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朴秀美的四川麻柳民间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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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唱，那山合，家里唱了几屯子，山中还有几岩壳。”四川广元的民间山歌极负盛名，广元青川的山歌“薅草锣鼓”早就被列为国家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刺绣是中国最古老的民间艺术之一，自汉以来，逐渐成为闺中技艺，上自皇家贵族，下至一般百姓对刺绣都情有独钟。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逐渐形成以蜀绣、苏绣、粤绣、湘绣，这“四大名绣”为代表的中国刺绣艺术。而中国民间的四川广元的土著麻柳山乡民间刺绣，也同广元一首首质朴、动人的民歌一样，清新、活泼、健康、富于创造性，散发着浓郁的泥土清香，表达了劳动人民的美好情感和独特的审美情趣。在1984年中国美术馆举行的“中国民间美术展览”上，麻柳刺绣就赢得国内外专家、学者和广大观者一致的高度赞赏和好评。

悠久的传统优美的传说

四川广元麻柳山乡地处川、陕、甘三省交界的龙门山区，林木葱笼、涧谷幽深，风景十分秀美。过去，这里是羌族、氐族、汉族和谐同居的地方。成片成片的原始森林和奇山秀水成了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世外桃园。男耕女织，从唐代以来民间刺绣一直盛行。虽然现在这里的居住者基本是汉族，但民族艺术传统源远流长，有着共同的汉族语言文字和浓郁的少数民族风情。在世世代代的民间山歌的浸润下、民间刺绣的熏陶中，再加上家传身教，耳濡目染，自然形成了相当深厚的民间艺术传统和独特的民间习俗。祖先们在这儿给她们留下了一座美丽的寨子山、金龙间歇泉和能预报天气的珍奇“千年古柳”，麻柳山乡也是因这柳树而得其美名。

这里，人们穿的是少数民族式的服装，住的是木楼，过着传统的农耕生活，栽秧、打谷、剥玉米。人们到婚嫁喜庆时都要对唱山歌，尤其是姑娘、妇女们，经常用歌声和刺绣表达她们对生活的热爱，抒发她们真切丰富的情感。这里，人们至今还流传着一个美丽动人的关于刺绣的传说。相传武则天的父亲在利州(现广元市)任都督时夫人杨牡丹生了小则天，童年时的武则天极喜爱母亲的那双牡丹绣花鞋和利州女儿刺绣的香包。后来武则天在长安当了皇帝后，为感恩家乡父母同意将利州“川祖庙”，更名为“皇泽寺”。同时因她在长安宫念念不忘利州女儿的民间刺绣，亲选了99个能歌善绣的宫廷美女带着她的圣旨落户利州。利州都督欣喜若狂，精选了99个英俊的小伙子，从利州城中的凤凰山(现山顶的武则天凤凰楼已是广元市的城标)，将99个长安宫廷美女迎送去古麻柳山乡的寨子山，并在那里建起了吊脚楼，从此男耕女织、对歌绣花，一直过着勤劳美满的幸福生活。据说这就是“自古利州多美女”“民间山歌…麻柳刺绣”的由来。从唐代出土的利州文物中有不少精美的民间刺绣品和一尊武则天真容石刻座像(现陈列于皇泽寺则天大殿内)。

现在的麻柳山乡，虽是遥远的小山村，但山民们个个都十分爱美。传统的几大节日，特别是春节，表示吉祥、喜庆的民间艺术品处处可见，衣、食、住、行、用，无所不包。在山乡集市上，青年小伙吸引人的是“裹肚”，那是在白底布上用红、黄、兰、桃红、紫、黑、绿等色线缀绣的“婚姻仪仗图”；姑娘的头上引人注目的是缠着一大盘青丝帕，她们的额前梳成“人”字形“帐门”式，头上装饰着金簪、银钗，两耳垂着五光十色的耳环、耳坠，手腕上戴着一至数只圈子，衣着、袖口、围腰、飘带、鞋、袜都用彩线绣花。那刺绣，一个比一个漂亮。

“谁家女子巧，要看针线好”。千百年来，在与外界隔绝和封闭的麻柳山村，那里的小女孩从小就要学刺绣，这是女孩必备的一门功课和技艺，并一直将此作为评价一位女子品位和技能的重要标准。女孩们多从四、五岁就开始拿针，六、七岁时学习简单绣法，十一二岁就能绣出各种花样，十七八岁便能绣出惹人喜爱的成套嫁装。女孩们刺绣的作品中就包括给自己绣的嫁装。那精心绣制的手帕、荷包、裹肚、鞋垫、袜底，寄予了她们的真挚感情；那绣着龙凤、鸳鸯的枕帕以及虎、猫、猪等可爱形象的布枕、童帽、童鞋即是一片心意，又是送给婆家以示其心灵手巧的明证。姑娘们之间也会争相展示自己刺绣的得意之作。麻柳山乡的姑娘、妇女，都是以谁的刺绣好而受到爱戴。广元麻柳山区，全乡3000多妇女中能刺绣的有1300多人，被誉为巧姑娘的有270多人，她们心灵手巧、能歌善绣，个个都是了不起的民间艺术家。麻柳小学还专门开设了“麻柳刺绣”课，由心灵手巧的刺绣能手刘德珍、樊小蓉两位老师传授麻柳刺绣基础知识，以传承麻柳民间刺绣技艺。学校还会不定期进行作品讲评和举办刺绣展览。

品类多样独具特色

广元民歌中有“薅秧锣鼓”“高腔山歌”“牛灯”“马灯”“狮灯”等，内容十分丰富，而麻柳民间刺绣也多彩多姿，有门帘、帐帘、枕套、枕巾、老虎枕、狮头枕、枕顶、围腰、袖套、衣裤、裹肚、披领、坎肩、短袄、童袄、女裙、马甲、搭裢、头箍、虎头帽、福寿童帽、玉佩饰、童鞋、虎鞋、猪鞋、鞋垫、袜底、被面、床单、香包、荷包、头巾、盖头、绣花鞋等生活、衣着用品。题材丰富，多取材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东西，以人物、山水、动物、花卉为主，经夸张、概括等艺术加工，形成特殊的装饰语言，也如民歌一样借以表达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麻柳山乡的人民喜欢用歌声和刺绣播种着爱情、播种着人们对生活的爱，也抒发着人们对未来幸福的向往。在麻柳刺绣中有“狮子滚绣球”“二龙戏珠”“丹凤朝阳”“喜鹊闹梅”“八仙过海”“松竹兰梅”“吉庆丰收”“年年有余”等传统题材，以及表现爱情、耕种、收割、打猎、舞蹈、对歌、婚礼仪仗、娱乐等内容，并常用龙、凤、狮、虎、猫、猪、荷花、牡丹、桃子、石榴、佛手等变形图案来象征吉祥如意、福寿平安，极富寓意和生活情趣。其中，最有趣的是山乡妇女，她们把狮、虎等猛兽化为了惩恶卫善的可爱形象，浓眉大眼，虎虎有生气，装饰简洁富丽，造形生动别致，成为大人、小孩都很喜欢的象征美好愿望的形象。

麻柳民间刺绣深深扎根于人民生活的土壤之中，散发着乡土芬芳，清新优美。它之所以激起人们的欣赏，主要是它孕育了那种真切、淳朴，又饱含生命力的美感；那种富有雅趣，又极具夸张的表现力，变化丰富而别开生面的艺术造型深深吸引着热爱它的人们。其中，麻柳枕头顶刺绣和鞋垫刺绣最具代表性。

枕头顶刺绣品类繁多，绣工精美，内容丰富。它是山区老式枕头两侧的装饰，取材于山水、人物、花卉。构图上多用对称、平衡法。其色彩极为丰富：有红底彩绣、黑底彩绣、蓝底彩绣或白底彩绣，也有素绣。形成端庄、活泼、素雅、明艳的多样艺术风格。在麻柳刺绣中有众多独具特色的绣花鞋垫，内容丰富，图案、色彩多种多样。在针法上有全部绣花和挑花，也有挑绣结合、补花、贴花等多种手法。在构图上分连贯式和分段式两类。连贯式是以连续对称的花样及一支地束花卉为图案，占具整个画面。分段式结构则分为前后两段和上中下三段，图案色彩更为多变。鞋垫制作精巧，有的还特意加上绣边和双喜、

福、留念等字样寄托深情。由于做工精细，千针万线、密密扎扎，一双鞋垫常常是一幅图画，既优美好看，也结实耐穿。麻柳乡绣女为表达对子弟子兵的一片深情，精心刺绣了近四百双鞋垫，以乡镇府的名义赠送给部队。这数百件精美的麻柳绣品中竟没有一双图案是相同的。这些绣着“家乡美景”

“年年有余”“拥军爱民图”“我爱北京”“国泰民安”“和谐盛世”等具有鲜明时代特点图案的鞋垫绣品，深受官兵的喜爱。

珍藏瑰宝传承发扬

麻柳民间刺绣在众多优秀的少数民族文化艺术的基础上又受到汉族优秀文化的影响，是具有自身特色的民间刺绣代表。过去，由于地处边远小山村，加上原始森林和蜀道的隔绝，这里保留下原汁原味、清新纯净的乡土民间刺绣。

麻柳刺绣的主要技法，有直针、平针、拖针、错针、盘针、堆绫、铺绒、补花等，它的各类装饰纹样千变万化，“无法中有法，有法中无定法”，色彩对比强烈，红与黑、红与白、红与黄、白与黑，再绣以各色，由于组合巧妙，因而产生既绚丽又淳朴的艺术效果，使人赏心悦目。她们绣的成套各式花围腰、花鞋、花鞋垫、花袜子、袜溜跟等都分别以“全绣”“全挑”或绣花、挑花相结合的刺绣手法，其纹样精美，做工精巧。姑娘们刺绣时，飞针走线不用底稿，图案全在心中，凭手“数丝而绣”，便绣出了栩栩如生的精美作品，令人赞叹。千针万线，一花一草无不寄于无限深情。她们所绣的随身佩戴装饰，是测定一个人外在仪表和内在品位的重要标志。如果姑娘的绣品赠送给相爱的男子，则是必须的定情程序，这些荷包、鞋垫等都是最能打动男子心灵和拨动恋人情怀的信物。当然，精心所绣的各类绣品，如果是赠给长者、亲朋好友，又是建立良好人缘的最佳礼品。

在民间风俗中，儿童戴麻柳刺绣的虎头帽、穿虎头鞋、睡虎头枕也同样能驱邪，还能寓意体魄更强壮、更健美。戴上麻柳刺绣的虎头帽，小孩的额头上再仿着老虎样，写上红色“王”字，据说也能生成，增强孩子们的精力和活力。在麻柳山乡传统习俗里，乡村小孩满月时，舅舅家要送去黄布做的老虎，上有黑色大眼、黑色虎纹和头上的红色“王”字。跨进大门时，要将虎尾折断一节扔到门外。这送布老虎的有趣民俗是祝愿孩子长大后一定要像老虎那样健壮有力，折断虎尾，则是期望孩子成长过程中免灾免难。朴实可爱的布老虎，即是长辈对下一代的祝福，也是乡村孩子的玩具和幸福童年难以忘怀的记忆。

独具特色的麻柳民间刺绣，多姿多彩的衣着装饰和各种生活实用品，既是一个小小的刺绣品，又都具有很强的实用性。这些远在山乡、扎根民间的精美、纯朴而精巧的女红艺术创造，承载着中华民族祖辈男女老少蕴藏的情愫、寄托着世代民众的审美理想和人生智慧。

“品味女红之巧、珍藏女红杰作”，如今的麻柳民间刺绣已名满海内外，前往遥远小山村踏访寻觅女红的专家学者和旅游者络绎不绝，使古色古香、纯朴优美的麻柳刺绣充满了勃勃生机。它带着山乡绣女的炽热心愿早已漂洋过海，走出了国门，飞向了美国、加拿大、英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马来西亚、日本，走向了世界，也走向了市场、走进了千家万户。

麻柳民间刺绣地道的中国元素，也出现在世界顶级时装的高雅舞台上并广泛应用于各种实用设计中。著名的公益广告“扬正气，促和谐”全国廉政公益广告展播启事的设计，就是源于中国麻柳等民间刺绣鞋垫的原型构思而成功创意的一个典型实例。画面的正中是一双普通的鞋垫，底纹是精心绣制的两付对称荷花图案和醒目的“清正”、“廉洁”四个大字。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是高洁的寓意。鞋垫采用了三段式民间剪纸的艺术表现手法，荷花构图的三段式构成连续的整体，充分表现了荷花的高洁。整个廉政公益广告设计简洁、明了、庄重、大方，而且大众化，直接表达了主题“母亲的心愿――走好每一步”!

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四川麻柳民间刺绣”，是一朵土生土长在中国川北的山花，如同中国民歌一样散发着浓郁的泥土芳香。它的生命力来自人民、来自生活，来自群山叠翠、烟云缭绕的四川广元山乡。它还将沐浴着温暖阳光，在新时代的大好春光里绽放新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