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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上海人往往最讲究“三碗面”:场面、情面、体面。即所谓“做事要讲场面,交友要讲情面,做人要讲体面”。当然,这里所说的面,皆是指人情世故的方方面面,而非食用之面。如果真要说我们吃的面,那么老上海人大概都不会忘记那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一位海派明星有句话令沪上媒体震动不小,大概是昔时受人恩惠,如今自以为回报已多,恩断义绝便出言不逊,故有“十年前的一碗泡饭,现在总不能天天鱼翅鲍鱼伺候吧”之语。此话仿佛掷地有声,然其声却颇为刺耳,以致令人反感。因为我们通常都有这样的体会,困难时的滴水之恩,往往比发迹后的琼浆玉液更为可贵。就我而言似乎也有一种情景,即儿时的食物虽然简单粗陋,但比起现在的精美大餐,则反而更加香甜。譬如鱼翅鲍鱼,如今也时有朋友请吃,可是我大多吃过就忘,毫无印象。相反,令我记忆深刻念念不忘的,倒是30多年前的一碗阳春面。
老上海的阳春面,在20世纪70年代应该是所有餐饮店的“主打面”,你吃我吃大家吃,基本可以算是“千人一面”了。由于它经济实惠,二两一碗仅8分钱,所以深得普通大众之青睐。所谓“阳春面”、其实就是“清汤光面”,但据说旧时开面馆的生意人,最忌“清”、“光”等字眼,于是不知哪位有点文化的人,搬出古乐曲《阳春白雪》之名,以“阳春”寓意“白雪”,故称其为“阳春面”,既雅洁又体面,于是阳春面很快就在沪上风行起来。过去的老半斋、沧浪亭、四如春等,都是吃阳春面的老牌子。那时我住的弄堂口也有一家老字号“施德和”点心店,早市兼营大饼油条豆腐浆等“四大金刚”,午市和晚上则以阳春面、小馄饨、生煎小笼以及一些简单的热炒为主。阳春面虽说是“光面”,但由于它用的是肉骨头专门熬制的高汤,面条捞上后一抖一甩,放进碗里根根煞齐,正如我朋友忠明兄说过的,像木梳梳过一般。再撒上葱花,淋上麻油,在那个大多人缺少油水的年代,此阳春面的味儿就显得特别地香!记得那时“施德和”的账台上有块价目表,除了阳春面外,还有素浇面、排骨面等,而最最贵的“极品”要算6毛一款的“肉丝两面黄”。所谓“两面黄”,即是用重油将炒面煎烤得“两面焦黄”之意。虽说只区区6毛,可在当时就近乎“天价”,所以这一盘“肉丝两面黄”赛过一款“镇馆之宝”,高高悬在价目表的顶栏,多年来在我的印象中,似从未有人敢问津染指。
至于我说的那碗难忘的“阳春面”,其实并没有什么故事,只是一次偶然。那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才十二三岁,某晚恰好与一位母亲的同事同行,他刚进单位不久,20多岁的帅哥。当我们路过一家面馆时,他忽然提议让我陪他吃夜宵,于是便进去入座。他替我点了一碗二两头的阳春面,自己则点了一碗三两的。也许那时候的我正当年少,白天贪玩,晚上胃口就特别好,所以我觉得那晚的阳春面似乎格外好吃,呼啦呼啦不消几分钟,便连汤带面吃个精光!只记得那天吃完后走出店堂,微风拂面,似水月光,举目四望,神清气爽。30多年过去了,那位帅哥我想早已年过半百也与我失去联系了,不过他的姓名、当年的模样,以及那家面馆的具体方位等细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有时转而一想,帅哥其实也是蛮合算的,仅仅花了8分钱,却让我记住并对他感恩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