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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心灵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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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汶川地震牵动了我们的心,数百万人遭灾EG连线到了参与第一线医疗、心理救援的专家,制作了本期专题亲历现场,让他们有更深的感触。

孟海东、高彩虹:那一刻,我们在一起

作为非政府国际医疗救援组织中的一员。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协助几名灾后心理干预经验丰富的外籍心理专家,在彭州、什邡等重灾区和成都市收治伤员最多的一家医院开展了逾两周救援工作,得以与国内心理援助工作者进行深入交流。

1 为什么需要灾后心理援助?

当我们面对地震、洪水等自然灾难和战争、恐怖袭击等人为灾难时,由于事件的不可控制性,会产生对财产、生命安全的强烈恐惧,从而造成自身能力无法克服的情感危机。许多地震幸存者,灾难都经历了“恐慌震惊期”、“短期反应”和“长期反应”三个心理反应阶段。开始表现为对地震的强烈恐惧,周围的一响一动都会诱发又一次身临地震情景的感受,一段时间后会出现无助、怀疑、困惑、麻木等短期反应;在持续超过一个月或更长时间后,这种恐惧和焦虑最终将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抑郁和悲伤,对未来失去信心,常导致酒精和药物依赖,有时还会产生自杀意念。

灾后心理援助(PsychologicalFirst Aid)是心理学中危机干预(CrisisIntervention)的重要组成,可以帮助幸存者度过危机,恢复心理平衡与生活动力。广义的灾后心理急救服务于全部受事件波及的个体,包括幸存者、目击者、当事人的亲人和救援人员等。

2 灾难过后,内心依然恐惧

巨大灾难过后,往往是心理疾病的高发阶段。据统计,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10年间当地居民的焦虑症、恐惧症和其他精神疾患的发病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的3~5倍。一组国外的数据显示。在9.11恐怖袭击发生后。75%的亲历者出现了与事件相关的心理问题。汶川地震波及人口超过四千五百万,灾后心理援助需求巨大。我们救援队在当地一家医院对200名伤员开展了心理需求评估,发现约15%需要心理支持。其中2名截肢病人产生了较严重的拒绝治疗和自杀倾向,必须立即给予有效干预。而在灾区一处帐篷营地,发现这里的儿童对地震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恐惧,部分还出现了惊恐、烦躁、易怒、失眠等较强烈反应。

创伤破坏了五个基本需要:

1)安全:受保护,不受环境和他人伤害。

2)信任:信任他人,信任自己。(对周围的基本信任被破坏)

3)控制:能控制自己,对他人有影响力,(失去对现实世界和自己生活的把控感)

4)自尊:尊重自己的感受、想法、和信念,尊重他人。(自我价值和自尊下降)

5)亲密关系:接受自己,亲近他人,(难以建立亲密关系)

3 营救与心理危机干预双线并进

1)第一时间,第一现场

汶川地震后,各方面在组织救灾工作同时,对心理援助也前所未有地重视。在地震现场,我们看到专业人员在进行生命救援过程中,能把紧急心理救援的元素充分体现出来,包括通过喊话让废墟中的幸存者了解救援进展,让幸存者亲属参与现场营救,注重与幸存者的躯体接触等。通过这些方式可以把心理救援在最早期送达。在临时避难所中,许多社会志愿者在为灾民提供生活服务的同时,也自觉提供了紧急心理救援服务。他们积极地评估和设法满足幸存者的心理需求,包括主动交谈,认真倾听,不断提供外界信息,协助寻找失散亲人等。

此次由医疗机构和专业社会团体组织的专业心理援助队伍,在地震发生仅数日就已形成规模。我们一位心理援助专家在灾区一所学校开展工作时,遇到当地医科大学的心理援助组。该校在地震后第一时间就招募了近200名精神和心理专业医务人员,分成6支心理援助队,并在2天内完成了任务分配、干预手册编制和统一培训后,迅速奔赴各工作地点。在灾后2周,在各省市的援助下,已有超过100支心理援助队伍活跃在救灾一线。

2)理性和科学的援助模式

在此次救灾中我们接触的专业或志愿心理救援队伍,均能接受到救灾指挥部门或卫生部门的统一调度,而不是盲目开展工作,避免了被救助者遇到几个队伍、被询问相同的问题的情况发生。许多灾区建立了心理救援中心站,类此固定的心理诊所:医院和一些社团开通了心理援助热线,增加了服务的可及性。

由于心理救援是一个技术含量较高的专业,国内职业创伤心理治疗师不多,如何规范灾区内心理救援工作者的治疗模式,使其保持在一定的技术框架下开展咨询和干预活动,就成为一个突出难题。卫生管理部门和专业学会在灾后做了大量工作。我们见到活跃在一线的心理救援人员大都接受了短期专业培训,持有比较权威的干预工作手册,在产生疑问时能迅速得到当地专家的指导或者通过电话、互联网获得远程的技术支持。一些外籍专家也借助讲座的形式与近300名国内心理救援工作者分享了经验,并建立了良好工作联系。

4 一些思考

有专家指出,此次约有20%灾民需要心理干预。即使1%的人出现症状,也达五六万之多。目前虽已有超过2000人的心理队伍在灾区服务,但相对于服务地域和人口,心理救援力量相对缺乏,限制了干预工作的普遍开展。对此,我们建议可对需要援助的对象按照受灾程度、安置情况和年龄加以分层和分组,比如将援助对象细分为:

A、伤员

1)截肢或其他残障:儿童、老年人、成人

2)长期住院治疗:儿童、老年人、成人

3)已康复:儿童、老年人、成人

B、临时安置居民

1)儿童及在校学生:a因灾致孤 b亲属伤亡 C同伴伤亡

2)育龄妇女:a因灾失去子女 b首次生育

3)有亲属伤亡的居民:a因灾致孤老人 b成年人

4)失去收入的家庭:a农业生产 b城镇居民

5)恢复或准备恢复工作的灾民

根据不同人群的需求,细化干预方案。分派援助力量,有重点地实施干预。据以往的救灾经验,对如此规模的灾难,灾后心理援助可能需要持续10~20年,就援助提供者而言,明确的援助对象意味着长期随访将更加可行。

一个瞬间改变了数十万人的命运,很多的孩子,他们遭受伤痛,失去亲人,失去伙伴,而面对废墟,他们却懂得坚强,虽然那稚嫩的心灵难免阴霾的骚扰,却依旧看得见最纯真的笑脸。

金韵蓉:爱和亲情永远不会改变

经历如此灾变后,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爱和亲情。只有爱和亲情在巨灾面前能经过试炼,经过考验。我们对生命或事物的价值观可能因为灾难而修正,可心底的爱和对亲情的渴望却能浴火而重生,能失去而复得。灾难来临时往往难以预料,所幸我们活着,便应该考虑当下的事情,珍惜眼前的健康和快乐。

心灵笔记

1)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

他是个10岁的小男孩,身体没有

大碍,只是有点皮肉轻伤。大大的眼睛,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笑起来阳光般灿烂。做团体治疗时,他是最喜欢举手答问的孩子,活泼聪明可爱。当他交给我画好的图画时,白白的纸上只有一间以黑笔描绘出来的、空空荡荡的屋子框架和屋旁的一颗画满红苹果的苹果树,其他部分则是大面积的空白。

我轻声问他:这些空白的地方还画些什么吗?他突然低下头来,和刚才活泼的神色完全不同。我带着他静悄悄地走到一旁,再轻声问他:不开心吗?他低沉地回答:我想爸爸和妈妈!我顿时明白,他失去了父母。我花了将近半个小时陪着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让他坐在我身边靠着我。离去时,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他,也问带着他的老师要了电话,我告诉他也告诉自己,一定会打电话给你,我即使回到了北京,也要时时知道你的情况。当老师写给我今后可以联系的电话号码时,他突然在地上捡起了一张脏兮兮的小纸片,拿了一支彩色笔,认真地写下了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爸爸的。另一个是妈妈的,他说:金阿姨,你也可以打我爸爸和妈妈的电话找我!终要离别时。他用力地抱着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金阿姨,我会想你。然后,用力地亲了我的面颊,就飞也似的跑了。我在缓缓驶去的车上,隔着婆娑的泪眼看见他落寞地牵着另一个3岁大孤儿的手,慢慢地在帐篷间走着。

2)我想当建筑师

他也是个10岁的小男孩,手臂被砸断了,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颈上,脸上有好几处明显的瘀伤,斯斯文文、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他的眉宇之间有一种清秀的书卷气质,一看就是个学习非常好的孩子。

刚开始进行团体治疗时,他只是简单地回应了几个问题,可是进行到第3个环节时,他突然哽咽地说:我不想说话了,可不可以。我马上请同行的伙伴继续照顾其他几个孩子,自己则拉把椅子坐到他的身边,我悄声问他可不可以搂着他,他点头同意,只是提醒我不要碰到他的手臂,他说:好痛!我说:好的,我会小心,我们不要说话,就坐在这里听其他小朋友说话,如果你想说话你就说话,如果想回房间就回房间。他点点头,说不回房间。

十几分钟之后,他靠向我,以几乎耳语的音量哽咽地告诉我:金阿姨,我旁边坐的同学死了,他的头上有个大洞,有好多血和其他的东西流出来。说完,哽咽转为啜泣,我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搂着他。他最终决定加入团体的讨论。当谈到以后的愿望时,他哽咽却坚定地说:我以后要当建筑师,盖坚固的房子给大家住,地震来了也不害怕。

短短的三天,我搂过了数以百计孩子的单薄肩膀,聆听他们的恐惧和伤痛,心疼地为他们流泪哭泣,我知道短短的几天绝对不够,他们需要更完善的辅导计划,这也正是我此行最大的目的。这几天,只要是接受媒体采访,我就不厌其烦地说一遍:我好害怕一件事情会发生,那就是灾难发生时各方的资源在第一时间大量地涌入,人力、物力、爱心等等都是丰沛的,可是几个月后,当大家都必须回复正常作息,都必须回到各自的家乡和工作岗位后,这些苦难的孩子们又会遇到另一个残酷的挑战,我害怕他们已经被抛弃一次了,他们不能承受再被忽略抛弃一次的二度伤害!如果在面对灾区朋友的话,必须有一个正确的态度,第二,不要试图假装了解他们的失去,最好就是做一个守候的人,不要去干预他们的情绪表现,不要告诉他们你不要哭,或是你要坚强,他们需要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来哀悼他们的失落。至于对我们并不在灾区,然后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们关注着他们的人,应该怎么做才能够维持自己身心的健康?用一句老话,就是化悲痛为力量,今天拥有一个很健康的身心灵,就更能够给灾区的民众提供最好的协助。

访谈录

EG:跟这些孩子一起时,一般会给他们什么样的心理帮助?

金韵蓉:其实对于小朋友来讲我不太忍心让他们直接让灾难的情景重现,对于心理技巧上面来讲,有一个技巧是让被帮助的人重现当时的情景,然后告诉自己,说现在很安全,但我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小朋友还在帐篷里头,这个帐篷的条件非常糟糕:天气热,或者下雨,都不足以是一个完全可以遮蔽风雨的地方,对小朋友来讲在帐篷里头很开心,因为所有的小朋友都一起在帐篷里,而且又不用上课,但是那个画面是存在的。如果那个时候我愿意很快速,或者说是粗暴地让他开始情景在线我会很不忍心,所以我采取的方法是让这些孩子发现他可以怎么样帮助别人。我让他从一个很理性的角度去看我可以怎么样帮助别人,所以我会问他们,你将来长大了希望做什么,在这个帐篷里的孩子都说我要当,而且他们告诉我叔叔是如何帮助我什么什么的,在医院的孩子你就发现,几乎大家都想当医生,想当护士,有的人要当建筑师,要盖很坚固的房子。当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们是感觉自己有这个能力的,有些孩子会觉得是不是我不乖才有地震,是不是我害怕所以才有地震的,我很担心他们会认为地震是因为我不乖而引起的。先要让他们知道这是一个自然现象,如果还有别的小朋友有跟你一样的情况。该怎么办?不用害怕。我一直试图让这些孩子去发现,地震时我是可以帮助别人的,转化为比较积极的态度。处理最后一个情绪的问题就是他们的不安全感。

当我面对着一班40几个小朋友,问他们,你们现在安不安全?小朋友都说很安全,我就问他们,为什么很安全?小朋友又说因为现在帐篷很轻,所以即便地震了,帐篷压下来也不会压到小朋友,然后就突如其来问到一个问题:如果说教室又盖好了,学校又盖好了,回到学校去上课,安不安全?突然大部分的小朋友就说不安全,就很大声地说不安全,然后我就故作惊讶,我说为什么会不安全?小朋友就彼此这样你看我。我看你。这个就是需要解决的东西,因为他们可能会不敢再回到学校,那个潜在的不安全还在那儿。所以我就用一个很理性的角度又告诉他们,政府会规定以后学校都必须要防几级地震,这个房子会怎么盖。有的时候小朋友不是像我们想象的这么单纯,只要哄他,说没事了,你安全了,以后都不会发生地震了,是不负责任的。要让他知道地震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我们可以去避免克服。所以告诉他们,现在政府已经要求怎么样盖房子,以后的教室会很坚固,还有。就是知道地震来了我们要怎么逃,所以我就问他们,如果再发生地震你要怎么样选择逃,你要怎么样跑得比较快。所以这些孩子就会发现,对,其实面对一个无法抗拒的因素的时候,我是有办法的,他们就敢去面对将来的生活。

EG:是否给灾区的小朋友捐赠动画片,卡通玩具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欢乐?

盒韵蓉: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小朋友他有一个很重要的特质,他会移情,他们很容易把那个动画片里头的人物拟人化,他可能把一只小狗变成一个人。一只小猫变成一个人,试图找一个对象,他认同了之后,那个对象的一些方法他会觉

得就是他,会有很好的心理治疗效果。

再比方说书本,我觉得是可以陪伴他很久的东西,任何的童话书都可以,那些小布偶对他们来讲也是宝贝,那些小朋友们各个手上都抱着一个小玩偶,有的是娃娃,有的是小狗,小猫,熊猫。他们特别喜欢熊猫,对他们来讲熊猫就是四川,熊猫就是他们。我问他们,如果今天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一个朋友陪你睡觉,你会选择谁要用橡皮泥捏什么?大部分小朋友都要捏熊猫。

EG:您擅长运用色彩、绘画、芳香疗法,这些在治疗中也有涉及吗?

金韵蓉:比如佛手柑,还有一个精油是我这次在灾区也用了很多,就是杉木,杉木是木香的油,想象一下,大树是怎么一回事,大树就是它的那个根是牢牢地在土地里头,稳固安全,但是这颗大树上面所有的枝叶,所有的叶片当风吹过的时候随风摇摆,心灵又是自由的。所以我这次用了很多佛手柑、杉木,当然还有一个就是精油里头的万精油。叫薰衣草。

EG:在灾区那样条件下,该怎样这些精油?盒韵蓉:他们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觉得很不安,睡不着觉,害怕闭眼睛,如果闭了眼睛他就会看到很多的那个画面,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把精油滴一滴在枕头上面,或者是滴在帐篷里头,比方说不管是杉木,或者是薰衣草,都是一个能够帮助睡眠的、缓解情绪,给予安全感的精油,也可以滴在枕头旁边或者是被褥上面。

我这次带去的精油就交给了老师们,我就教老师们用一些喷壶,在喷壶里都灌上一些自来水,滴进去大约十滴左右的精油,然后喷洒在帐篷里头,我告诉他们每一个帐篷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可以喷一下,小朋友上课的地方,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可以喷在帐篷里头,帮助睡眠。同时消毒净化环境。另外。如果有伤口的话,你就可以用薰衣草的喷雾喷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面,它也可以帮助皮肤的愈合等等,其实非常简单,如果对于有非常严重情绪症状,我教老师们滴一滴在手掌心,用力搓,搓完以后覆盖在脸上,深呼吸六次,就有非常好的效果了。

EG:有的人虽然没有亲身感受到地震带来的身心创伤,看了大量的关于四川地震灾区的报道,每天做梦都会遇到地震的事情,担心如果地震了,该怎么样应对,只要一想到地震、洪水、车祸一类的灾难,就会很恐惧,是否患上了灾难恐惧症?

金韵蓉:有可能,我提出几个方法,刚才也提到过我对于色彩的心理治疗,这是我专业的一个部分,我会建议这些孩子们,即便是大人也是一样,当我有一些恐惧的时候,是紫色的,紫色是一个非常脑部的活动,会很担忧,明明知道我不应该想,还是一直会想。紫色的一个对比色就是黄色。黄色代表的是我们胃上面的这个地方,这个是我们最原始的感觉,是我们与生俱来的直觉,这个地方从我们3岁以后,社会化以后就会逐渐被我们忽略掉了。所以我会建议这些不管是成年人或者是小朋友,开始多吃一些黄色的食物,多穿一些黄颜色衣服,多看一些黄颜色的物体,它会非常好综合脑部的紫色,这是第一个方法。

第二个,芳香疗法,方便用精油的话,可以用佛手柑、薰衣草、或者杉木,都是可以帮助他缓解这些焦虑,尤其在睡眠的时候。很简单,就是滴一滴在枕头上,或者是喷洒在空气当中。

第三个,行为疗法,人类在思考的时候。我们会有选择性的,如果我用左脑思考的话,左脑是一个很理性的脑子,右脑是一个很感情的脑子,如果我一直在想地震来了怎么办,会不会出车祸,这就是右脑的思维,这时候怎么办?我害怕的时候就坐下来,拿一张白纸,就写下得到地震的百分比的几率大概是多少,如果地震发生的时候我知不知道怎么样逃生,写下来,你一旦在白纸上面写字的时候,就强迫自己从感情的脑到了理智的脑,到了理智的脑时候就会发现,其实有方法面对它,逐渐把这种越想越恐怖的思绪拉到理智的思绪里头,有方法后就不会那么恐怖了。

EG:灾民的心理复原是否有时间限制?什么是他们更好的悼念方式?

金韵蓉:我并不试图要告诉他们“你们要坚强,明天会更好”那是不负责任的话,我也从来不愿意假装了解他们的痛苦,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去面对这个问题,去处理伤痛,再继续往前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我们是不能要求他们做什么的。他们也不一定能听进去什么话,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很安静地等在旁边,另外就是对于他们来讲,他曾经一砖一瓦地建立起这个家、养育的孩子,可能在短短的五分钟之,什么都没了,巨大的失落在物质上面我们需要尽全力帮助他们,然后再帮助他们面对情绪,但是他内在的那个最痛苦的部分,需要时间走出来。即使他们有极端的反应也需要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时间表,有的时间短。有的时间长些。但是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在旁边,守候。让他知道我是安全的,有很多人关心我,但是让我自己去安静地用自己的方式哀悼吧,不用这么多七嘴八舌的在旁边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哀悼,但是我看见你坐在我旁边,随时守候着我。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安慰。

荀焱:靠近我,温暖你

做心理咨询后第一次赶上这样大范围的灾后心理援助行动,两度深入灾区;从起初的忐忑不安,接触那么多的伤员、孩子。当我们把书包递到小孩子的手中时,他们深深地鞠躬致谢。虔诚得似乎头要点到地。有一次,一天当中做了五个疏导,整个人都在感觉飘移,收获超乎想象,内心为孩子们所感动――下个月,我还要再回去,为他们继续工作。

火柴天堂

接触过这样一个高三男生:他曾经是班里跳街舞最好、很受大家喜欢的同学,在医院里亲眼目睹妈妈的死之后,一直不敢重新走上教学楼。感觉放松娱乐仿佛是一种罪过。我问他为何不进去?他说:不是怕死,而是想健康地活着。再继续照顾父亲。原先,他是家里的独子,习惯被宠爱、呵护。灾难过后。仿佛一夜之间他长大了,要学习如何做家务、孝敬爸爸。

在疏导治疗中,我们牵手走进一楼,我告诉他:可以认识一些新朋友,他点点头,手紧紧地攥着,显得紧张。接着又走上二楼的会议室,里面的人在唱歌,他的脸上显出了开心,“我们再上三楼,调整一下,好吗?”三楼有几个同伴,可是,他始终离护槛远远的。终于,他能走上4楼了,一个人靠在护槛上的他已经能够重新走进教学楼,跟大家一起说话了。

没有歌本,同学们一起唱响《火柴天堂》,都哭了起来。受伤的心得到宣泄、释放。

释放心灵DIY

1)倾述:把心事讲出来,充分宣泄,感受爱与保护,得到安慰。

2)深呼吸:吸气时腹部鼓起来,缓慢呼气,模仿睡眠时的呼吸状态。属于自体恢复,可以给肌体错觉,3秒钟的停滞后再慢慢呼吸,让情绪稳定。

3)蝴蝶拍:双手交叉慢慢拍打双臂,回复到一种平衡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