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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彝尊曰:“此亦西昆诸公之祖也。以句求之,字字可解;以篇求之,字字不可解。后之人赏其工丽,以为艳词而争效之,亦想当然耳,原未必晓其所以然也。”
冯班曰:“此首颇直,内用事有未详处。”
朱、冯二公要论,留给我们破解《镜槛》任务,是《笺评》中最值得我们留意的要论。
愚以为《镜槛》(又作《锦槛》)乃李商隐精心描绘自己心目中崇拜的偶像――李长吉,非艳诗,以篇求之,字字可解矣!
镜槛,不须多解,就是装相片的镜框,一说为锦框,也完全同义,通俗易懂。
“镜槛芙蓉入,香台翡翠过。”香台是诗坛,芙蓉、翡翠皆喻长吉。而且李商隐懂得,在李长吉那里,“翠”等于“无君论”。
“拨弦惊火凤,交扇拂天鹅。”喻李贺的歌诗惊火凤、拂天鹅。而且李商隐懂得:“凤为火精,生丹穴。”“凤凰涅”;惊火凤就是惊动了一个无君的新生的中国社会。
“隐忍阳城笑,喧传郢市歌。”这两句里面包涵着对宋玉《登徒子好色赋》和屈原《离骚》的评价,要想详知其内容非一言可解,须参阅愚著李贺《恼公试注》,“宋玉愁空断……”连着二十八句可供捧腹的诗句;还要看“宜男生楚巷”的愚解,便可参悟一二。
“仙眉琼作叶、佛髻钿为螺。”李商隐《李贺小传》:“长吉细瘦,通眉,长指爪。”在李商隐看来,长吉是仙、佛,而非鬼,“长吉生二十四年,位不过奉礼太常中,当时人忌,亦多排摈毁斥之,又岂才而奇者,帝(天帝)独重之,而人反不重耶?”
“五里无因雾,三秋只见河。”读长吉的诗,你觉得如入五里雾中,那只是你个人的水平,而在另外的人看来,那是如同三秋的河汉一样晴朗灿烂。
“月中供药剩,海上得绡多。”盛赞李贺《梦天》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只有嫦娥剩下的药被长吉吃了,真的与她同游了,才能写出那样登峰造极的体验。《博物志》:“南海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又,李贺《秦王饮》:“海绡红文香浅清。”李贺《南园其十二》:“轻绡一幅染朝霞。”“海上得绡多”,是喻长吉的诗美如“鲛人”、“织绩”的宝贵的“绡”。
“玉集胡沙割,犀留圣水磨。”盛赞李贺的歌诗通篇都是如同李贺《春坊正字剑子歌》,也就是懂得“李贺是剑,剑是他的诗”的道理,说他的诗都是锋利的剑,能削玉,能割大沙鱼,其犀利是用圣水(李贺的睿智)磨出来的。
“斜门穿戏蝶,小阁锁飞蛾。”李贺《恼公》“晚树迷新蝶”,“小阁睡娃童”,“含水湾蛾翠,登楼马鬃”诸戏句,都可令人捧腹,商隐这两句是揭示长吉诗笑谑的特点。
“骑檐侵鞯卷,车帷约。”愚以为这是李商隐为我们释李贺难句。“褥缝双线,钩绦辫五骢”(李贺《恼公》,“艳诗”论者曲解为仍未离开幄帷,大错。李商隐特为指出这是备马备车,提醒“艳诗”论者各位老先生,李贺要天马行空了。欲知其详,请参阅愚著《恼公试注》。
“传书两行雁,取酒一封驼。”“小雁过炉峰,影落楚水下。”(李贺《勉爱行二首送小季之庐山》),李商隐用“两行雁”赞贺句之美、贺对弟弟感情之真挚。又,李贺《铜驼悲》:“客饮杯中酒,驼悲千万春。”商隐用“取酒一封驼”是与贺共鸣、同饮、同悲也!
“桥迥凉风压,沟横夕照和。”这是说“秦桥”“汉沟”都无存了。“和”又作“斜”,愚以为:“斜”更确切。这是呼应李贺《古悠悠行》而发的浩叹。贺《行》:“白景归西山,碧华上迢迢。今古何处尽,千岁随风飘。海沙变成石,鱼沫吹秦桥。空光远流浪,铜柱从年消。”共鸣!“待乌燕太子,驻马魏东阿。”李贺《春坊正字剑子歌》崇敬荆轲;《洛姝真珠》崇拜曹植。这给予商隐极大影响。商隐有多篇探讨《洛神赋》的诗,有待疏解。“艳词”论者对这两句诗,没有作注,我想是他们想凿,但很难把这两句凿入“艳词”。说他们想凿,是说《笺评》中是凿了一番,恕不赘述。
“想象铺芳褥,依稀解醉罗。”李贺《出城别张又新酬李汉》:“时宜裂大被,剑客车盘茵。”(本应延揽天下豪俊,待时而发。)“想象铺芳褥”就是商隐悟知李贺有此志向;“依稀解醉罗”是商隐洞察李贺《相劝酒》《将进酒》两篇都是说给皇帝老儿听的。请参阅愚《絮》,不能多引了。
“散时帘隔露,卧后幕生波。”这两句只是说李贺乃人中龙也,“露”、“波”都是“龙”气。“艳词”论者想入非非,以为与有关,说“散时二句太亵”。可乐!
“梯稳从攀桂,弓调任射莎。”李贺戏作《送秦光禄北征》开了一通豪谑。其中有句曰:“内子攀琪树”,“箭射程枪落”,李商隐洞察李贺此诗为诨谑之作。“梯稳”两句为附和“内子”“箭射”两句而开的玩笑。
“岂能抛断梦,听鼓事朝珂。”这是商隐对李贺《出城别张又新酬李汉》一诗的读后记。“李子别上国,南山崆峒春。不闻今夕鼓,差慰煎情人。”“二子美少年,调道讲清浑。讥笑断冬夜,家庭踪条芽。曙风起四方,秋月当东悬。”这是李贺在长安居处三年,和张又新与李汉不分四季彻夜长谈,研究探讨未来无君社会的情景以及弃奉礼郎回家的情形。“岂能抛断梦”是说李贺不会抛弃自己无君论的世界观,不再“听鼓事朝珂”了。纪昀说:“梯隐”句言不羡门第,“弓调”句不羡立功。《辑评》虽言之成理,终究是未谙来历,似是而非矣。《集解》《按》:“因末句有‘昕鼓事朝珂’之语,姑编任职秘省期间。”这是未省上下文义,片章取义,又张冠李戴,浑推的昏话。愚以为此诗作于商隐未仕前,笃学长吉时期,把它编入“任职秘省期间”是误判。
(参考文献:中华书局《李贺诗歌集解》)
(此文作者耿仲琳,曾任《中国档案》杂志前身《档案工作》的编辑,年八十一,近半年研读李贺、李商隐,自述“解出前人未解的诗八十余首”,此即为解读文之一――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