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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菊杰:因为北京,所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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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她为中国拿下首枚也是迄今唯一的击剑奥运金牌。一篇《扬眉剑出鞘》让国人知道并记住了那个名叫栾菊杰的姑娘。

2008年,年过半百的栾菊杰再次出征,而这一次她是以加拿大运动员兼教练的身份出现在北京奥运会击剑赛场。

“祖国好!”

2008年8月11日中午,北京奥运会击剑馆内,无数观众的“加油”汇成巨大的声浪,他们在为场上年过半百的栾菊杰鼓劲、加油!

北京奥运会女子花剑决赛第一轮结束。代表加拿大参赛的栾菊杰以13:9,击败了20岁的对手,成功闯入次轮比赛。

但令所有的掌声变成夺眶而出的泪水的,是接下来的一幕――栾菊杰脱下面罩,面带微笑,举剑轻点。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弯下腰,从装备包里拿出一条红色的横幅,展开,上面写着一个游子的心声:“祖国好!”

接下来的比赛,无奈面前的匈牙利姑娘艾达・是那样年轻,栾菊杰败下阵来,她这一次的奥运征战之路,在次轮的出局而告终。但是,她的脸上微笑依旧,一如她24年前在洛杉矶为中国拿下首枚奥运击剑金牌后一样。此时,全场观众起立为这位昔日的中国英雄鼓掌欢呼。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非常想说,当年是祖国的培养,才有了我后来的成就。在国外这么多年的经历,更是备感作为一名中国运动员,是多么的幸福。24年了,我回来,就是想把深藏了这么多年的话说出来:谢谢!”因为是在北京举行奥运会,栾菊杰不远万里回来,她说“就要来享受这个比赛过程”。栾菊杰说着,满脸是汗,但脸上写满了开心,就像在24年前登上女子花剑最高领奖台上时那样。今天在第二场就输了,但是,在她并没有像其他运动员那般惆怅,因为她享受了这个过程,这个过程让开心,结果对于一个20多年前的奥运冠军来讲已经不重要了。也许,她只是希望自己的表现能够让祖国人民不失望。

还是那个背影,还是那张面孔,还是那个不言放弃的剑客,栾菊杰,一个已经走入历史的名字,今天又一次让人们想起,想起她的传奇。

扬眉剑出鞘

1978年3月,栾菊杰代表中国国家击剑队,参加了在西班牙马德里举行的第29届世界青年击剑锦标赛。在欧洲观众的惊讶声,栾菊杰作为唯一的一个亚洲人杀入了决赛圈,以孤身仗剑,突出重围。

比赛开始不久,对手的剑重重地刺在了栾菊杰的左臂上。剑身因承受不住剧烈的变形而断裂,断剑瞬间穿透了栾菊杰的左臂。栾菊杰紧身的击剑服遮住了伤口和伤口流出的鲜血,现场的裁判和教练们都没有意识到栾菊杰受伤的程度。剑台上,栾菊杰伸展一下左臂,示意裁判继续比赛。栾菊杰隐瞒着伤势,完成了后面所有的四场比赛,比赛结束后,才被发现伤情严重,紧急送往医院治疗。

“上场打比赛的,就要把自己的士气打出来。当时剑断了,但是有惯性,射穿了,然后抽出来,把我的肌肉都带出来了。然而,这是我决赛的第一场,而且我已经打到了决赛,我打破了欧洲人的垄断地位。我当时只是认为,我的比赛还没有结束,所以在决赛的时候就想把它打完。” 说着,栾菊杰露出左臂上的疤痕,至今仍清晰可见。

这届世界青年锦标赛,栾菊杰带伤夺得了亚军,创造了亚洲选手历史上的最好成绩。这一年6月,新出版的《新体育》杂志,刊登了作家理由撰写的名为《扬眉剑出鞘》的报告文学。在文章末尾,作家问道:“一个运动员荣获银牌和奖杯,结下荣誉的果实,也播下考验的种子。栾菊杰还很年轻,她将怎么回答?” 五年后,在1984年第23届洛杉矶奥运会上,栾菊杰给出了答案。

1984年奥运会上,栾菊杰代表中国剑客力克群雄,第一次站在了奥运击剑的冠军领奖台上,栾菊杰一举成名。回想起那一刻,栾菊杰依然兴奋不已,“其实,80年是我的最佳状态,当时那种训练是苦练,是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接连着,之后的81、82、83年我的成绩都非常好,打过很多次前三名。”

移民加拿大

1988年汉城奥运会,栾菊杰并没有获得大家期望的成绩,基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栾菊杰退役,但是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击剑生涯。她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加入国际剑联。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中国在国际击剑比赛中扭转不公平的待遇。为此,她选择留学加拿大。

在学习之余的兼职让栾菊杰找到了重操本行的自在,担任埃德蒙顿击剑俱乐部的教练之后,她由国际留学生变为加拿大移民。埃德蒙顿击剑俱乐部的教练,栾菊杰一做就是18年。在这18年里,埃德蒙顿俱乐部的会员由50多人发展为250多人,成为加拿大最大的击剑俱乐部,但它的教练仍然只有栾菊杰一人。18年间,栾菊杰成为3个孩子的母亲。18年的忙忙碌碌也让栾菊杰成为了加拿大的“击剑妈妈”――在加拿大击剑排名前十中有一半来自埃德蒙顿俱乐部。每年的全国比赛他们总要包揽一半以上的奖牌,栾菊杰也年年登上加拿大击剑协会的“光荣榜”。 更有“栾菊杰杯”――一项以她名字命名的击剑公开赛。在西方,这是很少以现役运动员的名字命名奖杯的,所以栾菊杰一直以此自豪。

“很累,但很爽!”

“很累,但很爽!”在第二轮中就止步后,栾菊杰爽朗地笑着说,“从头到尾,我没有丝毫的紧张。回到了自己的家,有这么多的祖国人民关注着我,我很享受比赛,享受这个过程。”

从决定要参加北京奥运会的那一刻起,49岁高龄的栾菊杰就开始新一轮的磨练。为了获得参赛资格,栾菊杰重新披挂上阵,开始了从亚洲到美洲和欧洲共17个国家的积分赛之旅,她告别家庭,转战于世界,在韩国、中国、日本的前三站中,栾菊杰没有得到一分。到古巴,才慢慢找到感觉,排名从400多名一直提高到100多名。当她逐渐进入状态,打得越来越好时,却招来了加拿大队友的不满。一位加拿大选手在比赛中用明显粗鲁的动作攻击她,想让她受伤退出比赛。另一位积分与她相近、被她视为“孩子”的24岁的队友,甚至不惜在办签证时耍手段,企图阻止她出国参赛,压下她的积分。

年事已高,孤身远征,缺乏赞助,这让栾菊杰的征战充满艰辛。尽管是这样,栾菊杰从来都没有轻言放弃。她要坚持到底,一定要在家门口,在北京奥运会上潇洒挥剑。她知道这是一条艰苦的道路,失败的几率大于成功。自己不但要负担所有费用,还要损失很多工作的时间。但另一边也很诱惑――她是中国第一次参加奥运会时的金牌选手,为中国体育和中国击剑创造了历史,如果能在中国第一次举行奥运会时再次参赛,也将创造历史。

参加完北美杯后,“她足足有两周爬不动楼梯”;有一次,因为没带隐形眼镜,栾菊杰因看错了鞋码,穿着一双小了3号的鞋打完比赛,整个脚趾甲都磨掉。有一次比赛时,栾菊杰食物中毒被送进了医院,那时她几乎无法比赛。后来,栾菊杰在家做饭时,又被鱼刺刺伤了持剑的左手,毒素一直蔓延到上臂,而唯一有效的药物又引发了她的皮肤过敏症。最后,还是中医针灸起了作用。来北京前一周,她食物中毒了。那次栾菊杰不仅上吐下泻,而且“还没吐人就已经晕过去了”。后来,稍微好些了,又开始发寒热。因为怕误服违禁成分,栾菊杰一直硬挺着,始终没有吃药,靠自身恢复。还有复发的老伤,所有的这些,都没有令栾菊杰放弃。

北京奥运会的看台上,当看到自己的儿女们一次次举起“妈妈好样的”、“妈妈我爱你”的牌子时,站在祖国的奥运赛场上,栾菊杰比夺冠还幸福。

未来依旧精彩

人的一生总会有很多梦想,设想当你知天命的那一天,突然有了一个梦想,你会像20岁那样,站起来就去实现它,还是会对自己说,歇歇吧,都这把年纪了。显然栾菊杰不属于后者。

当次轮比赛结束,栾菊杰摘下头盔转身的时候,也许她的时代真的已经过去,也许她还会穿上他这身战服,但也许不会是重要的大型比赛。“如果不是北京奥运会,我是不会参加的。”她来,只是还愿,圆她一个在家门口比赛的梦。

栾菊杰有过“东方一剑”的美誉,而且她也在不断续写着这个美誉的传奇。到加拿大快二十年了,栾菊杰也在加拿大打了很多次全国比赛,得过十多次全国冠军,几乎只要是打就可以得到冠军。现在,每年在埃德蒙顿都会举行“栾菊杰杯击剑公开赛”,其规模和影响力仅次于加拿大全国锦标赛。这是对栾菊杰在击剑工作方面的一种肯定和认可。2008年上半年,栾菊杰获得了三项大奖:被加拿大最大的妇女时尚杂志选为“加拿大80名最值得关注的妇女”;入选“埃德蒙顿城市名人”;获得“阿尔伯塔省杰出妇女成就奖”。

对于人生的下一个目标,栾菊杰心中有了新的计划,“我打算在上海的浦东,开一家‘栾菊杰击剑学校’, 从初中的学生开始教起,用我的经验和技术,为普及这项运动,为中国击剑培养一些后备人才,做出点贡献。”栾菊杰说,“这个计划已经成型了80%。”

今年10月,有一个世界老年人击剑锦标赛,只有满50岁的人才能参加。栾菊杰要用自己手中的剑去挑战自己,因为“我的人生,因一把剑而精彩”她要用手中的剑,填满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