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深爱,请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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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不易,向别人借钱更难,何况要人家借钱给一个无亲无故的男人?但我隔三差五便做这样的事情。

免抵押、免担保,最快3天内可帮助对方获取银行货款,身为一家无抵押贷款公司的负责人,我已见过无数个为钱奔向我的男人。不同的是,他们出场不同,有的西装革履,有的一身便服,有的意气风发,有的认真严谨。林剑属于后者。

林剑年轻、高大英俊、有孝心、有一份稳定的职业,而且未婚。他是因为急需一笔钱为患肠癌的母亲做手术,来申请借贷的。这个人是我在三年借贷生涯中碰到的为数不多的一个干净的男人,我喜欢他。女追男,隔层纱,但是我也知道,太过主动的女人如一杯价廉味淡的葡萄酒,只有做一杯醇厚的高档葡萄酒,才能够唤醒和刺激男人的嗅觉。于是,对林剑我是花了一点心思的。比如在三天内为他办好贷款;又比如从他的贷款申请中得知他母亲的住院处,然后去探望莫须有的住院朋友,装作偶然遇见他;再比如在遇见时关心地询问他母亲的病情并借机和他母亲相识……终于,他开始主动约会我了。第一次约会后,他送我回来时,站在我的公寓楼下,说:“能上去参观参观你的闺房吗?”

当然好。把爱情战役拖得太长不符合男人的心理,我懂得见好就收。林剑站在我的闺房中,环视了一下,然后,注视着左面墙上装饰柜里的一排打火机,大约几十秒后,说:“你的闺房太男性化,是你前男友的布置?还是,你经常把看上的男客户带回闺房?”

其实林剑的怀疑并不多余,被我带回闺房的还有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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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单身,32岁,家境良好。我们在一起3年,熟悉对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习惯,但他迟迟末向我求婚。他说让我不要急,等他准备好,他会给我一生的幸福。

但是,有什么可准备的?房子、车子、票子他都不缺,我也能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所以,等待一旦太久,就会像夏日里忘记放进冰箱的一碗糖水,发出浓浓的酸味,我必须舍得丢弃再盛一碗,比如林剑。

我拿起手机,给林剑拨去电话。

林剑来后,瞟了一眼左面墙上的装饰柜,然后拿出一个可爱的陶瓷女娃娃放上去,告诉我女孩子的闺房里就应该放些女性化的物品。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莫名地想笑,然后就一个劲地笑,林剑便以吻封缄。很深很深地吻,像要把我的心脏吸吮出来,有痛感和四处散落。这一瞬间,我忘记了欧阳去日本出差前的又一次嘱咐“等我回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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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欧阳真的回来了。

欧阳在一个星期后出现在我的闺房里。当时,我感冒了,穿着薄薄的睡衣躺在床上,虚弱憔悴,林剑在喂我喝可乐煲姜水。

欧阳满面通红地怒视着林剑,但当他的眼睛望向林剑的手时,脸色渐渐平静。也许是十几秒,也许是几分钟,我们三人相互对视着不语。终于,欧阳把他手中的一串钥匙交给我,转身走了出去。

在满屋的姜香中,林剑继续喂我喝可乐煲姜水,面色平和,但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立即,我的眼睛酸而痛,但我强忍着。

两分钟后,我接到欧阳发来的一则短信,他说:“他比我好,能在你生病时照顾你,我却从未这样做过,其实,我去日本是度蜜月的。”

这一刻,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我等了欧阳3年,我以为我的年轻与爱能够赢得他,但他最终还是抛弃了我的年轻和他的承诺。不,其实,我们是在彼此抛弃。等待欧阳的选择,漫长又寂寞,后来,我不也和欧阳一样在选择,比如,对每一个来贷款的年轻男子心怀企图。

林剑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这才问我欧阳是不是我的客户,是怎么样被我带进我的闺房的?

我笑笑。如果我今天不特意让林剑来,他就不会与欧阳相遇。是我欠林剑的。那么,回答他的问题也算是一个补偿罢。

欧阳不是我的客户,但曾经是我的同事。我们遇见时,我俩都是这家无抵押贷款公司的新员工。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我以为拥有欧阳就是拥有全世界,欧阳却说拥有更多的财富才能把全世界送给我。后来他遇上一个女老板,再后来他跳槽到女老板公司,再再后来就是他和女老板有了暖味。

林剑问我还爱欧阳吗?

我想这真是一个两难的回答,尤其在林剑尖锐的注视下,此时我的思维只剩破碎。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恳切地说:“如果你愿意给我时间,明天我将更加爱你。”

说完后,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矫情了。但林剑显然不在乎。他脱鞋上床,紧紧地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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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林剑成为我闺房里的常客。

他不再说我的闺房太男性化,而是热衷于把它变得更男性化。但他从不碰左面墙上装饰柜里的那排打火机,也不问它们的来历。我把心思全放在了如何照顾好林剑的事情上,也不再留意那些打火机。

明天我将更加爱你,这是我对林剑的承诺,所以我尽心尽力去兑现。我不再对每一个来贷款的男子心怀不轨,空余时间便研究从网上下载的菜谱。林剑的胃不好,他患肠癌的母亲还在住院,他三餐不定时,我想这时我更应表现出女友的职责。

如果遇见欧阳时,我的爱情是一朵花,总是不顾一切地仰头盛开,以换取惜花者的目光;那么遇见林剑后,我的爱情是一条小溪,平静地往前流。

但林剑却说,他希望他的爱情能起一些波澜。

薄晴的午后,微风飘扬,我在林剑母亲的病床前意外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而林剑望着她的眼神深情不舍。那一瞬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响,才明白,林剑为什么将近一个星期末到过我的闺房。

后来我知道,年轻女子是林剑大学时的女友,初恋。她和林剑分开,是因为林剑母亲患病的经济压力。她再次回到林剑身边,是因为她说她的良心和爱不允许她离开他。

“我以为我不再对她心怀念想,但她以吻祈求我的原谅时,我才知道其实我一直末曾忘记过她。就像,你从不愿意把那些打火机扔掉,你末曾忘记过欧阳一样。”林剑后来在手机短信里说。

我不由地笑,笑出了眼泪。我爱过的男人都喜欢用手机短信向我告别,是因为他们不敢面对我曾经的付出吗?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林剑。他给我发短信的第二天,我辞职了。

对了,我忘了说,那些打火机并不是我爱情的记忆,而是我的收藏品。无论是欧阳还是林剑,从一开始踏进我的闺房,就误会了它们的意思。

欧阳和林剑都喜欢把我的闺房当作他们的领地,他们凭着我闺房里的摆设,来揣测我对前一个男人的留恋程度,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我闺房里的家具和各种摆设。他们的一些物品仿佛要填满我闺房的各个角落。我认为他们都是自私的男子,只懂得一味贪婪地索要,却从不愿给予爱人温暖的理解。

我想,遇见下一个男人前,我应该把我的闺房重新装修一下,只留下自己的味道,但那些打火机,我想应该还是留在原处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