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艺术品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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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2月，当两个笨贼抱着毕加索的两幅巨大画作在巴黎的大街上狂奔，玛雅和雅克利姗(两幅画分别为《玛雅和玩偶》、《雅克利娜肖像》)一定在嘲笑他们毫无技术含量的偷窃。

她们不会想到，这些飞贼毛贼于成了多少让人伤心的勾当。95％的艺术品，一旦被窃便永远消失了。

艺术品失窃之谜

博物馆快关门的时候，不速之客来了。

2008年2月10日，3个蒙面人闯入苏黎世布尔勒收藏展览馆。此时距离展览馆关门还有半个小时，他们迅速闯入一个展室，一个人用手枪逼工作人员趴在地板上，另外两个从墙上拿走了靠近门边的四幅画：塞尚的《穿红背心的男孩》、德加的《卢多维克・勒皮克和他的女儿》、莫奈的《在维特尼的罂粟花田》和梵高的《正在开花的栗树枝》。

5天后，晚上7点，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博卡历史博物馆准备送走最后一名参观者后关门。这个拿着红色口袋的男人贼头贼脑地独自转了几圈，他走后工作人员才发现，“镇馆之宝”两岁婴儿木乃伊被偷走了。第二天，同一伙人，从阿根廷国民银行总部的货币历史博物馆偷走了400枚金币和银币。

行家很难揣测这些窃贼的动机，是冲着最值钱的艺术品来?是有趣味指向的夺宝?还是一场毫无品位的抢劫?

一切猜测都要在黑市上见分晓。

苏黎世警方称这个案子是苏黎世史上最大的艺术劫案，失窃作品号称总价值超过1.63亿美元。按照惯例，苏黎世布尔勒收藏展览馆悬赏9万美元寻找四幅作品的线索。如果劫匪不去黑市，为赎金直接送画上门，则这是飞贼所为；如果作品在黑市上换了银子、枪械或者，则这是黑手党所为；如果四幅画从此消失无踪，那幕后主使必然是一个“巧取豪夺”的私人收藏家。而阿根廷对于国宝则更为着紧，在各个海关严密检查，誓要制止珍贵文物流出国境，进入国际黑市。

失窃的艺术品有价无市，几乎只有黑市一个市场。

为黑市工作的人

为赎金而窃是大部分窃贼的心态，因为黑市上售卖的价格不会比赎金多出多少，还担了更大的风险。盗贼大多会暂时保留艺术品，等待悬赏，或者直接要求对方用钱赎回艺术品。因此，不少保险公司都与道上的窃贼有关系，只要赎金低于艺术品的保价，他们很乐于不声不响地解决问题。

另一种情况的肇事者大多是有组织的悍匪。2004年8月，3个歹徒闯入挪威奥斯陆爱德华・蒙克纪念馆，当着保安和参观者的面，粗暴地从画框中扯下蒙克的名画《呐喊》和《圣母》，扬长而去。直到两年后，挪威警方才在另外一桩银行劫案的主犯口中得知两幅画的下落。当年的劫匪对奥斯陆市政府的32，5万美元无动于衷，也没有明码实价出售画作，当警方辗转找回画作画这几个人早就不知所踪。很可能，此时这两幅作品作为黑市交易的筹码，已经换了几次手。

现实中的盗宝收藏家跟《007》中的坏人诺博士一样挑剔，却更亲历亲为。18年前的一个早春凌晨，一位私人收藏家的“雇佣军”在波士顿伊莎贝拉・斯图尔特・加德纳博物馆里挑挑拣拣了1个小时40分钟，他们不要拉斐尔、不要弗拉・安吉利科，甚至不要提，单单卷走了伦勃朗、维米尔、德加与一个中国青铜酒杯。斯特凡・布雷特维泽则更怪异，1994年到200i年，他毫无技术含量地在瑞士、法国、丹麦、奥地利、比利时等7个国家的博物馆里偷了239件艺术品，挂在自家墙上。2005年出狱之后，他最大的愿望是找一份艺术品保安的工作。

黑市销赃之路

一幅被窃的名作，在黑市上出售的价钱也许只有它本身价值的十分之一。窃贼从来不指望名画能在自己手里卖出大价钱，最紧要出手。那些不想被杀价杀得太厉害的窃贼，会设法到国外的正规市场上出售艺术品。他们可能通过一些小艺术经纪和小拍卖行进行交易，但是并不容易，因为这些艺术品很可能已经被ALR(国际失踪艺术品记录组织)记录在案，一旦出现，就会有警察追查上门。

但千万别因为艺术品在黑市上卖不到拍卖行里的价，就认为那里无利可图。事实上，艺术品黑市已经成为仅次于和枪支走私的第三大黑市。

全球艺术黑市，每年有数十亿美元的交易额。这个市场的供求链常常是这样的，一个艺术品偷窃集团、一个精于此道的艺术品交易商，以及一个有鉴赏力的行家或机构。洛杉矶保罗・盖蒂博物馆的馆长马里恩・图尔就是这样一个铤而走险的行家。从1995年到2005年的10年间，他在知情的情况下，通过艺术经纪格尔高莫・美第奇和伊曼纽尔・罗伯特・赫驰，为博物馆买下40件贼赃，其中包括一尊罕有的古希腊阿芙罗狄蒂雕塑。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馆长蒙特贝罗对馆内来路不明的艺术品从来没有愧疚，正是国际黑市上流通的贼赃充实了他的馆藏。而德国德累斯顿州艺术品收藏博物馆馆长马丁・罗斯也承认，收藏者和博物馆都在不顾一切想获得被盗艺术品。这种体面高尚者对黑市的认可对黑手党内的艺术品犯罪组织来说是福音。他们通过中间人，用艺术品换来钱。如果对艺术品感兴趣的同样是黑手党，他们甚至不需要多费一道周折，艺术品本身就是流通货币。它可以用来换、换武器、换各种各样的走私品，然后再把这些变成钱；它可以用来作为政治交换的条件，爱尔兰共和军就曾经以偷窃而来的艺术品为条件，要求英国释放被关押的人质；它可以作为非法交易的附属担保物，无论在哪个国家，通关的艺术品一定比大量现钞更不易引人怀疑；最绝的是，艺术品同样可以作为贷款抵押，1986年遭窃的维米尔作品《写信的太太与女佣》，帮助劫匪从一个荷兰钻石商人那里贷到了100万美元；同样道理，艺术品亦可用来偿还借款。

从北欧国家博物馆偷窃而来的艺术品多数首先会被送到荷兰，那里被认为是黑市艺术品的最佳藏匿地点。而作为黑市艺术品的主要来源地，意大利的黑市交易也很活跃。此外，伊斯坦布尔、哥本哈根、东京等地也常是被窃艺术品现身的地点。

但不管是过明路的市场还是黑市，美国都是世界最大的艺术品市场。世界上最大的苏富比拍卖行和克利斯带拍卖行总部都在纽约，世界上最大的艺术品黑市也在这里。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品，不管几经转手、不管曾出现在意大利、荷兰、俄罗斯还是日本，最终都将在美国找到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