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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局与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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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崇尚者认为,风水有科学的成分,但现代科学又不能完全解释它

徐韶杉不久前应邀参加了香港凤凰卫视《一虎一席谈》在北京录制的一档对话风水节目,他和北京中医药大学张其成教授等人与清华大学建筑系赵南元教授等人辩论风水,争论的焦点依旧是“风水是科学还是迷信”。

迷信与科学之争

赵南元对风水持反对态度。他此前发表了一篇文章,名为《风水仅仅是迷信吗?》称“风水是一种造成巨大社会危害的迷信”,甚至“涉嫌刑事犯罪”。

而风水的倡导者徐韶杉、张其成等人则认为:“风水有利于人的身心健康。一个事实是: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的指南针是风水师发明的,你能说风水师不讲科学?拿近的来说,开平雕楼的申遗成功,负责人明确表示。雕楼的布局是按中国传统风水文化理念设计的。”

“录制现场,双方唇枪舌战,互不相让,”徐韶杉描述当时的论战场面,“在场的观众积极参战,手中的支持牌、反对牌不停变换。”

这档节目于十一期间播出后,有观众反映:“辩来辩去也没有结果,对风水的辩论往往无疾而终。”事实上,“风水的科学与迷信之辩”历时两年多,但终究无法给风水贴上一个“科学”或“迷信”的标签。

北大资源学院易学风水教授王济权出身易学世家,从事了二十几年的风水研究,做过不计其数的案例,但是每当在课堂上有学生问起这个问题,他总是说:“我们还是回避‘迷信’和‘科学’这样的字眼吧。”

“你说风水是迷信,我肯定不承认。但是你要说它是科学,凭我掌握的这点自然科学知识,又太微不足道了,确实无法用科学解释风水。”王济权谨慎地表达了他对风水的态度“我既不承认它是迷信,也不说它是科学。但是我认为,它既然存在,就是一种道理。而且应当加上一句,是存在,并且被验证是正确的。”

北京大学环境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于希贤,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在北大讲中国古代风水,最近,他时常会接到电视台的邀请,请他去参加电视辩论,对此,他的态度是“一概拒绝”。在他看来,风水的科学与迷信之辩“真是无聊”。他认为,攻击风水的人应当首先把风水的基础书籍看下来,弄清楚什么是风水。“脱离开这个,说风水是科学还是迷信,这种简单思维是不行的。”

对于迄今为止以科学的名义对风水的批判,徐韶杉认为:“相对于把风水妖魔化,把科学神化带来的危害更大,因为大家无意识地认为这个东西是对的,忘记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风水之谜有待破解

一宗“奇特的官司”在易学风水网站上流传,标题很有趣“美国法律为风水撑腰,‘天斩煞’揭秘”。讲的是几年前美国人打的一场官司一天纽约曼哈顿的罗斯小姐经过两幢大厦之间时,遇上“天斩煞”,被猛风吹倒摔伤,于是便状告建筑师,结果获得了60万美元赔偿。

“天斩煞’是风水中一种形象的说法,形容为天公劈斩造成的不利情况。具体地说是指由两座较高的建筑物之间形成的一条小巷,对着它,就遭殃!

风水中强调“山环水抱必有气”,山,如不呈环形,且有几条山平行排列,这叫做川。风水学发现“山川为破败之地”,实际考证,凡正当山川绝无人烟,更无城镇。

“天斩煞”在两楼间造成的小巷,实际成了人造山川,因风大气散即成为人造破败之地,属于刚烈之符,于事业、健康不利。

目前,“天斩煞”已经被科学所解释,它的科学名词叫“窄管效应”。实验证明,“窄管效应”可使3级风增大到8级风。

这个案倒被一些易学风水人士引作“风水可以被科学解释”的一个证据。但是在风水中,能够像“天斩煞”这样被科学所解释的毕竟太少了。尽管也有不少风水界人士不断地试图用科学这把钥匙去解开风水的秘密。

徐韶杉认为,在建筑风水方面,古人对人居环境选择、营造、调适方面的经验总结,完全可以被科学所解释,就像“天斩煞”。他认为风水有两个层面,一个是建筑风水,一个是风水文化,而建筑风水“完全是科学的东西”。

他说,建筑风水有三个要素:人、建筑和自然环境。建筑风水完整的概念是人、建筑与自然环境在时间与空间上合理排布的一门技术学问。“风水好不好,考虑到气象、地质、地貌、生态等因素。从这个层面上看,风水没有任何迷信可言。”

北大资源学院易学风水教授王济权相信,风水最终是可以用科学去解释的。他举例说“比如这个墙角,古人叫‘墙角煞’,其实就是一种场。万事万物都是有气场的,本身是有能量的,它也有。人长时间面对它,会导致心神不宁,影响到身体。但古人认识问题的能力有限,说它是墙角煞,认为这里有鬼有神,因为他们没有更好更合适的名词来解释。”

王济权认为风水之谜应该和科学家一起来探讨。“但现在两方谁也不服谁,科学家说风水是迷信,风水师说科学家不懂风水,谁也不和谁交流。”

“风水可以通过实践来检验,而且不怕实践去检验,迟早有一天,风水之谜能被解开。”

假风水影响真风水

风水在《辞海》中的定义是“也叫‘堪舆’,旧中国的一种迷信。认为住宅基地或坟地周围的风向水流等形势,能招致住者或葬者一家的祸福。也指相宅相墓之法。”这个定义屡屡被批风水者所引用,以作为“风水是迷信”的证据。

科普工作者陶世龙还曾在《风水的名与实》一文中,引用了以往法令法规,以证明“看风水成为公认的迷信,并为国家法令、政党政策、宗教教规或不成文的习惯所禁止”。

但风水界对此意见颇深。在一场风水论战中,王济权称:“如果你们能够和我们心平气和地在一起打击假风水,我能协助你,因为我是研究风水的,我知道什么是假风水,我要比你打击的力度更大。但是如果你们不辨真假,统统打击,那么导致的结果可能是让假风水、假易学占满了市场,那真风水就没有了。”

采访中,几乎所有的风水界人士都对目前真伪难辨的风水市场深感忧虑。“现在民间到处是一知半解的假风水先生,除了小部分是家传外,大多数地下风水师靠招摇撞骗为生。于希贤说:“一提风水,人家就想到这些人。这种情况下,要让人们不把风水当成迷信,那倒真是难了。”

2006年“3・15”消费者权益保护日,徐韶杉写了一篇《风水也打假》的文章。“打假主要针对两方面,”他说:“一是个别媒体指鹿为马,将根本不是风水的内容说成风水,或抓住某些技术层面的细节问题,以偏盖全横加批判,误导老百姓。一是有些风水从业人员,为了自己的营生,过分夸大风水的作用,甚至招摇撞骗。”徐韶杉认为,风水打假对于风水的正本清源非常有意义。

但是针对风水界内部的“打假”,陶世龙反问道:“那么,‘真风水’在哪里呢,”事实上,几年来对风水的论战也总结出了一些为社

会大众所普遍认同的看法。比如,“风水是为找寻建筑物吉祥地点的景观评价系统,它是中国古代地理选址布局的艺术,不能按照西方概念将它简单称为迷信或科学。”“风水的基本追求,不外乎就是审慎周密地考察自然环境,顺应自然,创造良好的居住环境,以臻向于天时、地利、人和,诸吉成备。”

风水界人士强调,对待风水问题,应实事求是。风水的核心是倡导人与环境的和谐,但风水在自身发展中没有跟上新知识的发展,掺杂了迷信。因此,中国文物协会传统建筑园林委员会理事高友谦在《中国风水文化》一书中指出,对于风水,“该批的要批,该禁的要禁,该继承的也要继承”。

风水的“重新发现”

16世纪,一个意大利传教士来到中国。作为传播东西方文化的使者,他一方面把西方的几何学、医学带到中国,让中国人大开眼界,同时他也把中国的文化传播到了西方,其中就有风水。这个人就是利玛窦。风水第一次被介绍到西方,就是通过他的一本书,《基督远征中国》。这本书后来被中国人翻译成《利玛窦中国札记》,隐去了文化侵略的色彩。

书中,利玛窦对中国的风水术有大段的描写和评论。他写道:把一个家庭的安全、荣誉甚至整个的生存都想象为取决于诸如门要开在这一边或那一边,雨从左边还是右边流入院子,或窗子设在这里或那里,房顶哪一个要比另一个高等细节。有什么能比这更荒唐呢?

“利玛窦把中国的风水、中医这些凡是西方基督教教义所不能理解的东西,一概打成野蛮、落后、迷信。”于希贤说,从此,风水也就成了异教徒的一种“迷信”表现,在西方世界受到了一系列的宗教性批判。

17世纪以后,基督教在欧洲世俗世界逐渐走向衰微,取而代之的是“科学”。人们把一切赞美之辞都给了科学,以科学的工具对大自然进行竭尽所能的开掘,而对于先人在造化面前表现出来的种种谦卑和妥协,不屑一顾。

中国近代以来,尤其是“五四”以后,中国人全力以赴地向“赛先生”学习。凡与当时西方科学技术话语不合的传统学术,往往被轻蔑,甚至被打成封建迷信,典型如中医。至于风水,更视以“文化糟粕”,遭人摒弃。

可是到了20世纪50年代,西方工业发达国家遭遇了“三P危机”:“人炸”、“环境污染”、“资源枯竭”。面对这些问题,人们自问 人类的文明是否还有其他的发展道路?于是,有相当一部分西方学者把目光投向了“神秘的”东方文化。在这个世界潮流下,以“天人合一”著称的中国传统文化受到学术界的追捧,同时,过去曾被打入冷宫的风水,和中医一道,又重新被一些人发现了价值。

风水的“重新发现”,在英、美、俄、法、德、日等很多国家引起了研究者的兴趣,也引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重视。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召开了“世界文化多样性协同发展大会”,北京大学环境学院教授于希贤被邀请去讲中国风水。他讲的题目是:风水,中国的和谐文化。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理念是,任何一种文化,任何一种生活习惯、文化理念,在全世界都是要保护的。风水追求的目标就是和谐,这是风水基本理论里面最核心的理念。”于希贤说。“所以最后,我讲风水是中国的一种民俗文化。在第二次文化浪潮中,中国文化走向世界。世界需要中国,比中国需要世界更强烈。”“比尔・盖茨到中国来,住的房子就找我看的风水。”北京大学环境学院于希贤改授不无自豪地说。“李嘉诚也找我看过风水,好多港商为了找我家里的电话花了好几万。”

于希贤曾在上世纪90年代的莫斯科大学开过风水课。1990年到1991年,于希贤被公派到莫斯科大学亚非学院中国历史系教书,学校给他布置的教学任务是讲北京历史地理。于希贤带了本台湾的《大地》地理杂志,上面有他的一篇关于城市风水的文章,叫《中国古代城市风水的选址与布局》。

莫斯科大学亚非学院中国历史系的俄国学生,很多人精通汉语。于的文章被学生看到,马上就被20人拿去复印。学校后来知道这件事,就干脆让于希贤开了风水课,给学生系统讲授风水学知识。

“他们之前也听说过风水,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风水感兴趣并不是因为猎奇或者实用,主要还是为了求得真知,为了了解风水中的奥秘,他们觉得风水是一种智慧。”

亚非学院中国历史系系主任对于希贤说,风水是古人馈送给我们的睿智,它不仅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它将为世界创造一个和谐的未来。

于希贤的风水课开讲了,“来的人多得不得了”,听众中不乏莫斯科大学的院士和教授,“还有人穿着中国古人的长袍,头发盘起来,完全装扮成中国古人的样子。”怕听众听不懂,于希贤一开始用一半中文一半俄文讲。“后来讲看讲着,学生都说,于老师,你不要用俄文,就全用中文讲吧,我们都能听得懂。”

因为风水课,于希贤在学校里大受欢迎,校方甚至将他的第二个月的工资就由副教授级提到正教授级,并且换了住房,配备专车接送。

在于希贤看来,比起洋学生对风水学的崇拜与探索,中国人几十年来对风水的质疑和责难有些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