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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酿和汤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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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酿也是女性的最爱,反对的人大概不多吧。母亲喜欢吃又喜欢做,失败的时候居多。一旦失败就要动员全家"勤销销",不吃,母亲要光火,严重时会撩起手来"刮一光":"嘎坏小鬼,吃!"哈哈,那样的时代也有过。对照朋友提供的操作法,发现不同之处有二:没有用温水洗饭,没有在酒曲里加面粉。母亲却老是埋怨酒曲不好,可能也有道理吧,因为偶尔也有做得好的时候。这种时候她就会说:"这次酒药真好",面露得意之色。言下之意,以往的失败是酒曲不好,很有一点雪耻的。

澳洲本地生产酒酿,悉尼华人做的,生意不错。以前经常买,女儿喜欢吃。装在圆圆的塑料盒里,老觉得有一股香蕉水的味道,真担心酒精融解了塑料的某些成分,不太卫生。后来发现有国内运来的四川醪糟,玻璃瓶装的,比较放心,改买了醪糟。鼓型的瓶子,白白的醪糟漂在清清的酒水上,点缀着几粒红红的枸杞、黄黄的桂花。留客便饭时取出代酒,常有好。

湖北孝感的瓶装酒酿叫"佬米酒","四川醪糟"一半是酒水。酒酿做得老些就成了米酒,绍兴黄酒、崇明老白酒等都是米酒。江南农村自家酿酒,那年到甘露寺看望乳娘,每日晚餐男人们都要喝一碗解乏。用酒糟腌的一种红红的小虾,鲜香可口,若能少放点盐就更好了。日本的清酒也是米酒,有甜口、辣口之分。男性晚酌以辣口为宜,特别是冬季喝热酒。有一种浊酒,也叫甘酒,稍微有点白白的酒糟,很甜,深得女性喜爱。夏天放在冰箱里冷凉了再喝,味道确实不错,特别是在洗净了一天的疲劳、略带一丝香汗的时候。

说起酒酿,自然想起汤团,宁波人做汤团本色当行。小时候,家里有盘小小的石磨,专门用来磨水磨粉。隔上几年,就要请走街串巷的石匠上门,把磨槽冲得快快的,大年三十晚上就可以用了。

头天晚上,祖母泡上一钵斗糯米,清清水、白白米,泡在酱褐色钵斗里。年夜饭后,支起石磨,槽口绑上一条白布口袋,下接一只铜盆,就可以开始磨粉了。用一个调羹,连水带米一起舀进磨眼,"哼哼哼哼"地牵动石磨。水不能太多,多了粉下得快,太粗。又不能太少,少了粘磨,牵不动。上半夜牵磨的自然是我们小兄弟几个,因为有明天早上汤团的诱惑,十分起劲。开始时你抢我夺,争当好小囡。很快就厌了,一个接一个地溜走。祖母和乳母常常要牵到后半夜。积起大半袋水粉,挂在高处,滤去多余的水分,"滴答、滴答",天亮就可以用了。

头几天已经做好芝麻馅,宁波话叫"黑洋酥"。把黑芝麻炒得香香的,放在石臼里捣碎研细,和着板油、绵白糖,揉成一团一团的备用。初一早晨,把头天晚上磨好的水磨粉从面口袋里取出,此时已板结成硬硬的一块。颁下一小块,放在手心里,使劲捏、使劲揉。揉得它变软、韧结了,捏出一小块,碾成小碗状,放入一小团黑洋酥,封口。放在手心里搓搓搓,搓得圆圆的、亮亮的,一个雪白、晶莹的宁波汤团就立在手心里了。放进垫了纱布的红盆里,一个、两个……,一圈、两圈……,盆满了。

搓汤团和下汤团都有技巧。小孩子凑热闹做的往往不好,大的大、小的小,歪七畸八,表面的白皮混有点点的黑洋酥、脏兮兮的。一下锅就漏馅,宁波话叫"撑船",一锅清汤就发黑、发浑了。做得好的话,清清白白,团团圆圆,盛在蓝边大碗里,江南人家,过年了。

那时的上海米店已经有卖糯米粉。开始时可能是干磨的,太粗,不能用。后来有卖细粉了,石磨就渐渐退休了。不久就是,石磨终于不知所终。留到现在,大概也是一个准古董,可以用于家居装饰了吧。老来有闲,年三十晚上,有盘石磨牵牵,"哼哼哼哼",哄儿孙玩玩,也挺温謦、有趣,是吧?

如今,速冻食品走遍世界,堪培拉也可以买到"思念汤圆"。小小的酒酿圆子却有芝麻馅,恐怕是当年的祖母也要自叹不如的好手艺了吧。

摘自《安兹里杂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