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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巷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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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铺成的小路上爬满了墨绿色的青苔,弯弯曲曲地向幽静的巷子深处延伸,让人不由得想象,在青石板路的另一头,是怎样的景色。用砖块随意地砌成的墙上自然满是手指宽的缝隙,几株嫩绿的小苗挣扎着,从缝隙里好奇地探出娇小的身子。它们实在是太柔弱了,只要雨点一来,便会被打得遍体鳞伤。潮湿的路面上见不着人影,只剩下几条蚯蚓在缓慢地蠕动着。

这里,是石板巷,寂静的石板巷,被尘世所遗忘。但是,每一块石板都记录下了在石板巷所发生的故事,包括我的……

“妈妈不要走!求求你,小菊一定会乖乖的。”年幼的女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白净的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手里用透明糖纸包装起来的水果糖哗啦啦落了一地,女孩还是死死地抓着那个女人洗得发白的衣袖。

“小菊,妈妈走了。”

女人狠心地挣脱女孩的小手,走向巷子外的街道,很快,便再也看不见了。狭长的巷子里只剩下女孩瘫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这个女孩就是我,我不知道妈妈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家,更不理解她怎么可以忍心抛下不到6岁的我。

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同学们都以为我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可是谁也无法洞穿我的孤独和哀伤,以及早熟的内敛。

现在,我,已是一名初二的学生了。心灵早已经能承载那段过往的回忆。它已经像石板巷的石板,长出了厚厚的青苔。

每天晚自习后,我都要经过石板巷里家家广户紧闭的大铁门,踏过地面上湿漉漉的青石板,走到石板巷的尽头,面前是那扇锈迹斑斑的门。家――让心温暖的地方,却是我最不愿意回去的地方。

吃力地推开了铁门,爸爸一脸酒气地叼着烟,坐在早已枯萎的花架下面,大口地吐着烟圈。

“你……又去赌博了?”我望着他。

他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赌博又怎么样?你还管起我来了?”说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里嘀咕着,“像那没用的婆娘一样烦!天天把钱看得跟命根子似的,要是早把那点钱给了我,我也不至于把她打得半死,赶走她!老子一点也没有输光,至少老子还有女儿。”

听到他这么说,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扔下了书包,任凭里面的课本散落一地:“原来妈妈是你逼走的!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爸爸!你输光了家里的钱,连我的学费都是奶奶给凑的。从今天开始,我不再认你这个爸爸了。我要去找妈妈!”

谈及妈妈,我的眼眶里溢出了久违的泪水。

他也火了,粗暴地捉住我瘦弱的胳膊,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愤怒。看见那只扬得高高的手,我知道,他要打我了。

我抬起头,瞪着他,等待他的大手向我挥来,毫不畏惧。

他反而停住了手,看着我,眼里满是惊愕,手从半中空垂了下来,垂下来的,还有那失去理智的头。

几个月后,一个穿着素洁的女人回到了石板巷,那个带着满心忏悔的男人跑到几百千米之外的地方,终于求得了她的宽恕。

我倚靠在门旁,饱含热泪,一脸幸福地看着他们向我走来。

石板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每一块石板,都有一个鲜活动人的故事,只要你轻轻地踏上去。你就会进入回忆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