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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业如吃草,投资如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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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与南方基金投资总监邱国鹭闲聊,说到吃素。他说,吃素不一定对身体有好处。我说,吃素好,素食的动物体格大,比如大象、犀牛、骆驼等。

事后我在想,为什么食草动物体格大?原来,食肉动物要不停地打猎,运动量大,胖不起来。而草到处都有,食草动物能悠闲进食,所以能长成庞然大物。我进而想到,在挣钱这件事情上,其实也有吃草和吃肉之分。

如果把做实业看成是食草,做投资就是食肉。做实业急不得,甚至得像骆驼、牛一样反刍,缓慢而坚实地增长。做投资则要到处找可以投资的标的,无论是做项目还是做股票债券,反正得不停地奔跑。

只不过,人远没有动物那么安分,尤其在挣钱这件事上。吃草的人羡慕吃肉的,吃肉的又偏偏要吃草。当然,结果都是肠胃不适。

我有两个朋友,实业都做到两三个亿的规模。这种规模的老板最纠结:企业往大里做,不易;让业务随波逐流,又不甘心。这时就很容易成为杂食动物,做多元化的扩张。而这两位最特别,他们彻底卖掉手头的产业,毅然决然地钻进了投资圈。

几年下来,两人的结果都是一塌糊涂。一个原来为钢铁厂做配套,2007年卖掉工厂进股市;一个做房地产,2011年开始做PE。我说,你这是解放前夕加入,市场的天说变就变。但怎么劝都不听,他们掏心掏肺地对我讲:做实业实在太难,哪像做投资的来钱轻松。再说,我都能把实业做得这么好,不信做不好投资,至少钢铁我比你懂吧,至少房地产我比你懂吧。

我说你懂个球。咱们把钢铁比作球,把地产比作球。你原来是做球的,现在要玩球。你见过哪个NBA明星原来是缝篮球的?

我也见过天性吃肉的人偏要吃草。我曾经的老板身为一家金融机构的CEO,在证券市场做得风生水起,心中却永远揣着做实业的梦想。只要他能理解的项目,无论是生物工程,还是川菜馆,他都有浓厚的兴趣。但几次实业做下来,他不得不感慨,自己还真不是一个实业家。

此人经济学家出身,80年代参与过国家经济制度的顶层设计,对证券市场谙熟于胸。一次,他的研究生导师、一位著名经济学家在餐桌上严肃地连问两次,你是否在坐庄,他连连保证没有。我们知道他冤枉,但吓得不敢插话。也怪,他居然踩对了底部和顶部两个拐点。

我见过我的老板如何谈项目。他不看项目计划书,就喜欢听人讲,而且脑子转得极快,不断补充别人谈话中的漏洞。我委婉地说,您这样能看得出好坏?他很自信,说别人都拣好听的讲,所以听也没用,好项目他闻都能闻出来。

我把我老板的故事讲给另一位投资老手听。他听后一字一顿地说,这是一只洞庭湖的老麻雀,见过风浪。如今,我的这位老板早已辞去金融高管的职位,做了一个奢侈品牌的。花钱在国内买大牌的都是真正的有钱人,这些人多有怪癖,难侍候。他的生意不好做,但他愿意。

在钱财方面有一个词叫“烧包”,也就是“作”。我以为最大的“烧包”是食肉的人要食草,食草的人偏食肉。生活中就是有这么一批人,放着自己最擅长的钱不挣,非要去做跨行业、跨领域的事情,而且是情不自禁。对此,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摘自《看天下》)