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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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气氛和外边的天气一般阴郁沉闷，我心里冒着火，脸绷得像一块紧实的黑铁，儿子一脸无辜愤懑地坐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不甘模样让我更加恼恨，仿佛满屋子都潜伏着不愿沉寂的火药，只待一粒很小的火星便会爆炸，掀翻屋顶。

其实不愉快的导火索很小，小到一件衣服。

眼看着就冷了，逛街时我给他买了一件保暖衣，是今年的新款，轻柔、素雅，那手感能让人的心也一起软和起来，想着他一身寒气地回来穿上这件衣服时的温暖，我便满心的柔软。

哪知事情完全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他连试都不试说：“不要，这啥呀？难看死了，冻死也不穿！”

我满心的柔软立时就噼噼啪啪地碎了一地，恼恨的火苗好像有风扇吹着一般呼呼地往上长，深吸一口气压了压火，我开始给他讲这是最新的款，穿上绝对帅气，你摸摸，多软和啊，穿吧，穿上试试，一穿你就舍不得脱下来了……可是我絮絮地说了那么多，说到嘴干舌燥，他却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后来竟不屑地横了我一眼转身看电视去了。

我心里早已潜生暗涨的火苗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般争先恐后地往外窜，我刻薄尖锐地历数他的不孝，陈芝麻烂谷子一起迫不及待地往我脑子里挤，然后经由我的利嘴发泄出来，委屈和愤怒一起涌上我的心头，我终于——失控了。

看到他瞪大的惊恐的眼睛，我愈加愤恨，愈加滔滔不绝，我甚至能感觉到心被揪得一扯一扯地疼，疯狂里我竟然有了虐人和自虐的，我咬着牙说：“你若不是我儿子，冻死我都不会管，我凭啥这样委曲求全地待你？”

终于发泄完了，我这才发现不知啥时已是满脸的泪水，我狠狠地瞪着他，像极了竖起满身尖刺的刺猬，我随时准备反扑，只要他敢和我叫板！

万万没想到，他突然笑了，很柔软的笑，然后坐过来搂住我的肩：“凭你是我妈！你若不是我妈，我凭什么被你这样大骂？”

我愣住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小子，竟学会四两拨千斤了，只是貌似也有点道理呀——若我不是他妈，他又为什么要忍受我的臭脾气？

我突然有点无趣，为刚才的歇斯底里。

于丹说：“我们面对孩子常常惶惑，是因为渴望把他们拽到自己的经验系统里来……”很多时候，我们忽略了，其实孩子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也有选择的权利，他的脑子也会思维，他的世界也是世界，有句话叫“人，生而平等”，可是现实的生活里，即便是繁琐的小事中，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平视别人——尤其是对待自己恩赐了生命的孩子？

（河南省修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