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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游离规则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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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仍旧飘逸得拨人心弦,面容依旧俊朗得迷杀无数少女之心,进球的欲望仍旧似火般强烈。不可否认,他老了,至少年龄层面上是这样,但嗜血的本能永远不会丧失,就好比一个顶尖的剑客直到死亡也不会丢弃手中的剑。很多年过去了,这个叫菲利浦・英扎吉的男人,总是带给人无尽的期待。

人们常说男人像酒,越久越醇,英扎吉就是一杯透明清亮的烈酒,如不细细品味,人们永远猜不出他具备怎样的浓烈和芬芳。今天的他长发依旧飘逸,面容依旧俊朗,进球的欲望依旧那么强烈。灵逸的他曾让人忘记他的年龄,但是当岁月的沧桑再也无法掩盖他脸上的忧郁,我们才在不经意间发现,这个可以永远激情澎湃的SUPER PIPPO,也终于老了……

蹩脚的悖论

有人曾这样生动地评价英扎吉:“第一脚触球是意甲级,第二脚意乙级,第三脚意丙级。”的确,作为一名常年保持着超高进球率的世界级前锋,英扎吉绝对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异类。他没有强壮的身体,没有华丽的个人技巧,甚至连前锋应具备的突破能力都没有,但有一点特质在世界足坛无人能出其右,那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把握机会能力。

英扎吉在接受意大利国家第四频道采访时,曾坦承过自己控球的缺陷,但他一语道出前锋的最本质工作应该是――进球!英扎吉在欧洲战场打入60球,国家队也有27球入账,这些球中很少有超过一脚触球的。2002年10月24日,在对拜仁的冠军联赛小组赛中,英扎吉接鲁伊・科斯塔直传连续假动作晃过科瓦奇的入球,大概算是其职业生涯里难得一见的触球超过三次的进球。

《米兰体育报》的技术专家曾详细分析过英扎吉的控球,发现其在带球时的平衡感极弱,即便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也很难将球粘在脚下,更遑论有漂亮的花活了。当他盘带,有人说他带不过三秒;他反越位,有人立马喊边裁;他一在倒地,有人大喊假摔。总而言之,当英扎吉开始带球时,放心的是对手,揪心的是热爱他的球迷们。

但上帝是公平的,他没有给予英扎吉超强的身体和技术,却给了他如灵狐般敏锐的嗅觉。将不是机会的机会转化为进球,是英扎吉乐此不疲之事。如果说,一次两次抓住别人无法察觉的机会破门还可以称之为幸运,但如果英扎吉将这样的“幸运”维持十余年的话,那我们只能说“幸运”就是英扎吉的一项基本技能。

今年5月24日,2006/2007赛季欧洲冠军联赛决赛中,英扎吉顶替此前状态不佳的吉拉迪诺首发,这是一个他不愿回首的赛季,在此之前他只在联赛中打入两球,欧洲赛场上更是遭遇了数月的进球荒。比赛的前44分钟,他碌碌无为,面对卡拉格时带球摔倒的镜头甚至被英国BBC电视台反复播放。但在第45分钟,BBC的评论员阿兰・汉森(利物浦名宿)再也笑不起来了,因为就在这一刻,此前蒸发了44分钟的英扎吉用一个无比诡异的动作,将皮尔洛的任意球变向碰入球门死角。下半场,他更是抓住利物浦防守的一次纰漏,反越位成功形成单刀后冷静破门,为米兰最终第七次夺取冠军杯立下头功。

英扎吉就是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矛盾体,前一分钟他还可能因为一个小学生级的停球失误招致一片嘘声,片刻后他就能让对方门将进球网捡球。有人说英扎吉已经成精了,但莫要忘记,自他24岁那年摘走意甲金靴到现在,他的球风就一直没有改变过。他带球不好,但可以从容地盘过门将射空门得分;他跳得不高,但总能用头球羞辱卡恩这样的超级门神;英扎吉永远不会拥有“Batigol”这样的惯用标签,他惟一的标签就是进球、进球、再进球!

从完美的角度来讲,英扎吉永远都不能成为那种讨巧的令人喜欢的前锋,但事实上,绝对的完美也是从来不存在的。英扎吉存在的价值并不在于他冲破悖论的表现,而在于人们从他身上的悖论中找到了热爱他的理由,尽管也会有人恨他,不喜欢他所谓单调的风格,但是不要忘记,在绿茵场上的90分钟时间里,只有进球才是前锋的惟一。

瞬间的魅力

有人说,英扎吉的精华只在射门得分的一瞬,除了进球,无法再找出其他因素衬托他的魅力。还记得他的第一个意甲进球吗?1995年10月29日,在对阵家乡球队皮亚琴察的比赛最后时刻,他用一个非常简单的胸部停球抽射为帕尔马打入制胜球,这个进球也成了他以后职业生涯的一个缩影――简单,却充满实效和瞬间的美感。

英扎吉的进球很难有太多的技术含量,简单得过于粗暴、乏味的同时,让人很难用“温柔地杀你”这般虚幻的语境来形容,但他就是为了瞬间绽放而存活的男人。英扎吉的瞬间是永恒的,能够放出无限美丽的片段,是延续十余年的辉煌,而不是昙花一现,更不是流星飞逝。

让我们再将时间拨回到1998年世界杯意大利对奥地利的最后一场小组赛,在最后时刻,英扎吉果断的传球帮助巴乔射门得分,人们忘记不了他忘情地趴在巴乔身上纵情大笑的瞬间;八年后的德国,33岁的英扎吉面临同样的选择,但这一次,他选择晃过切赫射门得分,人们同样也不会忘记他张开双臂激情怒吼的瞬间。无论或美或悲的瞬间,之于英扎吉,都是令人心潮澎湃的,无可比拟的。

在2000年欧洲杯决赛上,一分钟未能出场的英扎吉是否想到,在一对一面对巴特斯时,他会选择如何的射门方式?2002年世界杯,渴望金杯荣誉的英扎吉被韩国淘汰后眼睛笼罩的阴霾之雾,曾令多少爱他人为之心碎?2004年欧洲杯,莫须有的伤痛让英扎吉眼睁睁看着昏庸的特拉帕托尼将意大利带回老家,他的叹息,足以穿过亚平宁半岛,即便是叹息,也如吟游的歌声一般优美而无奈……

英扎吉的喜怒哀乐,组成了他职业生涯跌宕坎坷的全部,谁也忘不了他激情射门过后的狂野;也忘不了他坐在替补席上那一脸的忧伤和无奈;更不会忘记英扎吉“机会主义者”的帽子。

朦胧的清晰

英扎吉是个谜一样的男人,这一点没有人否认。人们很难理解,像这样一个穿梭于花群之中的老男人为何会保持持久不衰的动力,为何仍旧会有一个接一个的进球?而且,作为一个典型的“机会主义者”,各项身体指标都很难称优秀的英扎吉,为什么还在一次一次地刷新进球纪录?

以中国人的理解方式,滥情的人不会招人喜欢,譬如大罗再譬如维埃里,但英扎吉更换女友的速度较之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仍旧有无数美女为其投怀送抱。尽管生活混乱,他却并没有像维埃里那样早早耗尽能量,只要一出现在球场,他就永远是那个活力四射的超级得分手。

或许,英扎吉自己的一句话可以作出最好的解释:“在没有足球的日子里,我知道了足球对我的重要,它是我的生命。”这样的奇迹和不可思议的现象,也只能发生在为足球而生,对足球狂爱无比的英扎吉身上。反过来,英扎吉的执着、锲而不舍也能够深深打动女性内心深处对他无法遏制的疼爱之情。不知道生活中的英扎吉是否拥有如孩子般明亮的笑容,但在绿茵场上,他单纯洒脱得像一匹没有任何污垢的白色丝绸。尽管场外负面新闻很多,但一踏入球场,最纯净的英扎吉就如同天使一般无懈可击,同样无懈可击的,还有他对足球真挚的热爱。

人们不会忘记,2004年英扎吉在得知无缘入选国家队参加欧洲杯时无助而凄凉的哭声;在此之前他拖着一条伤腿打着封闭为国家队出战五场打入六球,这是何等的英雄壮举!那时候的英扎吉,即便头上被缝六针,也笑言着丝毫不觉疼痛,我们所能做到的除了敬佩,再无其他。直到现在,他仍旧心怀代表国家队参加2008年欧洲杯的终极梦想,届时他将35岁,但没有人怀疑他的决心和能力可以令其达成所愿,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令人醉眼朦胧的不可能综合体。这就是英扎吉的迷团,在这片模糊朦胧之中,我们又分外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坚毅而执著。

炽天使的游戏

在很多人眼中,英扎吉是一位“机会主义者”,甚至是“投机主义者”。众所周知,英扎吉是“越位之王”,但他同时也是反越位高手。正是他的反越位技术,弥补了个人冲击力和速度不及其他前锋的弱点。

克鲁伊夫说:“英扎吉根本就不会踢球,他只是每次都能出现在最正确的位置上。”巴斯滕说:“英扎吉对反越位的理解和处理是我看到的球员中掌握得最好的!”这些足球名宿毫不吝啬地把溢美之词献给英扎吉并不是没有缘故,因为意大利人可能是足球史上最伟大的反越位高手,他总是游离在越位和非越位之间,是天生的反越位行家。

有时候,英扎吉就像是挑战规则的堂吉诃德,四处碰壁且锲而不舍,但无数的进球证明,他是为规则而生,而规则因他而变,变得温柔体贴,变得顺从听话,虽然偶有小打小闹,但终究逃不过六翼天使设下的魔咒。在西方,炽天使是永恒神旨的标志,是神与凡间的桥梁,是受缚于神界规则的人间规则制定者。这个游走于规则之间的神之代言人具有强大的统治力,一如英扎吉在越位线上的王者之气。现实中的确没有真正的炽天使,但它的化身无处不在,电影《杀手之王》中,那个“炽天使”不就处处在挑战人间的规则吗?英扎吉的整个足球生涯似乎都处在与边旗的不断博弈之中,他就像炽天使一样,“热忱、敏锐,拥有无尽的能量、持久的运动,不停地感召凡间,点燃人们心中的热情,用圣洁的神火净化人们的心灵和灵魂,用万丈光芒驱散黑暗的阴影”。

流浪杀手的情人

英扎吉的成名经历相当坎坷,直到24岁时,他才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才华。但英扎吉最早的教练还记得,这个名叫菲利浦的少年在他正式涉足绿茵后不久,便把那些叫他“火柴”的大男孩们送到了替补席上。皮亚琴察人很快便记住了这个瘦弱的英俊男孩,如潮的好评更为他带来了“天才少年”的美誉,因为他们相信这个男孩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前锋。不过,英扎吉知道他从来不是天才,自11岁加盟圣尼科洛(少年队)到19岁加盟雷菲队(丙级)再到维罗纳队(乙级),再帮家乡球队皮亚琴察升到甲级,他在最初的职业生涯中可谓一步一个脚印。人们经常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才支撑着这个瘦弱的男孩一步一步走向辉煌,勤奋和努力无疑是最佳的答案。

雷菲队的教练保罗・蒙塔纳里回忆起英扎吉时说:“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好学,菲利浦是队中惟一需要我说‘训练结束了,你快去洗澡吧’的队员。”当年,蒙特拉初识尚在亚特兰大的英扎吉,对他的评价:一个瘦弱但永不枯竭的人。英扎吉的第一个意甲赛季在帕尔马只打入两球,似乎并不成功,但接下来,在亚特兰大几乎空前绝后的反响让他成为千百万球迷宠爱的对象。

2001年7月2日,英扎吉离开了成名以后加盟的第一个豪门――尤文图斯俱乐部。之后他来到了圣西罗,身价是“2250万美元+泽诺尼”,“他们疯了,他们竟用这么多钱买走阿尔卑的替补前锋。”媒体用这样的句子形容米兰的“”,球迷们则用“我们不要英扎吉,我们需要图拉姆”的标语欢迎英扎吉的到来。时过境迁,媒体和球迷们一定不会想到几年后的英扎吉竟成了米兰摧城拔寨的老枪,而他也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竟成了米兰荣誉薄上的英雄人物。

来到米兰的第一个赛季,人们总是在怀疑中期待英扎吉的爆发,毕竟那个赛季的鲜花总是献给舍瓦的。2002/2003赛季英扎吉迎来了他在米兰的辉煌时期,那时只能用恐怖来形容英扎吉的状态。赛季初舍瓦的受伤让球队上下绝望的时候,那个久违的SUPER PIPPO回来了,大家一定不会忘了这组名词――十天之内,国家队、冠军联赛、联赛,七个进球、一个帽子戏法、两次梅开二度,爆发的英扎吉让所有的对手都感到战栗。这个赛季,米兰时隔九年后再一次登上了欧洲足坛的最高峰。

不过在下一个赛季开始后,英扎吉又一次倒在了伤病面前,2003年秋天和佩鲁贾门将卡拉奇的相撞是噩梦的开始,2004年4月脚踝出了问题,9月又是脚踝,2005年1月手掌骨折……2005年夏天,英扎吉终于下定决心去比利时医生马滕斯的诊所做了手术。2005年10月8日下午,在一场意大利青年联赛中,英扎吉用帽子戏法宣告了他的回归。回归后的英扎吉马上恢复了他嗜血的本能。

2006年3月2日,意大利在佛罗伦萨酣畅淋漓地以4∶1把世界杯东道主德国羞辱一番,而3月9日凌晨的AC米兰也用同样的比分战胜了德甲霸主拜仁慕尼黑。一周前郁闷的是克林斯曼,七天后则轮到了马加特。在AC米兰不断暴露出后防老化的问题后,马加特似乎看到了希望,因为他们有超级进攻组合“巴拉凯”,但他忘了米兰拥有“拜仁杀手”SUPER PIPPO,英扎吉的两个入球帮助球队轻松淘汰了拜仁……2006年4月5日,欧冠1/4决赛次回合AC米兰在主场迎来里昂,比赛进行到第87分钟,正当圣西罗的球迷绝望的时候,又是英扎吉和舍瓦的进球确保了米兰的晋级。整个圣西罗沸腾了,为失而复得的胜利,也为英扎吉永不放弃的精神。

英扎吉是一个在外漂泊多时的浪子,他的“情人”遍布整个意大利,辗转于七家俱乐部的经历让他筋疲力尽。米兰内洛是一个不错的永久归宿,在这里有家一样的温暖和亲人般的关怀,他也能享受到进球的快乐和冠军的荣耀。“看到那么多人怀着巨大的热情关注我,是一件非党美妙的事情。米兰的队友给了我快乐和满足感,我很高兴能重新为球队出场。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我职业生涯结束时,穿的依然是这件球衣。”英扎吉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2007年的雅典,我们再次看到了英扎吉的杀手本色,决赛中两粒金子般的入球回报了米兰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厚爱。那一刻人们已经忘记了伊斯坦布尔的眼泪,而英扎吉的笑容无疑是最灿烂的!因为米兰再一次站到了欧洲的最高领奖台上。在米兰的六年多时间,英扎吉为球队带来了两个冠军杯和一个联赛冠军奖杯,更重要的是,在这六年间,他仍旧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