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草原(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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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五厘米阳光

有人提着灯笼从远方归来

有人在荒野搭建一座小屋

有人在心底埋下爱的深刻与疼痛

我在五厘米阳光

一个弥漫玫瑰清香的茶楼静默，回忆

我分明看见远去的鸟雀和留在枝头的空巢

我分明听到雏子的鸣叫

由远而近，像生命中尖利的针

慢慢将悲伤缝合再挑开……

是怎样的情歌呀，竞留下一地无法捡拾的泪水

五厘米，怎样温煦的阳光下我把忧伤别在心口

并让它和我的怀念缓缓走向长夜

■秋天。我还要说爱

现在我决定要到田野里去

麦苗的根茬已经腐烂

像许多年前我精心呵护的青果

没有任何理由让我忘记，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想念

说来就来的秋天，给我不留任何救赎机会

秋天的阳光下，我会一心一意的惦念亲人和孩子

一群鸟儿的起落让我明白时间的重量

而留下的空巢在冷风中谁会留意

像我走过一片树林，在一片树叶的死亡脉络上

写下自己虚度的墓志铭

我在秋天还要说爱

还要说那些挂在枝头的空巢和我的寂寞

■杏花落了一地

轻轻地我来到院子里

卸去一夜疲惫

杏花落了一地

红色的。粉色的

这些落地的杏花

让我捡拾时间的珍贵

并为它们写下干净的墓志铭

母亲已经老了

她带着乙儿漫步在红色和粉色深处

静静回忆年轻时的美丽

怎么的感伤呀

它载着岁月的艰难和甜蜜

时间之上的白雪

落在心头无法释怀的白雪

像这些红色和粉色杏花的飘落

月光般干净的来到大地上

叫醒我长久浅搁的心思

我写在纸上的母亲呀

和杏花一样的母亲

让我把春天的阳光拴到你身旁

感怀一地杏花深处的温暖

■草原

一些草在月光下低头不语

一些露出地面的石头苍白无比

一些凉风习习刮来

一些浮云缓缓移动

一只羊在山坳里

之后，两只狼结伴而行

一群狼狂嚎不止

一只羊羔的咩咩声

唤来一些马蹄和猎枪清脆的声音

之后，一些鲜血让草开始疯长

让石头呈现黯红

让草原趋入巨大的寂静

■草原上的一场雪

我极目远处一片被雪覆盖的草原

想象它们积郁内心的那片火焰，它们融血于根部

蓄意来年的春暖花开

然后用尽肺腑唱出生命绚丽之歌——

这个冬日，我一直抱着火炉怀旧

夜晚寒风的呼唤让我记起挂在屋顶的那盏橘红灯笼

和一片来自深夜劳归的幸福或温暖

而草原上的一场雪更让我接近生活本真

一些完整的声音不断轻吻我的胸口

像轻柔风的脚步，像甜蜜雪的私语

我想不停地赶行，赶向我所寄宿的草原深处

赶向我所怀念的灯笼顶端

然后让一些幸福和温暖扑下来

让一些陈旧的记忆美女样平静地走过

像这场雪在草原上沉稳地思索……

■水域，饵

那一尾鱼在游动。我坐在岸边

坐在蓝蓝的水域和梦里

听遥远而时断时续的琴音

它是你认识的另一尾鱼在低吟

我和它一样，带着思念和想象的翅膀

无论你走到那里

都会看见我们无穷孤单的背影

浅浅的水域

四处闪亮的钩

是一尾怎样的鱼呀

它吞下苦难的钩

我和它一样，对浅的水域有过深地热爱

可谁在这浅的水域里设下痛的饵……

■温暖

四月的刺槐又开始散出它们体内的香醇

它们深藏在大气中的精纯

一次又一次让我发现

我置身于天地间最幸福的花园

那些新的花朵绽放

如歌声般牵引

让我穿过一片又一片思念的草原

我的心怀像一个小孩子

时间之手划过我的每一片天空

失散后的记忆里又回响着草原情歌

它们聚拢着热烈的爱和倦意

慈爱的脚步藏满世界的明亮

丝绸和麻布一样高贵

佩带光环的王子轻步走过大地

他追寻即将失亡的热爱

我应该拥有怎样的宁静和清平

就可以抱住温暖的言辞

使感恩的火焰焚毁虚弱的创伤

■飞远的鸟雀

清晨，我被一声甜美的呼唤撞痛心门

我写满长长的等候

然后跃出花园般美丽的小镇

在足够远的地方寻找一片风景

我也想飞翔

因为哀怜自己

却被自己的哀冷深深中伤

一些鸟雀飞远了

我在那些背影里思念

在时间的深筒里苍老

温暖的枝头呀

我将和你们一样

等候远方的鸟雀再来筑巢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但我不能长久徘徊在小镇

就让我打开心门

在蓝天白云下面

赶着一辆大车

装载青稞，干柴，以及一些酒杯

歌唱着去寻找自己的草原

■落叶

那场秋风和冬雪中我进入生命底线

善良懂事的妻子拾掇未打尽的麦粒

我们就这样等待天黑

尽管我知道接下来就是冬季

可是我依旧找不到那些美丽的词语

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高亢的嗓音和曾经舞蹈过的双脚

在冶木河边渐渐萎缩，何况我已看见：

那些流水上的落叶，它们再次让我感到的确已苍老

这么多年来我时刻没有忘记众多幸运和感怀

草原上奔跑的小红马呀，一季又一季更替的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