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落意甲的贵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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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梅兰芳》“斗戏”一场,“十三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慈禧御赐翡翠帽正和黄马褂,它象征着前者一生的荣耀,却无法保护其免受历史车轮的倾轧。

如今的意甲,上座率五大联赛中最低,出场球员平均年龄最大,花钱也从未像现在这么小气(身价9400万欧元的西甲标王C罗几乎可以买4个意甲“水货状元”梅洛)。意大利足协主席阿贝特愁眉苦脸地说:“我们的俱乐部已经被英国和西班牙甩在了后面,德国也追了上来,如不奋起直追,再过一年,我们的欧冠席位就要减少一个了。”前尤文图斯总经理莫吉说:“意甲冠军已成为国际米兰的囊中物了,因为他是这群矮子中的最高个,眼下最好的教练和最棒的球员都去了国外,意大利足球在各个方面都已经衰败了。”

七声叹息

首先,作为“净足运动”的一大重锤,“电话门事件”现在看来弊大于利。

意甲上世纪80、90年代称霸欧洲赛场,20年间捧得24座欧洲三大杯冠军,其中尤文、国米、帕尔马、那不勒斯4队在1989至1999的短短11年间垄断了8座联盟杯,然而到了21世纪,仅米兰双雄、佛罗伦萨、帕尔马闯入过联盟杯4强,西甲10年间3度捧杯,连俄超都两度笑傲天下。“电话门”摧垮了尤文,整残了米兰,昔日让欧洲人闻之色变的“七姐妹”自此销声匿迹,伤筋动骨的意甲恢复起来何止百天。

同时,球场真的纯净了吗?SOCCERPIE网站写道,现在意甲的裁判素质甚至还不如一些业余联赛,嘴上无毛的年轻裁判对豪门俱乐部噤若寒蝉,没有一个联赛像意甲这样受非足球因素的影响如此之大。2007―08赛季,《意大利体育报》列举了罗马遭遇到的5大明显误判,这直接影响了冠军的归属。

其次,不少意甲球场还是1990年世界杯时修建的,20年下来不仅锈迹斑斑而且功能滞后,但作为球场所有者,市政府又无力承担昂贵的修缮费。Football News Centre网站写道,如今即使拿出大名鼎鼎的圣西罗球场,其对比英格兰那些专业足球场也是个笑话。

第三,与硬件设施相比,球场安保力量的不足才是球迷对意甲望而却步的最大原因。从梅亚查球场的“烟花门”事件,到米兰马尔蓬萨球场的球迷伏击球员案;从西西里德比战中的袭击军警事件,到拉齐奥球迷被刺案,在这些令人生畏的黑色新闻中,足球似乎已变得可有可无。Football News Centre说,如今意甲每场比赛安保人员的数量与足球流氓几乎相同,一旦发生冲突谁赢谁输不一定,意大利足协为此曾试行禁止球迷赴客场观赛,但引发的结果却是更大规模的场外骚乱。德国《图片报》报道,意甲本赛季每场比赛的观众数比德甲少18000人,“格斗游戏愈演愈烈,谁还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看球呢”?

第四,去年夏天在意大利召开的2009年世界反种族歧视大会上,国米意大利前锋巴洛特利等3名球员被授予反种族歧视大奖,这是表彰,也是安抚。

近年来,巴洛特利、西索科、西多夫、巴普蒂斯塔等黑人球员不断受到球迷攻击,“到处都是大猩猩叫,到处都是对黑人球员的无情嘲讽,我们在意大利的生存环境比其他国家都要糟。”刚刚逃离意甲的维埃拉说。罗马尼亚球员齐沃是白人,但种族主义者依然可以借其吉普赛血统大做文章,“在每一座球场,我都能听到有人冲我喊:‘你个××吉普赛人,滚蛋去当民工吧。’现在是向种族主义宣战的时候了,意大利人必须要承认这个事实,否则永远无法摆脱这个耻辱。”

而就在新年伊始,意大利南部城市罗萨尔诺连续3天发生骚乱,对峙双方是外籍劳工和当地居民,冲突最终导致67人受伤,据意大利媒体报道,冲突是“矛盾累积的结果”。意大利《国籍法》以移民制度的强硬、苛刻而著称,外国人若想获得意大利国籍,不仅需要等待数十年,还要面临收入等诸多条件的限制。

当然,巴洛特利们是按劳取酬的合法劳工,但他们的肤色和种族却令极端主义者如鲠在喉,“银狐”里皮曾大声疾呼:“种族歧视不是意大利足球的问题,而是全社会的顽疾,可当有十几个愚蠢的人大声在赛场上侮辱他人时,丑陋被无限放大了。”

第五,按照GOAL网站的说法,经济危机对意大利的影响并不是太大,因为他们早在2004年便已进入到经济寒冬,如今的区别只是在于,南部依然贫困,北方的生活水准直线下滑,南北差距正在减小。危机作用于意甲,表现在门票已成为一种奢侈品,“足球和面包只能二选一。”

第六,久病床前无孝子,如此破落的联赛自然无法锁住人心。《意大利体育报》说:想当初意大利球员打死也要留在亚平宁,而现在出国踢球已成为荣耀。再看看如今我们联赛的外援都是些什么人吧,要么就是拿着意大利护照的南美小屁孩,要么就是英超、西甲淘汰下来的老头子。对于米兰卖出卡卡,《米兰体育报》唉声叹气地说:以往他们可以接受赤字惊人的财务报告,而现在,他们正努力避免赤字经营。而就35岁的小贝在米兰依然风生水起的话题,国米老板莫拉蒂阴阳怪气地说:“大家的经营目标不同,他们的想法就是赚钱,至于哪条路好,等赛季结束再看吧。”

丢丢人也就罢了,但如此急功近利的经营模式,或许将毁掉意大利足球的未来。首先,残次外援霸占了大量本土球员的机会;其次,球星流失后,一些意甲球会囫囵吞枣的将原本该在次级联赛中练功的青年球员火速提拔到一队,一旦发挥不理想,他们又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甩卖,让这些孩子在职业生涯初期便背负了“失败天才”的恶名。同时,本土新秀成长缓慢,又造成国家队供血不足。

除球员外,意大利名帅的流失也让人唏嘘。卡佩罗、安切洛蒂、曼奇尼统统去了英格兰,他们带走了“混凝土防守”的全套秘籍,而留下费拉拉、莱昂纳多这些菜鸟去应付那个令人绝望的未来。

第七,与老迈的AC米兰一样,里皮的意大利国家队也充满了“啃老”的味道。德国世界杯以来,西班牙、葡萄牙、德国队主力阵容的更替都在5人以上,而意大利队依然倚仗32岁的布冯、33岁的赞布罗塔、32岁的格罗索、30岁的皮尔洛豪赌南非。此外,按照意大利队前主帅萨基的说法,比阵容更令人乏味的是亘古不变的功利打法,“在巴西、阿根廷、西班牙,人们踢球是为了给观众以愉悦,但在意大利,我们的足球充满了胆怯和退让,除了胜利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对防守的重视总是远远大于进攻,我们总把身体看得比技术重要。”《米兰体育报》说:“在经历了毫无说服力的世界杯预选赛和失意的欧洲杯后,我们真的还有资格喊出‘南非卫冕’吗?”

利空出尽是利好

在足球世界里,强者恒强的愿望是很难达成的,在经历了10年的韬光养晦后,西甲和英超终于迎来自己的大牛市,而迷失在沙漠中的意甲也在顽强的寻找着新的绿洲。

乱花渐欲迷人眼。我们每天被这样的新闻包围着:2009年的最后一天,切尔西老板阿布将俱乐部的3.4亿英镑债务一笔勾销;7天之后,同样财大气粗的曼城老板曼苏尔如法炮制消除了俱乐部3.05亿英镑的债务;皇马在烧光了2.57亿欧元后,这个冬天又惦记上了法布雷加斯、里贝里和比利亚。

然而,英超和西甲真的安枕无忧吗?据欧洲足球经济学家估计,欧洲五大联赛俱乐部负债总额高达70亿欧元。其中西甲分到30亿欧元,不少球会如瓦伦西亚实际上已处于资不抵债的状况,而为了逼俱乐部发放拖欠的工资,西乙球员甚至用上了赛场下跪、脱裤子拍的方法。作为英超营业额最高的球会,曼联目前负债高达7亿英镑,美国老板酝酿发行债券来度过金融寒冬;而利物浦主帅贝尼特斯在谈到冬季转会时也英雄气短地说:“董事局告诉我必须先清洗几名队员才能够有钱购进新球员。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只得先为那几名球员找到下家再说了。”切尔西和曼城的逍遥是因为他们拥有“沙隆巴斯”般的阔绰老板,皇马和巴萨的争强斗狠是源于其百年修得的品牌信誉和当地政府的全力支持,其实在金融危机之下,欧洲足坛整体都处于弱势。

如此看来,由于意大利经济早在2004年便陷入低迷,金融危机发生时他们反倒已提前完成了调整。2007―08赛季,意甲实现的盈利的俱乐部有11家,去年夏天意甲总投入4.48亿欧元,而出售球员获利高达4.27亿,比上个赛季多了1亿。

除精打细算外,意大利足球还提出了更具革命性的自救方案。从2010―11赛季起,意甲和意乙将正式分家,效仿英超的意超联赛将全新起航。在甩掉“拖油瓶”意乙后,意超将谋求更加肥美的电视转播合同,同时通过账务公开、净化赛场等做法,全力打造又一黄金品牌。此外,意甲俱乐部还在与政府交涉,希望后者能全面减税,并在球场建设和私有化方面予以扶持。

好消息不断传来。英国从2010年4月开始将向高收入者征收50%的所得税,而此前球员们只需缴纳25%,西班牙自今年起对球员征收43%的所得税,废除之前税率仅为24%的“贝克汉姆法案”,而依据欧足联新近出台的俱乐部财务改革法案,从2012年起,俱乐部必须“量入为出”,实行“财务公平竞赛”。

军备竞赛被叫停了,破掉的荷包补好了,经营模式与时俱进了,意大利人最擅长的世界杯又要来了,利空出尽是利好,蛰伏许久的意大利足球离重新起飞的那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