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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纽研究歧说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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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重纽现象是汉语音韵学中重要而复杂的现象,也是近些年音韵学研究中的热点。本文对重纽存在与否、重纽存在范围、重纽音值差异三个问题进行了系统的阐释,指出重纽问题的复杂及其音韵学家对此问题达成的共识。

关键词:重纽;韵系;声母;介音;主元音

文章编号:978-7-5369-4434-3(2011)05-078-02

重纽问题是切韵音系中一个重要而复杂的问题,也是一个悬而未解的问题。早在清代,陈澧就发现了重纽问题。他在《切韵考外篇•卷二》[1]中将约70对重纽字分为两类,上下排列,十分整齐,如同等韵图重纽字的排列。作为系统研究《切韵》音系的第一人,陈氏在用反切系联法对《广韵》206韵的2290来个反切下字进行系联之后,得出311个韵类。但是,《广韵》206韵中有一些特殊的三等韵,他们各自的部分小韵的音韵地位两两相同,即声母、开合、等数都相同,其反切下字却无法系联,有分为两类的趋势。等韵图把其中一类放在三等的位置上,学者们称之为重纽三等,即B类;把另一类放在四等的位置上,学者们称之为重纽四等,即A类。实则两类均为三等韵。

重纽是同一个韵中同是开口或合口的小韵存在唇、牙、喉声母对立的反切,今称这些反切为重纽。重,就是重出;纽,就是小韵。例如:“支”韵中陴小韵,符支切;皮小韵,符羁切。反切上字均为符,属唇音母;反切下字支和羁同为开口,却无法系联。根据陈澧的系联原则“同音之字不分立两切语”,则陴、皮二小韵必不同音。此二者声母同类、开合相同、韵基相同,那区别会在哪里呢?陈澧虽然发现了重纽问题,并对其进行了整理,但是没有找出重纽问题产生的原因,更不知道重纽两小韵之间的区别何在。

从十九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音韵学界就重纽问题展开激烈的论战,论战的焦点主要有以下几个:

一、重纽存在与否的问题

重纽问题虽在清代就已经被发现,却没有受到重视,直到十九世纪四五十年代,音韵学家才注意到重纽问题的重要性并就此进行讨论。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音韵学家不承认重纽的存在,认为重纽问题没有深究的必要。早期,章太炎在《国故论衡•音理论》[2]中、黄侃在《析韵部左证》[3]中,都不承认重纽读音有别。此后,王力先生继承二者之说,在《中国语言学史》[4]中指出:“高氏在三四等里不认为有重韵,而中国某些音韵学家却也认为支脂祭真仙宵侵盐韵也有重韵。这样越分越细,所构拟音主观成分很重,变成了纸上谈兵。”可见,王力先生并不承认重纽读音有别,同时也否定了重纽的存在。王力的学生唐作藩也持此说,他认为中古时期切语选用比较混乱,不易分辨,所以为了简化音系,避开麻烦,就将重纽两类合并为一类。在《音韵学教程》[5]中,唐作藩将“支”韵的反切下字系联为两类,比其他音韵学家的三类、四类之分简单许多,就是没有考虑重纽问题的结果。然而,更多的音韵学家认为,中古汉语普遍存在重纽,这是不可否认的客观事实。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6]还总结出了十一种证据,用以证明重纽的客观存在。

二、重纽存在的范围问题

这个问题历来有不同的意见,到目前还没有统一的说法。已经被的公认的存在重纽字的是支、脂、祭、真、仙、宵、侵、盐等韵系,其中真韵系包含了谆韵系(谆韵系算是真韵系的合口)。

李荣在《切韵音系》[7]中系统了研究了切韵音,也探讨了重纽问题。他认为只有支、脂、祭、真、仙、宵、侵、盐等韵系中重纽存在,其他韵系均无。

邵荣芬则以为除了韵系之外,幽韵系中也有重纽。尤、幽两韵系早期是一重纽韵系,到《切韵》时代此韵系四等一类主元音已变化,另立为幽韵系,其主元音较尤韵系高,所以韵图把它作为尤韵系的四等。[8]

李新魁在《重纽研究》[9]中说道:“尤韵字在《韵镜》中列三等,而以幽韵列于四等与之相配,这种配对关系正表现它们原来的同源关系,从来源考察,幽韵实为与尤韵相配的A类韵。”因此,除了韵系之外,李新魁认为尤韵系也存在重纽。

孙玉文《中古尤韵舌根音有重纽试证》[10]一文,从文献考古角度出发,根据《切韵》系韵书及李贤《注》,发现中古汉语中,尤韵舌根音见溪群三纽仍有两类韵母的对立,它们的对立即是重纽的表现,幽韵跟尤韵部构成互补关系,它不是尤韵的重纽。同时否定了邵荣芬和李新魁两人的观点。

周法高先生认为麻三系和蒸韵系构成一对重纽,麻三系是重纽四等,蒸韵系是重纽三等;庚三系和清韵系也构成一对重纽,庚三系是重纽三等,清韵系是重纽四等。另外,周氏认为幽韵系本身就有三四等的对立。这样一来,则有13个韵系存在重纽。[11]

麦耘《从尤、幽关系论到重纽的总体结构及其他》[12]中说:“庚三与清相配为重纽,这是不错的”。又说“但尤与幽不是这样”。尤与幽也许在更早时是相配的,但不是重纽的相配,所以他认为重纽存在于10个韵系之中,即支脂祭真仙宵侵盐庚三和清。

三、重纽的音值差异问题

大多数音韵学家都认为重纽是实际存在的,但对于重纽两字音值何处有差异,看法并不一致,主要有以下几种认识:

(一)重纽的区别在于声母

持这种观点的有日本学者三根谷彻和瑞典语言学家高本汉。日本学者三根谷彻认为A类的唇、牙、喉音声母是腭化的,B类的唇、牙、喉声母则没有腭化。[13]高本汉用[j]化与非[j]化来区别B类和A类。[14]但是,用[j]化说来解释重纽现象并不为国内音韵学家所接受。李新魁、麦耘等国内学者也认为重纽的区别在于声母,但不同于高氏之说。李新魁在《重纽研究》中认为:“重纽出现于三等韵,说明它们都带有[i]介音,有人把重纽字的区别,定为[j](腭化音,B类)与[i](元音性的[i],A类)的不同。我们认为这种区别,还不足以表明他们这间的差异”。又说“开合分韵的合口,应是主元音的不同,而不是介音的区别”。李新魁否定了介音不同说和主元音不同说,认为重纽两字的区别在于声母,重纽B类的声母为唇化声母,A类则可拟为一般三等韵的音值。麦耘《论重纽及的介音系统》[15]认为重纽三四等的区别在于声母带软化色彩(重纽三等)和带翘舌兼软化色彩(重纽四等)的不同。

(二)重纽的区别在于主元音

陆志韦在《三四等与所谓“喻化”》[16]一文中首创原因不同说。周祖谟《陈澧辨误》[17]也以为重纽B类元音皆偏后偏低,甚至为央元音。董同《广韵重纽试释》[18]就重纽两类分属于上古不同韵部这一状况,提议以主元音的不同作为重纽的内部差异。三等主元音较松较开,四等主元音较紧较合。周法高《广韵重纽研究》以《切韵》音系为依据,以高丽语、汕头话、厦门话为参考依据,主张重纽两类的不同在于元音的高低对立,A类字应拟为较高的元音,B类则拟为较低的元音。

可见,各家的“元音说”大同小异:或是松紧或开合的不同,或是元音高低的对立,或是元音前后的区别。

(三)重纽的区别在于介音

最早提出介音说的是王静如,他在《论古汉语的腭介音》[19]中认为重纽两类的对立在于介音的不同,不过他同时认为重纽两类的声母也有区别,即重纽B类是有介音[-I-]、唇化喉牙音(kw)和撮口唇音(pw)声母,重纽A类是有介音[-i-]、普通喉牙音[k]和平唇音[p]声母。陆志韦《古音说略》改变自己原来所持的元音不同说,而认为区别在于介音,并拟B类重纽介音为[-I-],A类介音为[-i-]。潘悟云、朱晓农在《汉越语和唇音字》[20]一文中根据越语中A类唇音舌齿化的现象,主张B类介音为松的[-i-],A类介音拟作一个摩擦较强的[-j-]。

此后的大部分学者都接受了介音不同说。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综合前贤时彦的研究结论,认为重纽A、B两类的区别,还是以介音不同说为妥,其音值应该是[-i-]和[-I-]。

重纽的解决牵扯到其他很多问题的结论,首当其冲的就是韵类的划分问题。凡正视重纽问题分类就多;凡无视重纽问题,分类就比较少。比如“支”韵的反切下字,杨剑桥分了四类,而唐作藩分了两类,就是考虑重纽和不考虑重纽造成的两种不同的结果。弄清重纽问题有着重要的意义,不仅有助于是韵类分类,对于解释中古音甚至了解上古音向中古音的演变都有很大帮助,这还需要我们不断地努力努力和探索。

参考文献:

[1]陈澧.切韵考[M].北京:北京中国书店,1984.

[2]章太炎.国故论衡.转引自周法高.广韵重纽的研究[A].史语所集刊(13)[C].北京:中华书局,1948:49.

[3]黄侃.析韵部左证.转引自周法高.广韵重纽的研究[A].史语所集刊(13)[C].北京:中华书局,1948:50.

[4]王力.中国语言学史[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1.

[5]唐作藩.音韵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

[6]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

[7]李荣.切韵音系[M].北京:科学出版社,1956.

[8]邵荣芬.切韵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9]李新魁.重纽研究[J].古汉语研究,1984,(2).

[10]孙玉文.中古尤韵舌根音有重纽试证[J].清华学报,24(1).

[11]周法高.广韵重纽的研究[A].史语所集刊(13)[C].北京:中华书局,1948.

[12]麦耘.从尤、幽关系论到重纽的总体结构及其他[J].语言研究,1988,(2).

[13]三根谷彻.越南汉字音の研究[M].东京:东洋文库,1972.

[14]高本汉.赵元任,罗常培,李方桂译.中国音韵学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40.

[15]麦耘.论重纽及《切韵》的介音系统[J].语言研究,1992,(2).

[16]陆志韦.三四等与所谓“喻化”[J].燕京学报,1939,(26).

[17]周祖谟.陈澧《切韵考》辨误[M].问学集,北京:中华书局,1996:553-573.

[18]董同.广韵重纽试释[A].史语所集刊(13)[C].北京:中华书局,1948.

[19]王静如.论古汉语的腭介音[J].燕京学报,1948,(35).

[20]潘悟云,朱晓农.汉越语和《切韵》唇音字[A].中华文化史论丛增刊《语言文字研究传记》(上)[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