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风光(外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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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了，我归心似箭。搭上回家的长途汽车，恨不得一下子回到母亲身边。

那是一个下午，我上了汽车，里面的人很少，最后一排座位上，只有一个阿姨抱着一个小女孩。她的眼睛又大又亮。我也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透过玻璃窗，望着远处。

不一会儿，只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说：“妈妈，我要撒尿。”

我转过头，只见小女孩望着妈妈，脸上有些为难的样子。她妈妈说：“乖孩子，能忍一下吗？”

那小女孩摇了摇头，她妈妈把她放在车座前，说：“就在这尿吧。”

我皱紧了眉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把头转过去，望着窗外。

“妈妈，人家要说的！”那声音比原来大多了。

“不会的。”她妈妈说。

“我不嘛，我忍得住的！”那声音更大了。

我转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小女孩，我只觉得她的眼睛更大，更亮了。我心里波涛翻滚，久久不能平静。我看到车上的人都向那小女孩投去赞许的目光，并不住地点头。这时，司机师傅说：“同志，下站路旁有厕所，您带孩子去吧，我们等您！”

然后，他又转向大家说：“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小女孩的妈妈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连忙对小女孩说：“快，快谢谢叔叔阿姨们！”

“谢谢叔叔阿姨！”

这时，我看到车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又把头转向窗外，望着远处美好的风光，处在快乐的氛围中，我心里感到了阵阵幸福，我的心沉浸在这迷人的风光中。

父亲

我对父亲的感情一直很冷漠。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我的记忆里，能描绘父亲的词只有一个：苦难。在那松塌塌、油光光、皱纹满面的脸上，有着一双失意的眼睛似乎早已失掉光彩。高高的鼻梁下一双鼻翼显得特大。酱紫色的嘴唇好像已和古铜色的脸融为一体，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嘴唇。远远看起来，额头上的皱纹就像干枯的河床，想象得到他生活的担子是多么的沉重。这一切都在我幼小的灵魂深处形成一种重压和一份莫名的同情。

记忆中的父亲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因为喝酒，母亲常常和他吵架。所以我的童年一直生活在常发“战争”的家庭。父亲经常喝酒，有时候是别人请，有时候是自己在家里喝，一喝定醉，一醉方休。他醉了不是睡觉，而是说说咧咧，打那摔这的。为此，母亲常常泪眼满盈的暗自低弹，这一切都形成了我对父亲的恨。

多年来，我对父亲一直抱有偏见。在家的那段日子，我极少见到父亲，确切地说，是视而不见。我怨恨父亲，我总以为家里的一切都源于母亲而非父亲，因此我很少在人前谈及父亲。

那年高考落榜，我选择了复读，父亲一直沉默着。我知道父亲是伤心的，因为他寄托在我身上的最后一个梦也破灭了。为此，他常常在村人的目光中躲躲闪闪，有时躲之不及、有人问起我时，父亲只是无助地叹息。或许是我错了，我不该伤他的心，我完全应该考得很好的，可我没有。开学的前一夜，母亲伤心地哭了，父亲仍旧只是沉默。头低的像战败的公鸡。如今我终于明白，母亲的眼泪只是诠释了伤痛，而父亲的沉默则是对我一切过错的宽容。就在那一夜，我有了生平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我要走了，我拒绝让任何人送我，只想一个人平静地走。当我走出村子时回眸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父亲远远地跟在我的身后，我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父亲看见我在看他，停住了，弯腰掐掉了手里的烟。我晓得这是父亲借故逃避我的目光。我不想让父亲发窘，便转身向前走。但我留意着父亲，父亲直直弓腰，仍旧默默地跟在背后送我。

到了车站，我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启动了，我的心犹如旋转的车轮，回头看了一眼父亲，那暗淡无光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爱意，望着父亲那衰老憔悴的面容和额头缕缕白发，我的眼泪霎时从眼角窜出，滑下脸颊。我急忙回过头，怕父亲看到，我不知道我的眼泪对于父亲表明了什么，对于父亲又意味着什么。

来到了学校，表面平静的我，内心却波涛汹涌，这一夜，直到月华驮着疲惫西沉，我辗转难眠。一个佝偻的老人孤独地站在我灵魂深处，那苍老的容颜定格在我的心上，说不清此时的心际何以会出现父亲的影迹，或许是对往昔自己对父亲抱有偏见的悔恨，或许是对自己一直坚持固执看法的伤痛，或许是对父亲那深沉而含蓄的爱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