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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之华轩诗集》艺术特色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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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朱铭盘为同光时期江苏地区卓越的诗人兼史学家,其幼而好学,壮而参军,先后入方浚颐、吴长庆、张明光幕,所作《桂之华轩诗集》熔身艰时艰于一体,故而有很浓的酸吟之气。而诗人啬遇才腴,因擅作“学人之诗”故其有“泽古甚深”的诗歌倾向。本文立足文本,拟就《桂之华轩诗集》中的上述特点及相关问题展开论述,力图钩沉出朱氏诗歌的心态和形态。

关键词:朱铭盘 苦吟 泽古 逸诗 《桂之华轩诗集》

一、“先人守经史,穷死不贬节”

同光期间,在苏中地区文气炽盛,涌现了一个诗人群,如柳诒徵言:“同光间,通州、如皋、泰兴文运勃兴,震耀寰宇。高才硕学,若周彦升、若朱曼君、若范肯堂、若张啬公、若沙健庵诸先生,鼎鼎有名,大江以南莫之逮也。”[1]朱铭盘就是其中一位。其生平事迹可见于《清史稿・文苑・张裕钊传》,其被称为“一代诗人兼史家”,是有其地域和家世背景的。朱氏祖辈对南渡衣冠制度的固守,加上舅辈何萱是当时著名的训诂音韵学家,对朱铭盘起到了很好的教育作用和文化认同感,为其以后成为一个卓越的文学家注入了文化基因。

二、“触我为酸吟”与“高吟发纡气”――《桂之华轩诗集》的苦吟特质

观程瑶笙所著《桂之华轩著书图》,诗人端坐檗台,覃思冥想,溺于翰藻。其境似其《苦雨行》中所自嘲“客中破茅屋,腐儒最能栖”,其情似其《与范大铸》中“何须怨摇落,无用最儒生”之叹,宛然一副苦吟者的形象,而《桂之华轩诗集》中诗歌的整体风格亦与之相似。

苦吟这一派的诗歌风格上肇始于屈赋及骚体,到中晚唐的韩孟诗派、贾岛姚合之流则蔚为壮观,他们多出现于末代之际,伴随着帝制末的黄昏,在一个王朝臃肿而脆弱的背影下,苦苦吟唱着他们内心的残山剩水。而朱铭盘所处时代正是清朝在经历了短暂的同治中兴后国势日渐式微之际,因此其作为苦吟出现是有其时代背景的。

这种形象首先在诗中体现为一些名词性的意象词,如西风、暮天、草、霜、冰、雪、赤虬、龙、蛇等,如:“墓门有宿草,摇落梦中看”(《寄示弟盂》);“天半灵修应浩荡,白云凝望暮天遥”(《史阁部墓》);“投身入霜雪”(《述情》)。其次作者善于运用一些诸如“寂寥、苍凉、衰、贫、晚、寒、遥、疏、孤”等孤寒幽俏的形容词,直接为诗歌的意境增添了无尽的苦涩味。如“一花一泪鹃血红”(《梅花岭梅花画壁》)、“今日空相忆,羊坛泪几行”(《过故馆怀先师刘公》)等。

再次在内容情感上,这种苦闷某种程度是源于其理想和现实的矛盾所产生的困境,比如《书胡厚堂词本》“一奏清商曲,人思天宝年”、《车行述感》中“儒生岂有功名意,矫首瓠虑转侵”等正是由于对现实的无奈和失望发出的慨叹,所以我们在其诗中多发现“行路难”的感叹,更有《行路难》一诗,诗中有“长夜如年不知曙”之怨,煞是凄凉。

最后作者苦吟诗人的形象还体现在其“酸吟气”上,如其自己在《寄怀吴司马湖北》中言“好鸟能媚我,触我为酸吟”,这种酸吟气在艺术形式上是由于其喜好用冷色调的意象营造出略带苦闷的诗境,而在内容情感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久居幕府,不能显其志,再加上长期羁旅在外不免心中思念故乡,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故而诗中带有一定的酸吟之气。

前者体现在诗人常常在诗中不自觉地会有“笼中鸟”之感,如《杂诗》中“整装为孤客,譬若笼中情”后来其虽遇明主吴长庆“吴侯暖我家,如饮雪天酒”(《寄怀吴司马湖北》),但终究“丑为幕府客”(《冈嵛晓发》)。

后者的思乡情是有个渐变的过程的,一开始诗人年轻气盛,食饩扬州,自信满满,壮志远游,《舟出北郭怅然有感书寄所亲》有“流水有本源,脱叶有故柯。男儿守家室,饥来当如何”句,亦表露出其远游有为稻粱谋的意图。后来作者经年在外,于是产生了“属命风尘”的想法。《寄妇》一诗:“持家拙,念之愁远人。秋深怜我瘦,书到讳言贫。客路多衰草,归心满白。何为怨别离,属命在风尘。”末句表现自己离家不悔的情感。最后作者是有家不得归了,《寄妇》诗云:“西风舟在白边,我与花瘦可怜。欲遣江波遥寄汝,可知流不到门西。”从不归家――夜归家――归家不得的转变反映了作者整个宦海生涯的心态历程,最后作者不得不在《与范大铸》中发出了“何须怨摇落,无用最儒生”之叹,与黄景仁“百无一用是书生”之感可谓是桴鼓相应。

三、“学人贵程积”与“泽古甚深”――《桂之华轩诗集》的“泽古”诗

汪辟疆曾言:“曼君诗泽古甚深,不苟作,不矜才,自是学人之诗。”[2]何谓“学人之诗”?朱铭盘《述情》中言:“学人贵程积,华士求近名。”正是诗人对中国历史和学术多年的“程积”,造就了其“泽古”之风,因其泽古,故作诗不求新,而求好。

其好古的特点在其沈溺咏史诗即可相见,朱铭盘的咏史诗按时间地域可以分为早期的扬州地区咏史诗和中晚期登州地区咏史诗。

早期诗人寓居扬州,被两淮盐运使方子箴聘为记室,办理文牍。诗人先有《平山堂》一诗,云:“百年慷慨此登临,可有甘棠几树阴。古壁龙蛇遗迹在,隔江烟树暮天深。朋簪欢宴公余乐,文酒苍凉异代心。不惜大瓢同一醉,西风归鸟下空林。”欧阳修于扬州时筑此堂,从此成为历代文人墨客笔下的胜地,平山堂于咸丰年间毁于战火,同治1870年重建,朱铭盘于1874-1876年居扬州,此时平山堂刚刚修缮一新。诗人首句化用杜甫“百年多病独登台”句式,透露出其仰慕平山堂数百年的风流历史;次句“古壁龙蛇”突出其文化意蕴,且诗人在诗中嗜用异兽形象,反映出其想象力之丰富。第三句“文酒”即是饮酒赋诗,诗人追忆平山堂中历代文人雅士雅集于此的宴会,慨叹苍凉的异代心,大有“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不与异代同”的历史沧桑感。末句“大瓢同一醉”舍屈原“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之意,反用之,极尽对社会失望至极之叹。“西风归鸟下空林”则是以景句作结,这在朱氏的诗歌中亦是常见的,故而有一种言有尽意无穷之感,含蓄蕴藉。

在登州期间,其在蓬莱阁创作了《苏文忠公祠》,有“双丸起伏成朝暮,诸岛阴晴或有无”的雄奇海景,亦有“人生只有还乡乐,愿借先生风马趋”之语,借古怀乡。另外,在此期间,作者与好友张謇、范当世创作了咏诗联句《诸葛忠武画像》,其中“天乎亡刘侯忠殚(曼),侯精销亡侯灵叹(季),侯容哉吾摧肝(肯)”句直接表达了对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无限悲怆。而联句这一题材在《桂之华轩诗集》中可谓发挥到了极致,朱铭盘由于交游广泛,故而经常与文人雅集唱和,而联句体正好适应了这一需要,如其《陈检讨诗》中“春雨联吟地,秋风顾曲情”、《寄方先生四川》中“何如往日联吟地,董相祠边落初照”等均是追忆与友人联吟之事,集中的《哀凤凰联句三十二韵并序》更是登峰之作。王庚在《今传是楼诗话》中称:“通州张季直謇、范肯堂当世、朱曼君铭盘,均以朴学齐名,相依,艺林争羡。有《哀双凤》五言排律,流传一时,亦一段佳话也。哀感顽艳、荡气回肠,亦可见三君少年时才藻之盛也。”[3]

另外,《桂之华轩诗集》中的很多斧凿古人的诗句,如《寄妇》中“欲遣江波遥寄汝,可知流不到门前”、《忆家园花树》中“剩有窗前木犀在,秋来能放几花无”、《陈检讨诗》中“孟六遗文在,遥遥千载名”等都留有很明显的痕迹。

四、余论及逸诗

当然,《桂之华轩诗集》中反映的内容和情感还有很多,以上只是捃拾一隅。同时在对朱铭盘的研究中,笔者也发现了一些集外的逸诗。如在齐学裘的《劫余诗选》卷二十一中有《次韵和朱曼君见怀之作》一首,诗后附了朱铭盘的原诗《奏闻一章录上鉴教》诗云:“拂拂旌旗夕照舒,江头歌笑独骑驴。春风海上三年客,远道空中一纸书。老去看云情不减,夜来落月梦何如。悬知十丈红尘外,阳羡山中有敝庐。”[4]利用清人和诗后附原诗的方法我们可以从他集中发现一些诸如此类的逸诗。

朱铭盘好用联句诗,故其参与联吟的诗有些未收入其集,而旁见于他集。如在《张謇全集》中,笔者发现了《仪征道中联句》组诗。[5]此诗收入张謇和范当世的集中,但不见于《桂之华轩遗集》,故应加以辑佚,以资博洽。

当然,还有一些只知诗题不知内容的诗,如《张謇日记》光绪三年三月二十五日载“周小棠置酒,朱曼君铭盘来,有早萤诗”中的《早萤》就是有目无诗。

除了上述的纸头文献里可以发现逸诗外,一些实体文物也可以,现泰兴博物馆收藏了民间收藏家蔡澧泉捐赠的《庐江张提军四十有九诗叙》十二屏,此诗的具体内容见于汪维寅的《守研斋珍藏》。[6]

《桂之华轩遗集》流传一百多载,在张謇和范当世的帮助下得以付梓,后朱铭盘外甥郑肇经为纪渭阳之思,加以刊行,最后著名史学家沈云龙先生将其影印,编入《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一辑》出版,这才避免了遗珠堕璧之憾,可谓幸甚之至。

参考文献

[1]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泰州市委员会.泰州历代名人续集[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160.

[2] 汪辟疆.汪辟疆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211.

[3] 王揖唐.今传是楼诗话[M].张金耀,校点.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124.

[4] 齐学裘.劫余诗选[M].同治八年天空海阔之居刻增修本,同治八年:190.

[5] 张謇.张謇全集・第五卷・艺文・下册[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54.

[6] 汪维寅.守研斋珍藏[M].泰州:江苏省泰州市博物馆,2002:8.(作者单位:苏州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