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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共识的光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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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由十几亿人构成。对于大千宇宙、现实人生和内心世界,人们怀有各自不同的理解与信念。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不同的人生哲学,就像运行在各自轨道上的行星,有时候各行其道,有时候相互交错。彼此想法不一样的人们能否和谐相处?人们能否以一种宽和、友爱和建设性的态度来理解、看待和对待彼此?这是全世界的问题,也是中国的问题。

一个和谐的社会,需要凝聚所有社会成员的基本共识:在制度层面,它应当是自律和他律的宪法信念;在精神层面,它应当是自由和宽容的德性伦理。没有共识或者撕裂共识,彼此激荡的冲突和仇恨将像瘟疫,悄悄蔓延。而当我们试图打量和衡量彼此,我们有标准和尺度吗?在内心世界,可以依凭各自迥异的信念与直觉;在公共世界,却只能依凭我们那虽简单却重要的基本共识。唯有站在共识光亮里,我们才有可能真正彼此倾听与对话,唯有在这种建设性的心态之下,整个社会因撕裂而承受的痛楚才有可能慢慢缓解。要一个和谐的社会,治疗旧伤,避免新伤,就是每一个社会成员必须关心的事情。

最近媒体在质疑和追问重庆缙云山道士李一的履历和行迹。一连串密集的报道,并且配着大量慷慨激昂的时评文字,对“伪道士”、“李神仙”、“神汉”的谴责批判不绝于耳。在这一事件中,我隐隐感到,很多报道和评论并没有守住共识的底线,站在共识的光亮里发言。一场本来可以引入深层次理性思考的讨论,反而演变成了泛科学信仰和泛道教信仰之间口沫横飞的意见之争。不需要质疑吗?不,需要质疑。不可以追问吗?不,可以追问。但是,起码要有澄清事实的耐心,起码要有客观包容的理性。某媒体的调查认为:李一是2006年入道的,道籍仅仅四年。他的父亲并不像他声称的是正一派道士,而是工人。但是目前证据显示,李一是2000年在上海城隍庙获得道籍的。稍通道教常识便知,“正一派道士”与工人之间绝非“不是……而是”的关系。某媒体的报道认为:李一曾在上海表演的“水下容器内生存”是有意欺骗,并使用了“在水中放上金鱼以造成假象”这样具有强烈价值判断的表述。媒体报道还直接宣示:人体通电是不可能的,是“幕后调控电压”的魔术;站桩疏通经络只是一种错觉……至于媒体报道的“实名举报”,目前有关政府部门通报称,“经公安部门查证失实”。这些至少已经证明,澄清事实并非道听途说那样简单。

李一是否涉嫌诈骗罪、罪、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这首先是法律事件,是需要依赖公正、透明、程序严谨的司法系统来解决的。司法的合理介入会有效澄清事实,而过度狂躁的舆论审判却只能让事实愈发模糊。令人感到忧虑的是,在事实尚不清楚的情况下,躁动不安的“网络民意”已经被充分调动起来。批判李一只是个引子,问题的重点也并不在李一的真伪。还记得前些日子的张悟本话题吗?在一场又一场的声讨中,人们在对象身上投射了内心中太多的焦虑和烦躁。这是一种危险的社会心理症候:一种莫名的斗争渴望被压抑许久,急迫期待在某个“正确”的名目下喷发。持有泛科学信仰的人们面对着想象中的敌人,谴责公众“不问科学问鬼神”,要求警惕用谎言堆砌的造神,呼唤政府更大力度的监管,各地科协要发动起来揭穿骗子,中央级媒体要灌输正确的观念……在想法不同的人群之间,压倒性的语言暴力再一次得到操练。义愤的痛斥,口水的群殴,让那撕裂共识的强势价值有机会扭曲为凶恶的强势权力。以“正确”之名的一方并没有作出尊重社会共识的善意表示,流露出的戾气和仇恨令人错愕,让人似乎恍然见到许多《悲惨世界》里的沙威,执拗而封闭,心灵扭曲而意志刚强。

只有站在共识的光亮之中,开放而觉察地面对客观事实,而不是以褊狭心态打压其他的异己价值观,真正意义上的讨论才有可能发生,健康的多元社会才有可能真正实现。李一的问题,涉及一场公正而权威的调查,他作为成年人,自然应为其行为负责,这里按下不表。李一据称有三万弟子,这些人当可暂且称为泛道教信仰者。他们对古老的道文化有一份或深或浅的精神认同。央视樊馨曼导演撰写了三本书,记载了很多城市人到山中修行的体验与交谈。那里说的,其实大都涉及价值信念的话题。她在答复某反伪斗士的博文中用了“相信”一词。在群情激愤的嘈杂中,这是一个微弱但清醒的声音,因为它触及了问题的本质。不同的价值观后面是彼此迥异的“相信”。是否可以不再动辄妖魔化别人的“相信”?从心理咨询的角度来看,有时候那真的只是投射出自己内心的“魔鬼”而已。毕竟,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人类社会,本可以找到许多值得共同相信和守护的基本共识,那就是对规则的共同尊重,对自由的共同爱护,对弱者的共同怜悯,对“异端”的共同宽容。建立在这样的价值基础上的讨论方式才合乎现代文明之道,也是心态健康与病态的真正界限所在:不随便屈从他人,不轻易越界评判,不断言代表真理,不伤害对方人格。无论泛科学信仰者还是泛道教信仰者,都该时常回归到共识的光亮里。价值观虽是个体的,社会却是公共的。社会的和平、完整和健康是我们共同期待的。医治社会心理痼疾的良方,应该是守护基本共识的健康理性。

其实,针对这一次的众声喧哗,已经有人隐约意识到其中的病态和危险所在。魏英杰在《广州日报》发表文章说:“只要这个人被钦点为‘英雄’,他身上就不允许有任何毛病;而当一个人被定性为‘坏人’,这个人身上每个细胞就都充满了邪恶。在这样的教育背景下,要客观公允地看待一个人,何其难也。”胡印斌在《中国青年报》发表文章说:“公众更希望看到的,不是‘一边倒’的大批判和‘事后诸葛亮’式的教导,而是严肃、认真、充满理性精神的科学讨论。不逾越法律边界,遵循理性精神。辟谷也好,清修也罢,能不能一棍子打死?生命个体的某些时段的特殊体验,固然不可能放之四海而皆准,但能不能有其存在的可能?这些都是可以讨论的。多元社会就在于不同的文化和价值观之间虽存在冲突,却更有包容、宽容,不过于褊狭。”但是很遗憾,像这样理性和清醒的声音并不多。胡印斌所言“特殊体验”很难被接纳与理解,也是因为在一个贫乏的年代,人们不愿相信自己和别人在物质之外还能拥有更多。这也与李一的真伪无关。以一个“正确”的价值观将所有人拉平,有点像精神世界的打土豪分田地。其实不同的价值观之间,就宛如雅典陪审团和苏格拉底之间,“我们之中谁更幸福,只有神知道。”彼此宽容一些相待并无坏处,或许还能因此保留下来一些对于历史和未来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小贴士・

在多元与权威的喧嚣中回归

这个世界如此嘈杂,有那么多的“权威”与“真理”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我们似乎受到一种威胁:如果不臣服那些权威的话,我们就会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但用强力去维持权力的“权威”,本身就是可疑的。我们从来不该违心地过权威们所谓正确的生活。我们生活的每一秒钟都是宇宙新的独特的时刻,是以前没有经历过、以后也不会再经历的时刻。在这宇宙定一刻出生的你也同样是注定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所以,当我们面对拥有话语权的人时也不一定就必须自惭形秽起来,回归自信,是我们得出正确判断的前提,用开放的心态接收信息,再经过自己的思考去得出结论,这样的结论才会让自己信得心安理得,信得妥帖。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