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病妻,琐碎见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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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相濡以沫的爱妻沈爱芸2002年4月不幸患脑干出血，落下半身不遂，左半身失去知觉，生活不能自理。我家经济不宽裕，住在一起的小儿子、儿媳要上班，因此照顾老伴之事，全由我承担。整整5年了，我日夜相随，伺候左右。
临危受命 七旬翁经考验
我自己已经是76岁的人了，还担负着“中国报协集报分会”会长的职务。所以每天生活都非常紧张，在拼时间、拼体力中度过。每天凌晨1时结束头天的工作，1时30分就寝。3点半为老伴接尿、换衣服。她半身不遂，病体一侧总是出汗，睡眠时左半身被汗水湿透。5点半，又要重复一遍这样的动作。每次我都要从睡眠状态转入体力劳动状态。先是花费力气搬起她的下半身，搁置尿盆，接着又得花费力气搬起她的上半身，为她换下汗水浸透的衣服。夏天，每做一次，我自己就出一身汗。有时候，她闹肚子，不仅接尿还要接屎，遇到她患上尿道炎，几乎每半小时就要接一次尿。凌晨3－5时，是老年人最容易发生脑溢血或者心梗的时期，而我却每天要在这个时候进行体力劳动。6点半起床，自己穿好衣服后，紧接着为老伴接尿，换衣服，再坐在床前，按照康复医生的指点，为她按摩，从脚心、大腿直至肩部、手心，并助她在床上练习翻滚，时间整整一个小时。
7点半，儿子儿媳孙子各自上班上学。我扶着老伴坐上轮椅，推她去卫生间。卫生间门窄，轮椅进不去，只能由我扶她“走”进卫生间，辅助她坐在马桶上大小便，同时给她刷牙洗脸。早饭后扶着老伴练习走路，她右手拄着拐棍，我在她左边搀扶。冬天在室内走，天暖和了，就在室外走步。练习中间休息几分钟，我可以利用这个时间翻阅当天的报纸，遇到有意思的报道就念给老伴听。午睡2个小时后，我再进行一遍早晨的事情，接尿、按摩、扶着她练习走路。
晚饭大多是儿子儿媳下班回来做，晚饭后，我陪着老伴看新闻联播，稍后的2个小时，我可以忙忙自己的工作，辅导一下小孙子学习。到了10点，我为老伴洗漱，扶她上床就寝。等她睡了以后，我又能工作一个多小时。
细致入微 病如抽丝不厌烦
在照顾老伴的过程中，我的经验是要注意细微末节。我每次扶老伴从坐姿站立的时候，首先要注意她那条没有知觉的左腿位置是否合适，必须帮她把腿放好，才能扶她站起来。老伴在床上小便的时候，双腿拱起。这时，我一定会站在床前，扶住她的病腿，以免歪向一边被别断。凌晨3点，她小便时候，经常好长时间尿不出来，我自己也是困得迷迷糊糊，站着还是昏昏欲睡，有时候不得不在自己大腿上使劲拧一把，警告自己不要睡着了。
有一次从卫生间出来，她的前额在门框上碰了一下，她没有说话，更没有对我抱怨，只是抬眼瞅了一下。我看到她那无可奈何的眼光十分内疚。从此，我扶她进出时，总是左手扶住她，右手五指扣在门框与她前额同高的地方。这样即使再发生碰撞，也只是碰在我的手上。
头两年，老伴有脚气，脚趾缝溃烂发炎，我坚持每天晚上烧开水为她煮盆子和毛巾，坚持为她洗脚后抹药膏，坚持左右脚袜子不穿错，以免发生交叉感染。如此照料一年多，她的脚气终于痊愈。
老伴每次喝水吃药前，我必先用嘴试试水温，以免烫伤她。她没有上牙，无论吃什么，我总要先试试软硬，认为她能嚼得动，才往她碗里夹。
耐心诱导 精神慰藉是关键
照顾病人，更为重要的是精神安慰。病人最大的愿望是盼望病快些好。老伴就经常叹息：“我这病什么时候好啊，你说能好吗？”在她心里“病好”的标准是自己能行走。这样的问题医生都难以回答，而我却不得不回答。我的一条根本原则是鼓励她战胜疾病的坚强信念。我说：“你一生要强从不示弱，病魔岂能吓倒你！你是慢性病，不能着急。”我经常找一些病人康复后生活自理的消息读给她听，鼓励她向别人学习。
病人的思想极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背上包袱。有一次与人闲谈，有人说，你病成这样，保持现状就不错了。老伴听了情绪非常低落，我忙劝慰她：“别听别人瞎说，她又不是医生。”医生对她影响更大，一次就诊，老伴向医生诉说，腿肿得时间太长，医生说是老年动脉硬化。我当即意识到医生说得太直接了，果然回家以后，老伴唉声叹气说：“完了，完了！”我赶紧做她的思想工作，告诉她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动脉硬化是老年人的常见病，我体检时候也发现这个问题。为此，我常常向儿子儿媳交代在病人面前说话可要注意一些，在有些情况下不可实话实说。
老伴为了快些恢复健康，电视上、报纸上的医药广告对她最有吸引力。和一些老太太闲聊的时候，一会儿张三给她出个秘方，一会儿李四又介绍一种灵药。老伴总是心之切切，向我念叨要买。我从不武断说这些药吃不得，也不简单说一句不买了事，而是问问医生再说吧。有一次老伴听说牛黄安宫丸如何神奇，直到我陪老伴上医院问明了医生，才打消了老伴非买不可的念头。
老伴生病前一直料理家务，她爱整洁讲条理，患病后生活不能自理，整天坐在轮椅上，哪怕细微小事，如墩布放的位置不当，地上有废纸，被子叠得不够整洁，她都心烦，免不了唠叨。而我是一个最不爱收拾家务的人，也不爱听她唠叨，有时候免不了碰撞，也会忍不住语气生硬叫她别唠叨。但我能很快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一下，马上觉得她爱整洁是一种美德，应该支持，更应该同情她力不从心的苦恼，这样想过，我马上说：“对不起，我心情不好。”马上把事情处理好，这样我和她都平静了。
见缝插针，尽力做我想做的爱做的
不仅照顾好老伴，也要调节自己的心态和状态。我本有写书的计划，但是都放弃了，单位返聘做编审工作，我也谢绝了。集报分会的工作非常琐碎繁重，两个月出版一次会刊，组稿、编辑、撰写文章、画版、送印厂，会刊印好以后，我还要蹬着三轮车把报纸从印刷厂拉回家。每天我还要给各地的报友回信，与各地分会或者报友通电话。这些无偿的工作是我的兴趣所在，可是如何能与繁重的家务劳动合理分配时间呢？我除了坚持按照作息时间生活，还保障午睡质量，午睡时候隔绝一切打扰，只能让各地的朋友关照我。年轻时候，妻子为了支持我的工作，为我付出很多，料理了全部家务。如今她有病，我有什么理由不全心全意照顾她？有时候她见劳，深情地说：“下辈子做牛马报答你。”我说：“这话太见外，夫妻之间还讲什么报答呢，如果说报答正是我该报答你呢，你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孩子在我的感召下，对母亲也很孝顺，儿子有时晚上10点才下班，也忙着帮妈妈洗漱，儿媳下班回来就忙着做饭，伺候婆婆。住在远处和外地的孩子也经常打电话问候，有机会也到北京来照顾母亲。
（责编：孙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