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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老师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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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到大学,老师无数,唯司徒老师难忘。

司徒老师是我们初中班主任,50多岁,精瘦精瘦,背驼得厉害,像只干虾。

他对我们又严又不严,你要是考试舞弊,他连卷子都给你撕掉,叫你一分也不得;谁要说句妈什么的脏话,他硬要你用盐水漱口。可我们打架他装没看见,让我们打,打个够。谁要跑去告状说某某打我,他便问:“你还手没有?”告状者当然说:“没有,我没还手。” “你为什么不还手?”“我打不过他。”“没打怎么知道打不过?”告状者傻在那里,再也不告状了。

上世纪80年代流行气功,早晨司徒老师在操场练,我们围着看。司徒老师说气功不仅能治病,还能使人德智体全面发展。我们就围着央求他发功,使我们全面发展。特别是那些双差生,想一下变成三好生。司徒老师说这比治病难些,需要你们配合,我们说保证配合。他说先要静心,你们的心不静,必须得上课想上课,读书想读书,做作业想做作业,一心不二用。同时遵守纪律,排除杂念,特别是邪念,心要十二分静。我们说知道了,保证表现好就是了,你快发功吧!别嘀哆(唆)了。

司徒老师说现在不能发功,得一个月以后。我们问为什么?他说你们心里的杂念太多,起码得一个月才能全部赶跑。在这个月里,不能有一个违反纪律,否则再等一个月。我们说急死人了!全班这么多人,怎么能保证没一人出差错。他说急死也没用,规矩是这样。我们说谁表现好向谁发功,表现不好的甭管他(她)。他说只顾自己不管别人能说表现好吗?没办法,我们只好分组包干,互相监督,不许一个人犯错误。好不容易平安度过一个月,我们请司徒老师发功,说我们的心静了。司徒老师说功已在其中,不用发了。果然阶段考,我们班成绩普遍提高。

司徒老师说现在社会治安有点儿乱,我教你们健身防身功吧。“预备!”司徒老师声音洪亮地叫道,歪歪倒倒站个弓箭步,两拳摆腰间。他说先练直拳,再练勾拳。随即龇牙咧嘴嗨嗨叫,拳打脚踢舞起来。可没搞几下便停止了,累得不行,他瘫坐地上,一手托脑袋,说我歇一下,年岁不饶人。

我们自行解散,围上来看他喘气。只见他脸色发黄,头冒细汗,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哼着说今天不行了,改天再教吧。动作好学,难的是意念,就是配合动作想象相关的事。

我们便天天练意念。男生想象自己一米八五个头,虎背熊腰,赛施瓦辛格。女生想象自己魔鬼身材,亭亭玉立,既是美人儿又是武林高手。

过不多久,司徒老师教了我们健身防身功,共八套。我们越发觉得非同凡响了。就在这时,流氓横行校园,没人敢管。有人想起司徒老师和他的气功班,跑来向我们求援。我们在上课,司徒老师正给我们讲冯婉贞率领村民大破英军。我们也正群情激奋,精神抖擞,恨不得跟冯婉贞一起杀几个坏蛋。司徒老师对来人说:“我们马上来收拾他,先别让坏家伙跑掉了。”

他匆匆收拾书本,朝我们手一挥,走!跟我来。我们呼啦啦涌出教室,跟着老师浩浩荡荡向操场挺进。

来到操场,只见一个真正一米八五打赤膊穿长裤趿个拖鞋的家伙,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横冲直撞。据说是抢钱包来的,已抢了几个钱包,还刺伤了同学。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歹徒。全校师生上千,却如入无人之境。司徒老师对我们一声怒吼:“我先上,你们跟后面,听我指挥,不要胡来。”

司徒老师捋捋袖子,摇摇晃晃冲上前。

流氓见上来的是个干瘪老头,不放在眼里。哪知司徒老师猛地一个箭步,来个“虎扑龙缠”,从背后一把将流氓紧紧抱住。随即展开“鹰爪”,死死拽住流氓拿刀的手。

“上!”司徒老师发出命令。

我们哗啦啦一拥而上,都去夺刀子。刀子夺下了,可流氓挣脱了身,朝我们猛打猛踢。司徒老师已挨流氓一脚,正踢膝盖骨上,站不起来,只能坐着指挥。

“用勾拳!用勾拳!”总指挥叫道。

于是我们用勾拳,和流氓打成一团,个个如蛟龙出水,猛虎下山,使出十八般武艺,醉拳、鹰拳、蛇拳、白骨拳、逍遥拳……可不知怎的,我们还是挨打的时候多,屁股蛋成了皮球被踢得嘭嘭响。已有几个“光荣”了,趴在地上直哼哼。有的没哼哼,一动不动,像是“壮烈”了。

“用猴拳!用猴拳!”坐地上的总指挥揉着膝盖骨又叫道。于是我们采用冯婉贞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打了就跑。流氓被围在中间,四面招架,顾此失彼,穷于应付。

“蚂蚁搬骨头!蚂蚁搬骨头!”总指挥及时调整战术。

于是我们组织敢死队,喊一二三,一拥而上,扳头的扳头,扳脚的扳脚,一举将流氓放平了,按地上。

这时远远观战的其他班师生过来了,难免咬牙切齿一番。几个男老师还算勇敢,将流氓扭送去派出所。带上那把刀子,还叫被刺伤的同学跟上,以示罪证。

放学了,我们用躺椅将司徒老师抬回家。前呼后拥,招摇过市,满街人驻足观看,不知怎么回事。司徒老师说:“各位!等会儿见我老伴,就说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别说斗流氓受的伤。请帮忙撒个谎,拜托了。”

(摘自《太阳雨》总第325期)

[解读]

1.他是个幽默、另类的小老头,身为老师的他,以独特的方式关怀着他的学生。告状、气功教学、勇斗流氓……都体现出司徒老师和其他老师是那么不一样!这就是选取典型事件的魅力了!写人,找出他不同于别人的地方就容易很多了。

2.随着事情的发展,司徒老师似乎成为我们完美的大英雄了,可是结尾又把他从天上拽了回来,原来大英雄也是怕老婆的呢。把握分寸,人物写得更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