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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18岁生日烛光,照亮绝症恩师第二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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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师被查出患尿毒症晚期后,为不让60多名学生抢着为他捐肾,毅然偷偷转院到外省……而一位17岁的女生,在走下高考考场后,辗转探清老师“藏身”的医院,不远千里追到老师病房,要为他配型捐肾。因她差13天才满18岁,医院拒绝了她的要求。17岁女生苦守在老师病房,等待着生日的到来……

报答恩师,她在心里悄悄埋下秘密

1998年,20岁的扎西大学毕业后,被分到青海省尖扎县第二民族中学当化学老师。2000年,他和恋人周毛措结为伉俪,次年有了活泼可爱的儿子。

2001年9月,上初中的拉毛青措成了扎西的学生。第一次上扎西老师的课,拉毛青措就被他生动有趣的讲解深深吸引了。时间一长,拉毛青措也和其他学生一样,在私下里亲切地叫扎西老师为“扎西哥哥”。

2002年3月初,拉毛青措的老家昂拉乡拉毛村要修水库,那里的居民都得搬家。拉毛青措家不知搬到哪里去合适。一家人愁得眉头紧锁。

平时十分专心听课的拉毛青措,那一阵子着急又无奈,上课老走神。得知情况后,扎西宽慰她说:“搬到我家吧,我家宽,人又少,住近百平方米,也浪费着呢!”

怕拉毛青措的父母有顾虑,扎西又带着拉毛青措赶去她家,亲自做她父母亲的工作:“大哥大姐,我虽然是青措的老师,但他们都叫我哥哥,我也把他们当兄弟姊妹。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你们就都到我家去住吧!”

在扎西的坚持下,拉毛青措一家六口来到县城扎西的家里住下了。两家一共九口人挤在一块,平添了许多麻烦。但扎西总是笑呵呵的,对拉毛青措的家人非常礼貌、客气。拉毛青措的父母也都觉得扎西既是女儿的长辈又像她的兄长,也默认了孩子们叫他“哥哥”。

一年后,拉毛青措的父母靠打零工挣钱建起了新居后,他们一家才搬离扎西家。

这件事,让拉毛青措心里充满了对扎西老师的感激和崇敬,一个秘密也在她心里悄悄埋下:将来出息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扎西老师。

2003年9月,工作积极肯干的扎西当上了高中班的班主任。从此,他既要上全校四个班学生的化学课,又要管理所带的班级。每天天未放亮他就要起床,5点半准时赶到学校,带学生做早操跑步锻炼,接着上早自习,然后上正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2006年3月底的一天,正在上课的扎西突然晕倒在讲台上。

此前好长一段时间,拉毛青措就发现扎西老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且一天比一天消瘦。这天上课时,扎西不时把双肘撑在讲桌上,埋头一会才能痛苦地重新抬头继续上课。更奇怪的是,他不断去望窗外,还竖起手掌在眼前晃动。在黑板上写的字越写越歪,好些字重叠在一起,他也浑然不觉。

“难道扎西哥哥生病了?”拉毛青措几次想站起来问他,但都被扎西镇静的神色制止了。眼看就要挨到下课了,扎西却一头栽倒在讲台……

第二天,拉毛青措才从师母周毛措老师那里获悉,扎西老师生病已经好长时间了。特别是他的视力严重减退,在到学校的路上,他摔倒过好几次,还险些出车祸。但他怕影响上课,硬是强忍着,还说:“现在正是高考前的关键时刻,我休息一天,学生们就有可能影响一生啊!”

高考成绩出来了,扎西带的班考了全州第一。班上62名学生,有57名考上了大学。而此时,硬撑着的扎西终于垮了,他开始呕血,接着出现昏迷现象。周毛措吓坏了,把他送到医院检查,他被诊断为晚期肾衰竭。周毛措再也不敢耽搁了,立刻送他前往青海省人民医院治疗。

得知老师被转到青海治疗,焦急的拉毛青措忙给正在青海大学读书的好姐妹赛毛措打电话:“扎西哥哥病了,在省人民医院住着呢。西宁离尖扎太远,我不方便去探望。你的学校离医院很近,你去看一下哥哥怎么样了?”

这个消息,让赛毛措泪如泉涌。如果没有扎西老师的辛勤培养,她是绝不可能走入大学校园的。于是,她立即找来高中同班大学也同班的4名同学,一起去看望扎西老师。

走进病房,当看到全身浮肿得已让她们认不出来的扎西老师时,赛毛措和同学们不禁失声痛哭。

“……哥哥,您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啊?”赛毛措正埋怨时,拉毛青措又打来了电话:“你到医院了吗?看到哥哥了吗?他怎么样了?”

一听说是拉毛青措打来的电话,扎西示意赛毛措把电话给他,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我现在好着呢,正与班上几个同学聊天。一会儿,还要一起上街吃火锅呢!忙你的吧,高考要紧!”扎西忙把电话挂了。

短暂的寂静后,赛毛措与同学们又哭了起来……

走出考场,千里追到恩师“藏身”病房

第二天,赛毛措等人把扎西老师在西宁住院的消息告诉了在西宁和兰州等地上大学的高中同学。

三天后,多名同学来医院看望扎西。扎西正在接受颈动脉血液透析,惨不忍睹的情景让学生们惊呆了。学生多杰加哽咽着说:“扎西老师,我给您捐肾!”其他同学也纷纷争抢着要捐。

扎西不住地摇头:“能看到你们上大学,老师已经很满足,很欣慰了。怎么可能接受你们的肾呢?”无论学生们怎么劝说,扎西始终不肯答应……

2007年3月22日早上,赛毛措与多杰加等多名同学再次来到医院,挽起袖子,排着长队要医生给他们验血配型,准备给扎西捐肾。

医生被这些学生感动得直落泪,态度却十分坚决:“同学们,这不符合规定啊。再说,扎西老师都不同意,就更不能手术了!”

扎西噙着泪百般安慰学生,劝他们快回学校上课。但学生们坚决不肯离去。

“老师,您是为了我们才病成这样的啊!您答应我们吧!我们宁可捐肾,哪怕不上大学了……”

“您要是不答应,从现在起,我们都不去上课了,就在这儿陪着您……”病房和楼道里挤满了学生,一双双执著的眼睛都噙满泪水。

无奈,扎西只好嘴上答应第二天接受学生们捐肾。学生们这才哭着离开医院。当天下午,扎西拉住院长的手声泪俱下地恳求:“我不能让学生为我捐肾!他们才十八九岁啊,人生才刚刚开始!我要转院!”

当天夜里,扎西被悄悄转到外省另一家医院治疗。

第二天,当学生们来到医院,发现老师的病床竟已经空空如也!哭泣声再次响起……

而扎西突然在西宁失踪的消息,拉毛青措一直不知情。紧张的复习迎考之余,她依然像往常一样,每个周末都要与几个同学步行两个多小时到离校很远的寺庙给扎西祈福,祈愿自己的肾将来与他的配型成功。

4月10日,拉毛青措悄悄跑到尖扎县人民医院检查,得知自己的血型与扎西的都为B型后,非常激动,要是能够配型成功,她一定要把自己的肾捐给老师。

而此时的扎西,因血管血液流量不足,通过腿动脉和颈动脉血液透析也无法排出体内毒素,医生只得在他上腹部切开一个口,插入一根导管,再在下腹部切开一个口接入导管,然后灌入透析液,进行腹膜透析。

两个小时换一袋透析液,每天透析10多个小时,而且天天如此。其间,妻子、哥哥、姐姐与年近六旬的父母等家里所有亲人相继都作了配型,却都不成功。

躺在病床上的扎西,仍没有忘记拉毛青措。他让妻

子发短信,委托嘎藏老师给拉毛青措买她一直渴望拥有的《高考红皮书》和光盘资料。

带着扎西哥哥的嘱托,拉毛青措在焦急的期待中迎来了高考。6月9日,好不容易把最后一科考完,她立即拨通了赛毛措的电话。

“青措啊,哥哥早就不见了……可他手机停机,师母、医生都不肯说……我们担心你知道了,影响你高考,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听到这话,拉毛青措几乎晕倒。之后,她疯了一样四处打听扎西的消息。

有一天,她从扎西母亲与家人的谈话中好不容易偷听到了一丝线索――扎西老师正在陕西省人民医院等待合适的肾源做手术。当即,拉毛青措就收拾行李,向父母说明要去给扎西老师捐肾。

“成绩没下来,你可别乱来啊……”父母担心万分。

经过一番商量,拉毛青措的父母告诉了她一件事。为感激扎西老师对他们一家的关心和对她的教育,他们一个月前就悄悄到西安去做了配型,准备捐肾给扎西,可惜配型不成功……

“你们都想捐肾给扎西哥哥,为什么我不能呢?”

拉毛青措父母虽说担心捐肾后会影响女儿的身体健康,但更担心会错过救扎西的机会。经过十多天的犹豫和再三考虑,他们流着泪说:“你捐一只肾还能活,扎西错过机会就得搭上一条命呀!走,闺女,我们陪你去,说什么也要救下扎西老师!”

6月26日,拉毛青措在父母亲陪同下前往西安。因担心赛毛措与其他同学知道扎西老师的去向,会跑到西安与她争着捐肾,在西宁转坐火车时,拉毛青措没在西宁停留,而是直接赶往西安。

好不容易才避开在西宁和兰州等地上大学的学生,而刚走下考场的拉毛青措却不远千里从青海追到了陕西来,扎西感动得泪如泉涌。但无论拉毛青措怎么说,他还是不肯接受她的捐肾。

拉毛青措父母也劝道:“扎西,你答应拉毛青措吧,她希望你好好活着,还有无数学生都希望你身体康复,大家都等着你回去上课啊!孩子们不能没有你呀!”

这时,拉毛青措哭着告诉了扎西老师那个埋藏在她心里多年的秘密。扎西不禁落泪笑了,抚着她的头说:“傻妹妹,我是你们的老师,做那些事情都是应该的啊!”拉毛青措立刻说:“可我做这些事情,也是我应该做的啊!”

生日烛光照亮恩师的第二次生命

扎西还是死活不同意接受捐肾,拉毛青措就去找医生。

看到拉毛青措稚气未脱的样子,医生便问她的生日。当得知拉毛青措于1989年7月10日出生时,医生摇头拒绝:“赶紧回家吧,你不满18岁,按规定不能捐肾啊!”

拉毛青措哭着哀求道:“医生,还有13天,我就到18岁了。可以先配型,等我满18岁以后,你们再把我的肾割下来给扎西老师啊!”被感动得眼含热泪的医生态度很坚决:“闺女,就是一天也不行呀,再说,你与扎西老师配型也不一定成功,你回去吧!”

第二天,拉毛青措和父母泪别扎西,回到了青海尖扎县老家。一连几天,她都泡在网上查阅有关捐肾方面的信息。在一些医学网站上,所有专家都说,正常情况下人体两个肾的1/5功能就能负担泌尿系统的工作,捐出一个肾后仍然有正常所需功能的2.5倍的储备。所以,从肾功能角度看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当然,捐肾毕竟是一个外科手术,捐献者术后需要一定时间的恢复治疗,短期内不适宜干重活,其他完全没什么影响。看到这些资料,拉毛青措心里更踏实了。她把这些网上的专家言论,以及媒体报道的捐肾后还能正常生活和工作的事例打印出来,想进一步打消扎西老师的疑虑。

十天后,带着打印好的资料,拉毛青措再次说服父母动身上路,前往西安。

而就在拉毛青措和她父母离开西安的这些天里,一直坚强的扎西痛不欲生:等不到合适的肾源,病情越来越严重,与其生不如死地这么熬着,不如早点去了,让亲人和学生安心……

“……我要在医院里过18岁生日,不把肾捐给扎西哥哥,我就不回去了!”

是拉毛青措与家人在说话!心里刀扎一般疼,知道无法再阻拦拉毛青措了,双眼已经失明的扎西不禁失声痛哭:“你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你还是个孩子呀!不行,万万不行!”

7月9日早上,扎西突然呼吸困难,医生紧急给他上氧气机。拉毛青措在老师的床边坐下,轻轻说:“……明天,就是我18岁生日了。哥哥,你一定要挺住呀!”

此时,扎西虚弱得不能动弹,除了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定要挺住啊,哥哥!我就把肾割给你,你一定要挺住啊!只有一天了……”拉毛青措一直握着扎西的手,不时看着表,一次次地祈祷着。一旁的扎西家人泣不成声……

“滴答”的钟声击打着每个人的心。随着时钟的指针指向晚上12时,拉毛青措伏在扎西床前“哇”的一声哭开了:“哥哥,我们终于等到了啊!我是大人了,能够表示自己真实意愿,能够可以作出捐肾决定,可以捐肾救你了啊!”

这时,“哗啦”一下,病房门被推开,一名护士在众人簇拥下款款走进来。护士端着一个硕大的托盘,里面放着一盒芳香四溢的蛋糕,圈着18根燃烧的蜡烛……

蛋糕摆在病床前,鲜花和烛光映照着已满18岁的拉毛青措那张青春的面庞。在医护人员的祝福声中,拉毛青措和着悠扬的节奏,高兴得翩翩起舞。她双眼一直望着病床上敬爱的扎西老师,轻轻唱起那首她最爱唱的歌:

“在美丽的草原上/有一双眼睛看不到了光亮/它仍然遥望远方……风雨雷电中/那是一只坚韧执著飞翔的雄鹰啊……”

舞姿曼妙,歌声凄怆,病房里所有人边鼓掌边掉泪,双目失明的扎西更是泪湿衣襟……

7月11日,在父母亲陪伴下,拉毛青措在陕西省人民医院做了配型。四天后,令拉毛青措惊喜万分的是,她与扎西老师的配型完全符合。得知消息,情绪激动难抑的扎西挣扎着坐起来,紧紧抱住拉毛青措的父亲,痛哭失声:“千万别误了孩子的后半生啊……”拉毛青措的父母平静地告诉扎西:“医生说了,一只肾并不影响她今后生活的……”

三天后,扎西终于含着泪同意了。

7月19日早上,专家杜鹏将拉毛青措鲜活的左肾取下,移植中心的罗主任接着把她的肾顺利移植到扎西体内。5小时后,新移植的肾即开始工作,手术宣告成功。

8月5日,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告诉正在医院休养的拉毛青措,她被青海师范大学民族师范学院录取了。放下电话,拉毛青措悄悄下了床,她要第一时间告诉扎西哥哥这个好消息。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拉毛青措看着全身插满管子、沉睡中的扎西老师,大滴大滴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用食指蘸着泪水,在窗玻璃上写下“我考上大学了”,并打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9月,带着一条长长的感恩伤疤,拉毛青措成为青海师范大学民族师范学院2007级英文系的一名大学生。10月初,扎西回到青海尖扎县老家休养。

后记:2008年5月9日,双目已重见光明的扎西,到陕西省人民医院接受全面检查。医生表示他的身体已康复,可以继续他热爱的教书事业。那一刻,扎西感慨万千,是自己培养的学生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