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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生再续:墓志铭情书背后的旷世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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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快82岁了。你缩短了6厘米,体重不足45公斤,可你依然美丽优雅,令人爱慕。我们共度了58年的时光,我爱你更胜从前……假若有来生,我们还要共度。”

――安德烈・戈尔兹《致D书:情记》

2007年9月22日,一位清洁女工在法国著名哲学家、思想家、作家安德烈・戈尔兹的门上发现了一张简短的留言条:“通知警察,不要上楼。”此刻,楼上卧室里,安德烈・戈尔兹和妻子多琳娜恬静地躺在床上,肩并肩,手挽手,双双服药自杀,两人神情安详而幸福。生命终结的那刻,他84岁,她83岁。床边桌上,放着戈尔兹与朋友们道别的信:“我们两人谁也不愿意孤独活在世上。我们彼此说过,假若有来世,我们还要共度。”

在稍许惊诧之后,熟悉戈尔兹和妻子感情的人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早在一年前,这位一生有着杰出成就的哲学家已经为他们的婚姻写下动人的墓志铭《致D书:情记》,这是一位满怀爱慕的丈夫写给病中妻子的情书,他们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的爱情可谓纯粹而完美……

身如浮萍,情爱有根

安德烈・戈尔兹原名杰勒德・希乐施,1923年生于维也纳一个犹太家庭里,母亲信奉天主教,父亲退伍后成为木材经销商。在那个生活困难的年月里,人们往往为填饱肚子而东奔西走。中学毕业后,戈尔兹来到瑞士,进入一家天主教学院学习。在这里开始了他的思想之路。

生于战乱的戈尔兹目睹了人民流离失所的痛苦,对人生有了别样的感受和看法,他开始热衷于研究思想和哲学。1946年,在瑞士举行的一个会议上,戈尔兹遇到了著名的法国哲学家、作家让・保罗・萨特和女权主义作家西蒙・波伏瓦。让・保罗・萨特当时崇尚马克思主义,被称为“存在主义的鼻祖”,并且成为颇有影响的“左岸”知识分子中著名的中心人物,他后来更是由于1964年拒领诺贝尔奖而家喻户晓。三人一见如故,聊得十分尽兴和投机。相近的观点和共同的爱好使三人很快成为最好的朋友,并组成了“知识分子联盟”,这个没有祖国的奥地利犹太人开始在异国他乡研究起前途渺茫的哲学。

1947年冬天,24岁的戈尔兹来到了漫天飞雪的瑞士洛桑,这里,正举行着一个小型舞会。在喧嚣的人群中,他注意到一个白净的红头发姑娘。这个年轻姑娘的双眸像清澈的泉水般纯洁,配上一头红色的头发,浑身散发出令人无可抗拒的青春气息。

害羞、内敛的戈尔兹在瞬间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他鼓起勇气邀请她跳舞。在舞池里,戈尔兹得知女孩叫多琳・基尔,英国人。一首舞曲终了后,腼腆的戈尔兹第一次大胆地约多琳出去踏雪。多琳愉快地接受了邀请。通过刚才的接触,她对这个腼腆而博学的年轻人有了不错的印象。避开众人的喧嚣,在茫茫无际的天地间,戈尔兹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个快乐的红头发女孩竟然有着曲折的过去……

多琳1924年出生在英国伦敦,很不幸,她是一个私生女,因此她在很小的时候便被母亲遗弃了。一名好心的教父收养了她,并细心地照看她,供她上学。若干年后,当成人的多琳得知教父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后,巨大的感情冲击使她心乱如麻。为了使自己脆弱的心不再受到伤害,她辞别父亲,开始四处漂泊……

在异乡瑞士回忆自己不堪回首的童年,此情此景勾起了戈尔兹一腔柔情。他轻轻地擦去多琳脸上的泪水,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任凭漫天大雪飘然而下……

真爱澎湃,复苏成功

在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年代里,相似的背景、相同的遭遇,使两颗年轻的心紧紧地靠在一起。虽然这时的戈尔兹一贫如洗,但有了多琳的陪伴,生活顿时充满了五彩斑斓的色彩。戈尔兹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幼年时的战乱造就了他不谙世事,为人羞涩谨慎的性格。他很少与人打交道,最大的乐趣是钻研他的哲学书籍,一位朋友称他是“图书馆里的老鼠”。而多琳则正好相反,她是天生的乐天派,脸上总是洋溢着春风般的微笑,有着聪慧敏锐的思想。两人迥然不同的性格并不妨碍他们的爱情,反而形成了性格上的互补,用朋友们的话说,多琳是戈尔兹“与真实世界的联结点”。

在戈尔兹早期的创作历程中,多琳成了他的档案员、研究员,他的对话者、第一读者、他唯一的评论家。两人在艰难的岁月里并肩战斗,彼此守护。

1949年,经过两年热恋,戈尔兹与多琳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当时,戈尔兹对哲学的研究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为了与萨特和左派思想中心靠得更近,两人决定移民巴黎。按照法文的拼写,多琳改名为多琳娜,戈尔兹决定以笔名“安德烈・戈尔兹”进行创作。

在20世纪50年代的欧洲,是一个性的挥霍让爱情饥渴的时代,有情人是有身份的标志。拿戈尔兹身边的朋友来说,萨特与女作家西蒙・波伏瓦均有数目不等的情人,然而戈尔兹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和多琳娜彼此忠贞不渝,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思想上,始终如一。

有了家庭的稳定和妻子坚定的支持,戈尔兹的事业开始有了起色。戈尔兹和妻子位于巴黎的公寓常常云集着学生、助手和同道的思想家。按照英国的习惯,这里必定有下午茶按时提供。夫妇两人的生活看起来清贫但不失优雅。处于这种宽松和思想氛围浓厚的环境中,戈尔兹开始有充足的时间思考哲学。由于生逢乱世,戈尔兹对战争持反对态度,尤其对核武力极为痛恨,他率先清晰地阐述了生态政治理论,写出了《环保与政治》、《环保与自由》、《无产阶级再见》等颇有影响的著作,因此被视为政治环保和反资本主义的思想家。

1964年,戈尔兹参与共同创立了著名的左派报纸《新观察家》,由于出色的报纸编撰和运营能力,5年后,他又接手了萨特与西蒙・波伏瓦1945年创办的《现代》杂志的编辑工作。

随着这些成就不断地被公布于众,戈尔兹的事业和知名度如日中天。然而,随着20世纪50年代60年代的思想动荡,戈尔兹与萨特的学术分歧越来越大,甚至经常争吵。终于,这导致了戈尔兹与萨特的关系永久破裂。多年的友谊瞬间失去,这使本来就不善交友的戈尔兹极为苦闷。他又何尝不想珍惜这份难得的友情,尤其是对萨特,这位启蒙他走上哲学之路的良师益友。然而,在学术的分歧面前,他又不得不做出痛苦的抉择。

双双化蝶,绝恋永恒

1965年,多琳娜接受了例行身体检查,她的头盖骨及颈部里存有囊肿。这意味着在多琳娜的后半生里,她将不得不忍受剧痛的折磨。

此时的戈尔兹已经是研究领域的杰出人物,并享誉文坛,正处于事业顶峰。然而,在接受了多琳娜患病的事实后,他平静地告诉妻子:“亲爱的,在你的健康受到影响的这个时刻,事业已不再重要,我决定激流勇退,用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你。”

随着年龄的增长,多琳娜的病痛越来越严重,后来甚至于卧床不起。由于两人没有儿女,戈尔兹承担了一切照顾多琳娜的工作。他常常迈着同样蹒跚的步伐为妻子买菜、做饭,用同样干枯的双手喂妻子吃饭。为了让妻子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舒心养病,戈尔兹将家从巴黎迁居到向东80英里外位于沃斯农的一所大宅里。

一天,在伺候完多琳娜吃饭后,戈尔兹深情地望着妻子。眼前的妻子,由于病痛的折磨显得干枯而瘦小。想到五十多年前瑞士那个飘雪的夜晚,活力四射的少女用爽朗的笑声敲开自己的心扉。两人历经战乱,几度背井离乡,妻子从来都与自己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直至有今天的成就。眼前的往事历历在目,可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想到这里,戈尔兹不禁潸然泪下。 他轻轻地提起笔,给妻子写下了一段话:“你就快到82岁了。你缩短了6厘米,体重不足45公斤,可你依然美丽优雅,令人爱慕。我们共度了58年时光,我爱你胜过从前。”他附在妻子的耳边,轻轻地将这段心语念给妻子听。病榻之上的多琳娜难抑激动之情,不禁泪雨纷飞。

从此,戈尔兹决定只为多琳娜一人写本书,以追述两人用五十余年寻唯一之爱情的历程。他把书名定为《致D书:情记》――一位满怀爱慕之心的丈夫写给病中妻子的长篇情书。

2006年4月,长达75页的《致D书:情记》封笔。多琳娜为丈夫的深情表白而一次次流泪。经过深思熟虑,戈尔兹认为这封信及两人的爱情应该广为人知,他希望将这封信印刷成书。多琳娜同意了丈夫的决定,但她要求信的英译本必须在她死后出版。

2006年7月,《致D书:情记》一出版便引起轰动,短短几周内便卖出两万册。在法国畅销书排行榜上更是节节上升。由于戈尔兹的非凡声誉和这个动人的爱情故事,这本书还被译成多种文字广为传播。

人们说,戈尔兹一生的著作,抵不上他在生命尽头写给爱人的这一封博大、真诚的公开情书。这番热爱与感激的朴素告白,触动了无数人的心弦,但是这封信的的确确只写给一个人,它坦言,如果没有妻子,安德烈・戈尔兹,哲学家、思想家、作家、让・保罗・萨特的朋友――所有这些头衔都“没有意义,无足轻重”……

病痛的折磨使多琳娜越来越痛苦。终于,2007年9月22日,戈尔兹写下了最后一封给他的朋友、沃斯农市长埃利亚内・卡尔的信:“亲爱的埃利亚内,我们早就知道我们会一起结束生命,原谅我把这个不愉快的任务留给你……”封好信件,仔细地在门上别上留言条,两人躺下来。戈尔兹再一次挽起牵了半个多世纪的爱妻的手,双双安然离去。

旁边的桌子上,是那段催人泪下的真情告白:“我们二人谁都不愿意独活在世上……我们彼此说过,假若有来生,还要共度……”

直到今天,《致D书:情记》一书仍然广为人们称颂,它被翻译成几十种文字,在各国的爱人们中间流传,而他们那矢志不渝、深情纯粹的爱情,更被世人所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