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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女人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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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乡的海孕育了世世代代的人,这世世代代的人守护着家乡的海。海缔造了她们的性情,她们的情怀告诉我,她们是海的女人

与海相伴的女人

她在海边长大,是海把她送来,也是海把她的丈夫送走,是海让她得以坚强,也是海让她受伤。她有的,是海的沧桑,是永不放弃的信念。

爷爷离开的时候,她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中年妇人,可是她挺过来了。从海边拾贝,到浅海捕虾,甚至出海捕鱼,是海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而她在有海的日子一直怀念着过去。

直至我的到来,她才不再去海边,而是让我一直扯着她的衣脚,寸步不离。但每当听到海浪翻滚的声音,我便有想去海边玩耍的冲动。于是,每到晴天,奶奶就带我去海边的松树林拾干柴。她放下簸箕,拿着旧了的三齿钉耙,熟练地把那些落下来的树枝残叶耙进去,而我在旁边抓小螃蟹。稀疏的松林漏了几缕阳光进来,这阳光照着海面,照着我和奶奶,心里暖暖的。日子就这样缓缓地从我们身边滑过。

我长大后离开了她,也离开了海。我把她还给了海,也把海还给了她。我知道,海一直在怀念她,怀念她在海边松林收拾树枝时的背影。

渴望看海的女人

她喜欢看海,却给海留下了浅浅的笑。

一家人去看海,她走在最后,直到现在。

当我迫不及待地把拖鞋往旁边一扔,和姐姐弟弟沿着海岸线一直走,妈妈却跟在后面,来不及看海,只看着我们,看着那天真的笑,手忙脚乱地拿着东西,一步步走过来。和我们一起上岸后,才发现忘了换鞋,细碎的沙石吸附在浅白的高跟鞋上,映着夕阳,有种粗糙的质感。她总顾着我们看海的眼神,却没有完整地看过一次海,有点遗憾,有点期待。

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总走在最后。过去,她不曾靠近过海,只是一个生长在城市却不属于城市的女孩。她渴望着,总以为长大了就可以看看那些书本外真实的世界。后来,她嫁给了一个海孕育的男人,她便盼望着让孩子们早点儿看到海。看海的颜色是蓝是灰,看海的心情是晴是阴。

现在,她再也跟不上我们轻快的步伐,只有一直走在后面,看着我们的背影。回想那每一次的回首,浅浅的两行清泪滑过我的脸颊。

喜欢听海的女孩

我喜欢听海说话,听海用我不懂的语言歌唱,用世上没有的字符,书写一段段故事。

现在,我在城市中,却常常听见海的呼唤。伴随着渐渐失去那种种记忆,我只能在玻璃瓶中,装载着那些碎片般的回忆,透过那一个个色彩斑斓的海贝,摸索着过去……

那天傍晚,突然想去看海,海边只剩下浓密的乌云。让海水漫过我的小腿,踩踏在一层层之前从没见过的淤泥上。奶奶说,要下雨了。我看着无尽的黑夜,笼罩在无情的海上。大海正在唱着激战的片头曲,只是没等她进入正题,我便牵着奶奶的手回家了,因为奶奶再也禁不起这强劲的风了。

第二天,我坐在海边,捡起被浪冲上来的海贝,让它把我带进美丽的花纹里,静静地听着前一晚发生的事。

蜿蜒的条纹在蔓延,纹路一直绕到顶头。抚摸着这一条条记载过去的纹路,我听到了海的声音,沙沙的。她告诉我,这只海贝书写的,是她成长的过程,磨炼出来的花纹,用美丽的外表无声地歌唱。我把它们扔回海里,听听那一次次的扑通声。海告诉我,她收到了,收到了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