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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济纳的三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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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驱车赶到额济纳,全程约1500余公里,两日便可赶到。刚抵达,听一个人说:“额济纳的秋天,是24K金的。”另一个人说“胡杨林的每片树叶都是史书。”这二位都不是诗人。在这座西北小城,尽管官方反复强调举行的是“金秋胡杨林节”,但不少居民仍把它叫做“看叶子节”。

24K金秋

额济纳胡杨林美得眩目,而又美得苛刻――每年只有国庆节前后十余天光景。之后一场大风袭来,林子就成了一群“光棍”。每逢金叶灿烂的这段日子,全国各地大批游客赶来,把小城和景点挤得水泄不通。额济纳人开了眼:哪儿是单单一个“看叶子节”?更像是“摄影器材展”和“世界名车展”――全世界顶级的摄影器材云集小城,各式越野车纷纷亮相,街上还常跑过卡车般大小的沙漠车,车尾都竖着一面红旗,绝对八面威风。正是:“来客看叶子,居民观来客。”各瞧各的热闹。

额济纳迷人之处,在于它是立体的,丰富的,呈年轮状的。额济纳不仅有大漠、戈壁和山峦,还有着独具特色的绿洲湖泊。居延古驿,神秘黑城,瑰丽胡杨,参天神树。巴丹吉林沙漠犹如波涛起伏的大海纵横天际,浑圆的沙峰摩肩接踵,令人目不暇接。星星点点的湖泊,在夕阳衬托下幽静而神秘。当然,最美的要属铺天盖地的胡杨林。额济纳胡杨林是世界现存的三大原始胡杨林之一,面积44万亩,仅次于新疆,居全国第二。胡杨又名梧桐树,是最古老的杨树品种,被誉为“活着的化石树”。胡杨属落叶乔木,多生长在水源附近,耐盐碱,生长较快,生命力极强,有“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之说,以树喻人,常常被赞为坚强不屈的民族精神。我发觉,熙熙攘攘的游客中,最多的是南方同胞,且以上海、广州人最多。比起南方温柔感伤的秋色,额济纳大胆明媚的笔触,更能打动他们的“芳心”。

末日之黑

金光灿烂之际,额济纳也会露出黑色的一面,冷酷而绝情。去岁,全世界都处在“末日”的亢奋中,我在西北也体验了一把“末日感”――在额济纳旗西南28公里处,有一片东西宽、南北长的辽阔地带叫“怪树林”。数千株枯死的胡杨“陈尸”遍野,呈现出古老的原始风貌。冥冥之中,渗透出一股狰狞恐怖的气氛。即使大白天来此,也令人毛骨悚然。神秘苍凉的“怪树林”,据说是沙场灵魂的化身。相传,当年黑城有一个守将名哈拉巴特尔(即黑将军),此人英勇善战,威名远扬。后来,不知哪国进犯,来兵把河水截断,黑将军在既无援兵,又无饮水的困境中率兵突围。出战前,黑将军将70多车金银财宝和一顶镇城之宝――西夏皇冠全部投入城内枯井中。为了不使亲情骨肉遭受入侵者蹂躏,黑将军将自己儿女赐死,率部一路冲杀,最终战死在这片沙地上,将士的灵魂化为胡杨枯枝。听完这段惨烈故事,植物学家不以为然地告诉人们,怪树林实际上是大片胡杨树枯死而形成的。胡杨是一种奇特的树种,生命力极强。近代以来,由于人类的不合理开发,极大的破坏了胡杨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特别是额济纳河断流,沿河两岸的大片胡杨林因缺水而枯死。胡杨木具有耐腐特性,使大片枯死的胡杨树干依然直立在戈壁荒漠之上,形成形态怪异的悲凉景观。应该说,它们是最好的“环保教育工作者”――黑风怪叫,扬尘蔽日,风和沙子左右开弓,连小石头也会飞起来,猛烈地抽打人们的面颊,如同酷刑一般。蓬头垢面的游客衣领、嘴里全是沙土,又无处逃避。比人更惨的是相机,我的相机最先体验到“末日”――由于风沙太大,人家都不敢拍照,我却勇敢地举起了相机。心想,放过这个画面,比死都难受。尽管相机包着塑料袋,还揣在怀里。仅仅拍了数十张,它还是“精忠报国”了。先是变焦筒转不动,紧接着快门失灵――里里外外尽是细沙。返京后相机被送进了“医院”,经一番“抢救治疗”方才恢复健康,花了俺好几百大元。各位瞧瞧这些画面,值也不值?

弱水流沙

想不到,处于沙漠戈壁的额济纳,还焕发出银子的光彩――而且是“纯银”。那就是居延海。因而当地人又说,居延海里蕴含的文化比水珠还多。早在原始社会,这儿就有人类活动,被称为“东西石器文化的连接点”。先秦时,这片“弱水流沙”是大月氏领地。发源于祁连山的弱水,全长800多公里,一路折进茫茫无际的戈壁沙海,在额济纳旗境内流程达250公里。据说,其水势弱不能浮羽毛,故得名“弱水”。“居延”是匈奴语,《水经注》中将其译为弱水流沙,在汉代时曾称其为居延泽,魏晋时称之为西海,唐代起称之为居延海。三百年前,土尔扈特蒙古族移居到此。这个海子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额济纳旗北部,形状狭长弯曲,有如新月。额济纳河汇入湖中,是居延海最主要的补给水源。在这片绿洲碧水边,曾发生过许多动人的故事。相传西汉的骠骑将军霍去病、“飞将军”李广进攻匈奴时都曾在居延泽饮马。据说在元朝时,意大利人马可波罗也到过居延海。

古代水草肥美之地,犹如今日之石油资源,必然引起惊天战火。史书记载,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汉骠骑将军霍去病率精骑数万出北地郡,越居延海,在祁连山麓与匈奴激战,歼敌3万余人,俘虏匈奴王5人及王母、单于阏氏、王子、相国、将军等120多人,降服匈奴浑邪王及部众4万人,全部占领河西走廊。匈奴败者发出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从此,匈奴一蹶不振,远遁他乡,渐渐消失在历史深处……现在匈牙利人就是匈奴后裔的一支。可是不知为何,好像没有听说,远在东欧的匈牙利人到这儿来寻根的。“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篷出汉塞,归雁人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用现代人眼光看,唐代大诗人王维的这首传世绝句,相当于为额济纳拍摄的一组风光照。

无风的天气,坐船在“海”上游弋,让人感到神清气爽。我们的运气不错,船刚一离岸,一大群乌就叫着飞拢上来。刚开始,还以为是普通的海鸥呢,一位当地姑娘惊喜地叫道:“遗鸥!”遗鸥,是最晚被人类认识的鸥鸟。直到今年,人类发现遗鸥刚满84年。它们被国际上列为珍稀濒危物种,其模式标本产地在中国额济纳,最大繁殖种群在蒙古高原之鄂尔多斯,主要集群越冬地在渤海湾之天津。对于中国来说,遗鸥是我们的“家人”。

这就是额济纳――它把生命和死亡,希望和绝望,金色和黑色,黑色和银色如此和谐地结合在一起,姿态丰满地向所有来宾展示出“地质哲学”的魅力――请原谅,“地质哲学”这个词是本人杜撰的。难道不是?世上那些壮美奇特的自然风光和地貌,常常会令游客倾倒,并触动他们的灵魂。由于见多了南来北往客,额济纳居民个个堪称“金牌导游”和“饱学之士”。在街边小饭馆,一位面色黝黑的老弟给我上了一课。他说,现在的居延海景区并非真正的居延海,在额济纳旗东40公里的天鹅湖,才是真正的古居延海。听他所言,返程时特意到天鹅湖逗留。当时正赶上晴空日出,湖畔除了我们,只有群群水鸟和碧波荡漾。恍惚间,似看见先民在此农耕、放牧、狩猎、嬉戏,又好像亲睹匈奴骑兵和大汉官军逐鹿厮杀。这片古老神奇的边塞之地,铿锵唱出多少摇撼心旌的传说。

世上美景万千,风情万种,但没有一处能像额济纳,能给我留下如此强烈的色彩印象,驾车离去那天,特意驾车在空旷的沙地上恋恋不舍地兜了几个大圈儿,两轮刚刚碾出的车辙,即被风沙抚平,不见一丝痕迹。这幅情景岂不令人感慨扼腕。于是在心中默言: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必须“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