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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听过这样的流言:在国外,那些血腥恐怖片之所以能拍得那么逼真,并非是因为他们的电脑特技水平有多高,特技水平再高,它也还是特技。逼真的秘密就在,他们用活人拍电影。在收到陈管家的来信催我回家之前,我认为这是狗屁胡扯。陈管家告诉我,我的父亲已然仙逝,让我回去继承他的遗产和家族生意。
看完这封信我就随手扔进了垃圾篓里,我全然把它当成了一个恶作剧。理由有二:第一,我父亲在十几年前就驾鹤西归了;第二,我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唯一的遗产就是那几亩荒地。
但是我妻子王琳却不这么认为。她从垃圾篓里捡出来我扔掉的信,看完之后高兴得无以复加,整整一天她都在我耳边吹风,让我按着上面的地址去试一试。如果是假的,就当旅游了一次,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我首先要介绍一下王琳的为人和我的婚姻。娶到王琳这样一个拜金的女人,我的婚姻是失败的。结婚前,她装作一副纯真无邪的样子。婚后,她却大肆挥霍我的血汗钱,同时还讽刺我不会赚钱,经常拿我和身边有钱的朋友做比对,比得我一无是处。就在前几天,我竟然发现她悄悄为我买了一单巨额保险,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在王琳的鼓吹下,我终于动了心,我要去。王琳要去的理由是想让自己麻雀变凤凰,我要去的理由也在她。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顺利继承那一切,我第一件事就是把王琳扫地出门。
按照上面的地址,我坐火车来到临近的一个市里,然后去到小镇,接着又走了十几里的山路,终于看见信中所指的一座庄园。第一眼看见庄园的时候,王琳惊得嘴巴大张,能塞得下苹果。那是一栋欧式风格的庄园,虽然有些破败,但是气势恢弘。庄园建在一座小山脚下,四周是高耸的围墙,仿佛将整个小山都围了起来。
我和王琳一路狂奔而来。在接近大门口的时候,那两扇巨大的门被打开,我以为是里面的人看见我们而出来迎接,没想到,跑出来一个的男人。我和王琳停止脚步,看着他。的男人跳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然后他挣扎着试图起身继续跑,嘴里还哇哇地叫着,仿佛身后有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他。男人还没有完全起身,大门里又跳出一个身影,身影挥舞着一根狼牙棒,狠狠朝的男人砸去。棒子正中男人头颅,棒上的尖刺完全没入男人的脑袋里,拔出的时候,鲜血像喷泉一样溅出。
王琳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当场晕过去。我没有扶她,任由她倒在地上。我的目光集中在拿着狼牙棒的人身上,那是一个老头子,瘦骨嶙峋,老态龙钟。他用脚拨了拨地上的男人,确定他已经死亡后抬头看着我。他看我的时候,我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我想起此行的目的,赶紧从身上掏出那封信,告诉他:“陈……陈管家让我来的……”
老头子接过信,脸色变得温和许多,他说:“我就是陈管家,少爷。”说着,他还给我鞠了个躬。
陈管家要请我进去,我不敢,我盯着地上的尸体,尽量和陈管家保持距离。陈管家指着地上的尸体,笑着对我说:“你从小就被送走给别人抚养,自然不知道这也是你们家族的生意。”
我问:“杀人的生意?”
陈管家说:“他们不应该被称为人。”
陈管家的话让我再次把目光聚集到男人的身上。他流出来的血是红的,脑浆是自的,我看不出他有哪一点不是人。
陈管家说:“他是种植入,像这样的种植人,后山还有成千上万的呢。”说着,陈管家指了指围墙的后方。围墙太高,我看不见它后面有什么,但是陈管家的话诱惑了我,我决定跟进去看一看。
陈管家帮着我把王琳安顿好以后便带着我来到后山。我敢打赌,没有人见过后山的景象!
后山栽满了树,每棵都有一人粗,但是每棵树上结的都不走水果,而是一个又一个的人!没错,是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有只长出半个身体的人,有还缺一个脑袋的人,还有只长了肚子的人。树看起来和平常的树一样,棕色的树干、绿色的树叶;结出来的人也和平常人一样,白皙的皮肤,标准的器官。放眼望去,整座山都是这样的树,密密匝匝的人在树上,偶尔晃动一下!我看得肠胃翻滚,差点吐出来。
陈管家说:“这就是你们家族的生意。种出各种各样的人,供有钱的人发泄杀戮的欲望。供恐怖电影拍摄肢解的片段,变卖器官等等。”陈管家带着我来到其中一个人旁边,指着他的肚脐眼儿,我看见树枝伸进了他的肚脐眼儿里。陈管家说,
“等客户们选好,把这个切断,他们就会掉下来。”我想起新生婴儿的脐带。
我没敢深入山上,只浅浅看了一点就要求返回,再待下去我会疯掉的。返回的时候我看见来时看见的高耸的围墙,我问陈管家:“这是干什么的?”
陈管家说:“除去被我们强行捕下来的,还有很多是瓜熟蒂落,自然掉下来的。这些种植出来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就跟正常的人一样,会慢慢积累丰富的人生记忆,他们不会当自己是一个种植人。所以当他们从树上掉下来,发现自己置身于此,就会像逃离一个梦魇一样逃离此处。这面墙就是防止他们逃跑的。没想到现在他们居然知道从大门逃跑了……”我想起刚剐被陈管家打死的男人。
有个细节让我很惶惑:“他们的记忆是怎么来的?”
陈管家没有当场告诉我,而是带着我一起,把外面男人的尸体拖回来,然后在后山找了块空地,挖了个坑,把他埋进去。然后陈管家说:“死掉的种植人就是一颗种子,埋进土里,几年之后,种子会变成大树,树上会结满种植人。而结出来的种植人的记忆就来自于这颗种子……”陈管家的叙述有些冗长,容我简略解释出来:种子长出一棵大树,树干就相当于种子自身的人生轨迹。树干长出树枝,树枝再分叉,分又之后还会有分叉。这就好比一个人做出不同的决定就会经历不同的人生,然后又不同的决定,又是不周的人生。只是到头来,我们只会走一条路,经历一个人生。而那些没有经历的人生,就成了结出来种植人的记忆。所以,种子可能产生的人生经历决定着树的产量。陈管家告诉我,他已经不知道棒杀了多少个试图逃离的种植入,而新结出来的种植人也渐渐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他的工作越来越不好做,有时候甚至还会让种植入逃出去。正好我回来了,他可以把这一切都交到我手上。
我相信,是个正常的人都不会接受这一切。你想想,让你每天拿着那根血迹斑斑的狼牙棒,看见一个个和活人毫无两样的种植人,砸他个颅骨粉碎。给我再多钱,我也下不了手。面对陈管家的嘱托,我进退两难。
王琳在房间的尖叫解救了我,我转身跑了回去,找到她,安抚了她,告诉她一切,然后带着她出来见陈管家。
我们出来的时候,陈管家正领着一个年轻入进来。年轻人大概二十来岁,手上拿着个摄录机,兴致勃勃地来到我面前,自我介绍叫黄超。
我问陈管家:“他来这里是……”
黄超举起手上的摄录机,说:“我过来拍摄一个短片。”我看看陈管家,陈管家点点头,然后带着黄超去了后山,我和王琳紧随其后。
一到后山,黄超就兴奋地跑开了,寻找自己所需的种植人。王琳吓得紧紧抱住我。我们跟上了黄超。
黄超最后找到一个女人,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皮肤白暂,样貌丽质。女人结在树上的时候眼睛微闭,似乎在睡觉。陈管家上前,轻轻折断她肚脐眼儿处的树枝,女人便掉在地上。彼时,黄超已经架好了摄录机,从身上拿出一把长刀。女人从地上站起来,看见了我们,吓得浑身发抖。突然,她转身想跑,黄超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冲上去……
“啊――”是王琳的叫声。这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就连我都看不下去。
完事后,黄超扔下刀,拿着自己的摄录机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个要是放到网上,点击率肯定会马上飙升到百万呀!”
就在年轻人沉迷其中的时候,我看见陈管家悄悄移动着身体,捡起被黄超扔在地上的刀,然后一刀砍下去,年轻人阀声倒地。
我显然无法接受这接二连三的血腥场面,问陈管家:“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管家一脚踩碎地上的摄录机,对我说:“他也是一个种植人。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每个种植人瓜熟蒂落后都会有丰富的人生记忆,而这个家伙显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制作恐怖短片的人。”至于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杀掉种植人,是因为他开始同情这些被种植出来的人,所以在杀他们之前,都会尽量满足他们的愿望。
我问他:“你怎么确定他们一定是种植人?”
陈管家正在挖坑,一边挖坑一边幽幽地告诉我:“他们就是种子,种下去,来年会长出一棵大树,大树还会结出更多的种植人。如果是正常人,种下去只会腐烂变成白骨。”
陈管家的冷血和王琳的怂恿让我最终下定决心杀掉他。我俩的意见一致:除掉他这个障碍,好卖掉这些所谓的家产和生意,然后去大城市享受生活。
半夜的时候,我们偷偷潜到陈管家的房间前。我小心翼翼打开门,尽量不发出声音。为此,我将狼牙棒交给王琳,我用双手开门。
门打开后,丝丝的凉风袭来,犹如一盆凉水浇在我身上。
我和王琳蹑手蹑脚来到陈管家床边,我伸出手。示意王琳把狼牙棒给我。可是王琳迟迟不把狼牙棒交到我手上。我急了,转身一看,王琳正双手握着狼牙棒,高高举起。她的身体隐在黑暗中,我看不见她的神色,我以为她要亲手杀掉陈管家,便让到一边。没想到王琳转动身体,又面对着我。我急了,不停指着陈管家的床,示意她应该对准的人应该是陈管家,可是王琳对我毫不理睬。脆又挪动了身体,王琳则再次面对我。随之,她高高举起的狼牙棒狠狠砸下,我下意识用手去挡,狼牙棒正好砸中我的手臂,我痛苦地号叫起来。
我吼道:“你在干什么?!”
一旁的陈管家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我。
我看看陈管家,再看看王琳,骂道:“难道你准备跟这个老男人?”
黑暗中传来王琳的笑声,笑得我毛骨悚然,那笑声根本就不像是王琳的!王琳上前一步,蹲在我面前,我依稀可以看见她的脸,她的脸带着嘲讽,她说:“听你的意思,我以前是跟你的?”
我看着王琳,此刻的王琳,浑身都散发着陌生的气息。我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丈夫呀!”
王琳扑哧一声笑起来,然后慢慢来到陈管家的床边,坐下,搂着陈管家对他说:“爸,你看他美梦做的,我都成她老婆了。”说完她又笑了。
我简直是一头雾水,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管家缓缓站起来,咳嗽了两声,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告诉我:“每个种植人在树上的成熟过程,都会被赋予丰富的人生记忆。我不知道你之前有过哪些记忆,但是那都是假的。你真正的人生是,你刚刚从树上落下来,然后潜进这个房间想杀死我。”
王琳接住陈管家的话:“幸好被我发现,尾随在你的后面,来了个黄雀在后。”王琳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不过半途的时候突然被你发现了,没想到你竟然会把我当成和你一伙儿的,丝毫没有在意我。原来你把我当成你的老婆啦。”
我蒙了,难道我之前的生活都是假的?我和王琳的婚姻,那个的男人,还有黄超,都是假的?可是那一切都那么真实,触手可及。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质问陈管家:“是不是你给我们施了什么巫术才让她产生这种错觉的?是不是?”
王琳又笑起来,对陈管家道:“爸,他说你给我施巫术呢。”
陈管家没有说话,伸手要来了王琳手上的狼牙棒,一步一步逼近我。我以为死定了,索性闭上眼睛。我感觉到陈管家挥起了狼牙棒,却听见了王琳的哼声。我睁开眼,正好看见王琳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我骇然,问:“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陈管家面对地上的王琳,说:“她不过也是一个种植人,一个把我当成了父亲的种植人。她和你一起从树上掉下来,知道你要杀我,便尾随着你想要保护我。我根本就没有女儿。”陈管家的声音冷若冰霜。
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考虑自己人生的真实性,尽管所有的记忆看起来都是那么逼真。陈管家结果了我,由于年老体衰的缘故,他没有更多的精力处理掉我和王琳,索性把狼牙棒放到床边,回床继续睡觉。
后半夜的时候,又一个种植人悄悄潜入了房间,用床边的狼牙棒结果了陈管家的性命。这个种植人以为自己是个被囚禁在此的正常人,他有着这样的记忆片段:这栋老房子里有一个嗜血的老管家,必须杀了他才能顺利地逃走。
他把自己当成了正常人,秉着人道主义,他埋葬了惨死的我和王琳。
同时被埋葬的还有陈管家。
一人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