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做鼓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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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毕竟很少，而大部分人都如我女儿一样，普普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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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在班上成绩中等，五十多个人里总是排在中间，从未到过20名以前。老公发愁地说，一碰到公司活动，或者老同学聚会，别人都对自家的“小超人”赞不绝口，他却只能扮深沉。人家的孩子，不仅成绩出类拔萃，而且特长多多。唯有我们家女儿，没有一样值得和炫耀的地方。

因此，他一看到娱乐节目里的那些才艺非凡的孩子，就会异常羡慕。后来，看到一则9岁孩子上大学的报道，他很受伤地问女儿：“孩子，你怎么就不是个神童呢？”女儿说：“因为你不是神父啊。”老公无言以对，我不禁笑出声来。

2

中秋节，亲友相聚，坐满了一个宽大的包厢。众人的话题，也渐渐转向各家的小儿女。趁着酒兴，要孩子们说说将来做什么。

钢琴家、明星、政界要人，孩子们毫不怯场，连那个四岁半的女孩，也说将来要做央视的主持人，赢得一阵赞叹。

12岁的女儿，正为身边的小弟弟小妹妹剔蟹剥虾，盛汤揩嘴，忙得不亦乐乎。人们忽然想起，只剩她没说了。在众人的催促下，她认真地回答：“长大了，我的第一个志愿是当幼儿园老师，领着孩子们唱歌跳舞，做游戏。”

众人礼貌地表示赞许，紧接着追问她的第二志愿。她大大方方地说：“我想做妈妈，穿着印叮当猫的围裙，在厨房里做晚餐，然后，给我的孩子讲故事。”

亲友愕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为了提高女儿的学习成绩，培养远大志向，我们也动过很多脑筋。请家教，报辅导班，买各种各样的资料，可就是不管用，坚持不了多久，她就兴趣全无，成绩依然排在中等。我和老公只能无奈地放弃这种拔苗助长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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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群同事结伴郊游，大家各自做了最拿手的菜，带着老公和孩子去野餐。一路上笑语盈盈，这家孩子唱歌，那家孩子表演小品。女儿没有表演，她只是不时跑到后面，照看着那些食物，把倾斜的饭盒摆好，把松了的瓶盖拧紧，忙忙碌碌，像个细心的小管家。

野餐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两个小男孩，一个奥数尖子，一个英语高手，同时夹住盘子里的一块糯米饼，谁也不肯放手，更不愿平分。丰盛的美食，源源不断地摆上来，他们看都不看。大人们又笑又叹，连劝带哄，可怎么都不管用。最后，还是女儿，用掷硬币的方法，轻松地打破了这个僵局。

回来的路上，堵车，一些孩子焦躁起来。女儿看到大家烦躁，就给大家讲笑话，全车人都被逗乐了。她手底下也没闲着，用装食品的彩色纸盒，剪出许多小动物，引得这群孩子赞叹不已。到下车，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生肖剪纸，听到孩子们连连道谢，老公禁不住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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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后，我接到了女儿班主任的电话，得知女儿的成绩仍是中等。不过，他说，女儿的人缘很好，同学们都很认同她。

原来，语文试卷上有一道附加题：你最欣赏班里的哪位同学，请说出理由。

班上的一大半同学，竟然都写了女儿的名字。理由很多：热心助人，守信用，不爱生气，好相处等等，写了很多的是乐观幽默。

班主任说：“你女儿的考试成绩虽然一般，可为人却很优秀。”

得到了老师的表扬，我开玩笑地对女儿说：“你快要成为班上的明星了。”正在织围巾的女儿，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说：“老师曾说过一句话：当明星路过的时候，总会有人坐在路边鼓掌。妈妈，我不想成为明星，我只想成为坐在路边鼓掌的人，因为当明星好累。”

我心头猛地一震，默默地打量着她。那一刻，我思绪起伏，想了很多：这世间，有多少人，挑战自我，不停地加压，渴望成为明星，可最终还是烟火红尘里的凡人一个。其实，明星毕竟很少，而大部分人都如我女儿一样，普普通通。我想，只要健康，只要快乐，做一个普通人又何妨。

曹一鸣摘自《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