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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践过程中的“几”、“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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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实践展开于人与世界的互动过程。从本体论的层面看,人与世界的互动不仅涉及实然,而且关联可能、必然与偶然。作为行动背景的可能、必然与偶然不同于人之外的本然趋向和规定,其存在意义无法与人的实践活动相分离。以人的行动为视域,本体论意义上的可能、必然与偶然分别呈现为“几”、“数”、“运”。与人的活动相关的“几”、“数”、“运”在中国哲学中已得到了不同层面的关注,后者为我们进一步理解和阐释其意义提供了历史前提。从现实的层面看,“见几而作”、“极数前知”、“慎处时运”相互联系,构成了实践过程有效展开的综合前提。

关键词:实践; “几”; “数”; “运”

中图分类号:B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5833(2012)10—0113—11

作者简介:杨国荣,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暨哲学系教授 (上海 200241 )

在人与世界的互动中,“几”是无法忽略的方面。作为这种互动过程的内在规定,“几”既呈现为存在的形态,又与人的活动相联系。《易传》已从以上视域对“几”作了考察:“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①在此,“几”不仅关乎“物”,而且涉及“事”。“物”主要表现为对象性的存在,“事”则牵涉人的活动。进而言之,“物”本身又可以区分为如下二重形态,即已经进入人的知行之域的对象与尚未进入此领域者。尚未进入知行之域者,也就是处于本然形态之物,其特点在于还未与人相涉;进入知行之域的存在,则是已成为人作用对象之物。“事”从静态看,可以视为进入知、行之域的“物”;就动态言,则可以理解为广义之行以及与知相联系的活动,所谓“事者,为也”②。“物”与人的联系,乃是通过后一意义上的“事”而建立的:正是在“事”的展开中,“物”扬弃了本然形态而进入知行之域。以“几”为视域,“物”与“事”都具体展开为变化、发展的过程,“几”本身的意义,也是通过“物”与“事”的这种变化、发展而得到展现。

作为变化、发展过程中的环节,“几”首先表现为物、事演化的初始形态。《易传》以“动之微,吉之先见者”界说“几”,侧重的也是“几”的这一内涵。所谓“动之微”,既关乎“动”的过程,又牵涉“动”的结果,后者(“动”的结果)具体呈现为变动的最初形态。同样,“吉之先见”也相对于物与事之变化过程的完成或充分展开而言,它所表示的是变动结果出现之前的初起征兆或迹象。韩伯在解释《易传》的如上观念时,曾指出:“几者,去无入有,理而未形,不可以名寻,不可以形睹者也。唯神也,不疾而速,感而遂通,故能朗然玄照,鉴于未形也。合抱之木,起于毫未,吉凶之彰,始于微兆,故为吉之先见也。”

韩伯:《周易注·系辞下》。“去无入有”,意谓前一阶段尚不存在的现象,在后一阶段开始出现;“理而未形”,则表明这种现象虽有而未显,若毫未、似微兆,难以如显现的对象那样加以直观。

从物的层面看,“几”更多地关乎对象的发展变迁。张载曾基于太虚即气的观点,对此作了考察:“太和所谓道,中涵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是生絪缊、相荡、胜负、屈伸之始。其来也几微易简,其究也广大坚固。”

张载:《正蒙·太和》,载《张载集》,中华书局1978年版,第7页。

这里所涉及的是形上视域中对象世界的变迁衍化,在张载看来,气为万物之体,万物的变化与气的聚散、相感等相联系,气在变化之初,呈现“几微易简”的形态,随着后续的发展,趋向于“广大坚固”。王夫之在解释张载的以上思想时,便指出:“几微,气之初动。”

王夫之:《张子正蒙注》卷一,载《船山全书》第十二册,岳麓书社1996年版,第16页。

在此,“几”主要被理解为本体论意义上万物(对象世界)发展的初始形态。

与“物”相对的是“事”。孔颖达在解释《易传》关于“几”的观念时,便主要基于“几”与“事”的关系:“几者,动之微者,此释几之义也。几,微也,是已动之微。动谓心动、事动,初动之时,其理未着,唯纤微而已,若其已着之后,则心事显露,不得为几,若未动之前,又寂然顿无兼,亦不得称几也。几是离无入有,在有无之际,故云动之微也。若事动之后乃成为吉,此几在吉之先,豫前已见,故云吉之先见者也。此直云吉不云凶者,凡豫前知几,皆向吉而背凶,违凶而就吉,无复有凶,故特云吉也。”

孔颖达:《五经正义·周易·系辞下》。

如前所述,相对于“物”,“事”更直接地与人及其活动相联系,以人为主体,“心”与“事”也呈现相关性,正是在此意义上,“心动”与“事动”彼此关联。在“事”的层面,“几”首先关乎行动的展开过程,而人的行动又表现为一个价值追求的过程(“违凶而就吉”、趋“吉”而避“凶”)。在“事”的这一展开过程中,“几”往往呈现为价值结果的最初端倪(“吉之先见”)。

“几”作为“物”与“事”变化的初起形态,同时涉及事物发展过程中现在与未来等时间关系。“几”之形成,首先基于事物以往的衍化,正是事物发展的已有根据与相关条件的交互作用,决定了某种端倪(“几”)的发生。不过,“几”尽管尚处于事物发展的初始状态,但它并非停留于这种现存(既成)的形态,而是具有未来的指向。从动态的过程看,“几”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展现了事物发展的初始形态,在更实质的层面,“几”虽初起,却影响、决定着事物后续的发展,与之相联系,它总是预示着事物发展的趋向。以树木这一类植物的衍化而言,在各种条件都适宜的条件下,树种之始萌即预示着其后来枝叶繁茂的发展形态。事实上,“几”的本体论意义更直接地与展示事物未来发展趋向相联系。从实践的视域看,这种趋向同时为人的选择提供了依据。

“几”何以能够预示事物的发展趋向?这一问题涉及“几”自身更内在的涵义。前文提到的初始形态、“端倪”,主要关乎事物的存在方式,从更为实质的本体论内涵看,这种存在方式同时关乎可能与现实的关系。事物在其衍变的过程中固然包含多重可能,但并非所有的可能都能够向现实转化。事实上,唯有基于现实根据和条件,可能才能够转化为现实,这种转化同时展开为一个从初起到完成的过程。以此为背景,可以进一步把握“几”的本体论性质:它既不同于纯粹的可能,也不同于已完成了的现实,而是表现为可能向现实转换的最初形态。与“几”相关的所谓端倪、迹象、萌芽等等的涵义也应从这一层面加以理解。在以上视域中,“几”可以看作是可能向现实的最初转化或现实化的可能。事物所内含的可能在向现实转化之初固然不同于完成了的现实形态,但却以具体而微的形式,展示了事物的发展趋向,“几”正是作为可能向现实转化的初始形态或现实化的可能,与事物变化过程中的未来趋向形成了内在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