涓流汇聚成河，中小企业的生命力就是一个国家经济的未来。一个有战略眼光的民族会在欣赏参天大树的同时精心培育树苗，中小企业就是可以成林的小树苗。

（作者为吉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特约研究员、理论经济学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