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由胎生到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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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写作比喻成胎生和卵生，是台湾作家王鼎钧的
“首创”。
他说胎生和卵生其实代表着写作的两种程序。
所谓胎生，是指作者由发自内心的写作欲望而引
起的写作活动。这种写作是由内而外的，“心的伤害”是
作品的胚胎，一旦胚胎落成，心头便会产生沉甸甸的感
觉，迫使其反复思考，甚至“魂牵梦绕”，最后是“骨鲠
在喉，不吐不快”，作品随之诞生。在这个过程中，作者
是不能自已，不能控制的，也是不能预先设计的。简单
地说，胎生就是处于自然酝酿状态，没有任务重负，没
有别人强迫的写作过程。而卵生则是指由外在任务驱使
而完成作品的写作过程。这一过程与胎生相反，是由外
而内的，“社会使命”即是作者要孵化的蛋。作者一旦选
定了这枚蛋，就会像母鸡孵蛋一样热烈地、忘我地拥抱
这一使命，即使不是自己的蛋，甚至不是同类的蛋，也会
极力履行自己的天职，直至一个鲜活生命的诞生。王鼎
钧先生分别举的例子是《丑小鸭》和《伊索寓言》。他认
为，安徒生童年是在别人的轻视和压抑下度过的，《丑小
鸭》正是他心灵伤痕的印记，正是他心路历程的写照。而
《伊索寓言》的每一则都应该是先有后面的教训，然后
再由教训演化成一个个故事。在这里，每个教训就是一
枚蛋，故事则是孵出的生命。王先生最后总结说：“‘胎
生’也许本来无意为文，欲罢不能，‘卵生’却是有意为
文，锲而不舍。”
以上观点，作者是从文学创作角度确立的，也是从
文学作品角度阐述的。虽然文学创作与学生作文有很多
不同，但二者都归于文字表达——表达自己的心理，表达
自己的思想，所以我觉得拿过来谈论学生的作文写作过
程也是恰当的。
一提到学生作文，我们会马上想到这是属于“卵
生”的形式。作文课上，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给定的写
作材料，就是给定的一个个“蛋”，让学生去“孵”。考场
作文更是如此。这都是别人要学生写的，是带有任务性
质的，学生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也不管你对命题的理解程度是深是浅，反正这个蛋给你
了，你就必须去孵。平时不孵，就会挨老师批，挨家长训；
考场不孵，就不会得分，就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就算去孵
了，如果不能孵出鲜活个性的生命，也难称得上成功。考
场作文，从古至今莫不如此，估计以后相当长的时期内
也不会有多么大的改变。这就要求学生必须明确这种写
作过程的特点，具备“孵蛋”的热情和“卵生”的能力。
然而，任何热情的激发和能力的培养，并非一蹴而
就，它需要功夫。俗话说：牛不喝水强按头。而老师家长
“强按”的结果是学生“见了作文就犯愁”。而今，作文
写作情况不正是如此吗？要改变这种状况，语文老师在
教学中就必须做好以下两方面工作。
一、重视“胎生”写作过程，让学生写作始于“胎
生”，能力养成于“胎生”
与作家创作一样，学生的“胎生”写作过程也是展
示自己的“心路历程”。或许有人会说：学生没有作家那
样丰富的人生阅历，没有遭受过较大的人生挫折，甚至
连个生活波折都没有，本身就无“胎气”，如何像作家那
样做实“胎生”？说这话者不是古板机械，就是不了解
写作本质。其实，写作论和创作论都明确指出作文要表
达“真情实感”，写出自己的内心世界，写出自己的心灵
感受。对学生来说，这“真情实感”就是学生写作的“胎
气”，有了这种“胎气”，就会逐渐凝结，逐渐孕育，最后
化为生命的东西。
然而，“真情实感”四字实在太普通平淡，也太容易
理解，以致人们在言及之时，轻描淡写，略略带过。这或
许也是当今学生写不好作文的一大原因。实际上，“真情
实感”重在“情”和“感”。这是指学生对所见之物、所
历之事、所触之人产生的感情和感受。人是感情之物，
在相处过程之中自然会产生这种感情和感受，只是或多
或少、或深或浅、或对或错、或美或丑。但无论如何，其
本身都应是真实的。至于假情假意，那根本不是来自于
内心的切实感受，是违背自我灵魂的。
所以，语文老师要引导学生围绕自我内在的感情和
感受做文章。一方面，训练学生关注和感受事物的能力，
培养他们关注和感受事物的习惯，尤其是重视自我心灵
的感动，彻底改变目前对任何事物都持无所谓、漠不关
心的态度的状况。对这一点，老师可以每天选取学生身
边的一件小事作为例子，引导学生从自我的角度体验感
受，袒露自己的心路历程，畅谈自己的情感。然后让学
生自己再做这种练习，并告知他们注意积累这方面的情
感。如上所述，学生生活学习中不可能有大的波折，但一
些琐屑事情仍旧可以影响他们的情绪。而且这恰恰是不
可避免的，学生特别要注意做这方面的积累、储蓄。因
为，这些才是“胎生”的胚胎。同时，还要让学生通过阅
读别人的感受，强化这种理解和这种习惯，更增加“珠
胎暗结”之功。另一方面，语文老师在培养学生写作的
表达意识和常态意识基础上，有意识地引导学生平时
多做自由写作练习，让学生毫不掩饰地把自己受感动的
事情写出来，更把波及自己心灵的事情写出来。“情动而
辞发”，对于“辞”，可以是日记的形式，可以是作文的形
式；可以是整篇写作，可以是片断练习。在这里，老师的
作用一是激励学生每天坚持动笔，二是引导学生敞开心
扉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变化，三是从思想和技法诸方面做
针对性的指导。如此下去，学生就会熟练操作“胎生”这
种写作过程，并在此过程中逐渐掌握一些相关技法，为
“卵生”写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做实“卵生”写作过程，增强“使命”意识，实现
由“胎生”到“卵生”的转变
平日语文老师命题的作文和学生的考场作文，都属
“卵生”之列。然而，由于我们很多老师不明确其与“胎
生”写作的关系，忽视了对“胎生”写作的针对性训练，
致使学生对“卵生”写作不会选材，也不会表达，造成当
今作文教学的尴尬局面。
既然“卵生”是一种写作过程，既然在学生学习以
及今后的工作中离不开这种写作形式，语文老师就应该
重视它，而不是以“自由写作”为借口否定这种写作。同
时还要让学生真正明白这种形式也是一种表达的需要，
而且是更切近自己、更与自己密切相连的表达形式。事实
上，一个人从学习到工作，这种表达的机会会遇到很多。
在有些时候往往还会对个人的发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作为语文老师除练就自己的“卵生”之功外，更主
要的是在启发学生明确认识这种写作重要性的基础上，
利用平时的作文课堂，激发学生“孵卵”的热情，训练学
生的“孵卵”能力。其做法是：引导学生抓住给定的题
目或材料，做认真细致的思考，从中提炼出有一定意义
的题旨，形成自己的思想。这可以说是先做一种抽象工
作，把出题人的想法、意图抽象化。在此基础上，通过前
后勾连，在自己的生活经验范围内挑选与题旨相关的材
料，融进自己的感情，加工成具体化的内容。换句话说，
就是把抽象的思想寓于具体的形象之中。如果说，“胎
生”写作过程是由具体到抽象，是从具体材料中生发出
思想，那么，“卵生”写作过程则是由抽象出发，落实到
具体。如此坚持训练，学生自会逐渐悟出此类作文的写
作规律。如果再能够运用上平时在“胎生”写作过程中
掌握的技法，顺利破壳而出，诞生像样的考场作文应该
不成问题了。
当然，不可忽视的一点是，语文老师有必要就这种
作文的写作技法引导学生进行专门的训练。不要怕别人
批评、反对，只要围绕作文内容，不脱离思想感情，就可
以大胆训练。毕竟学生要知道什么叫“形神兼备”，什么
是“内容与形式统一”。
综合来看，“胎生”写作过程是一种不受限制的自
由写作，是一种感情急迫下的倾心表达。“卵生”写作过
程是缘起于别人给定的题目材料——“蛋”，是带着出题
人的意图和材料的内涵进行的写作，可以说这是一种带
有延伸、扩展、演化性质的写作形式。从学生的写作兴趣
激发和成长规律来看，起初应该是先有前者，再有后者。
这就好比跳舞，前者是自由舞蹈，空间广阔，后者环境变
窄，还需要带上一定的镣铐。不过，如果自由舞蹈跳得很
好，动作娴熟，深得舞蹈之道，那么，尽管地方狭小，带
着镣铐照样能跳出精彩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